那泰坦巨人一样的头骨,让华鬘不禁回想起阿修罗最勇健的武士,他们身躯如山,四肢如龙,他们勇猛如火,迅疾如雷,他们与天神族拼命作战,他们是阿修罗界的赫赫战神。
华鬘心里一阵颤动,她不敢再去回忆往事。
她继续拨动画面。大概又过了几天,整个巨人的头骨都裸露了出来。华鬘看到已经有人绑上绳索,带着恐惧下到巨人的眼眶之内,不久,那个民工又被拽了上来,他满脸喜色,将一捧又一捧沾满污泥的珠宝璎珞从衣衫里抖露出来。
那个民工是谁来着?好像是后来的杜建生?反正他指着巨人眼洞下面,激动地正在跟大家比划着什么。
——他在下面发现了宝藏吧?华鬘如此想着。
她正要继续朝下拨动画面,但就在此时此刻,整个沉寂的世界里忽然响起一阵隐隐雷鸣声。
华鬘一惊,她仔细听去。
那不是雷鸣声,那是有人在天空中呼喊着她的阿修罗名字——
“毗摩质多萝……毗摩质多萝……吾已屏蔽万籁,汝能闻我否,汝可闻我否……”
华鬘忍不住双腿一颤,她扑通一声跪在自己所在的树顶枝杈上。
“师父在上……弟子……愿闻教诲……”
我围着玻璃隔间团团转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秒针一点点移动,心里已经开始读秒了!
华鬘仍然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我不敢打扰她,但又怕时间一到,施鲢会带着人直接冲进来打扰她!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
秒针基本上已经移动到五十五分钟的位置,我额头上巨大的汗珠几乎就要滴了下来。我索性直接推门,走进玻璃隔间。
三……二……一!
就在最后一秒钟的时候,华鬘忽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她刚张开眼睛,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门铃声。
“好了吗?”我问她。
华鬘点点头。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枯,浑身好像被汗水浸透了一样。
“两位老师!”施鲢在门外大喊着。
“出来了!”我拉起华鬘,走到门口,按了两道锁,然后又刷了虹膜才打开房门。
“你们来得够及时的。”我说。
施鲢笑了:“顾保田是重要证人,这可还是沈老师叮嘱的。哟,沈老师,您这满头大汗的……要不要去冲个澡?”
华鬘眼神无力地望着我。
“……看沈老师这么虚弱,您要不陪她去洗一下——反正都同居了,就别不好意思……”施鲢笑吟吟地瞅着我说。
周围的人都嘻嘻窃笑,我真恨不能把他那张烂嘴撕得更烂点儿。
华鬘听了施鲢的话,走过来就挽着我胳膊不放。
“陪我去呗,我怕水啦……”
我本来想赶紧问她观灯的原委,但看她如此虚弱,只好陪着她往淋浴房走去——不过,施鲢太可恶了,看破不说破,回头再跟他这小王八羔子算账。
好在淋浴房也分男女,我一个大老爷们,肯定不能进女浴室,这借口多简单,多纯粹。
我指着男女标志,对华鬘说:“你看,男女有别,我陪你进去,万一别的女生进来洗澡,那我就身败名裂,说不定还因为犯流氓罪被拘留——你进去好好洗,我在外头等着你。”
华鬘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她刚要说话,就听见旁边楼道里通知用的大喇叭响了。这个地下室特意屏蔽了民用手机信号,里面的人只能用步话机和广播通知联络。
“喂,喂喂!听得到吗?我先测试一下。”又是施鲢那贱兮兮的声音,“咳咳咳,现在广播一下,咱们地下指挥所暂时没有女同志来工作,所以女浴室也是可以进去的。”
玛丽她隔壁的王八蛋!刚才只是小范围讲讲,没想到一转眼就给老子广而告之!
我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就想冲出去揍施鲢一顿。可是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晕得厉害,我晃了晃身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华鬘赶紧冲过来抱住我。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我这才发现,原来整个房间、整个指挥部、整个世界都在高频率颤抖着。普通人的前庭神经根本无法忍受这种震颤频率,我顿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胃里的东西一阵翻腾……
这种震颤持续了大概十秒钟。十秒钟对平时来说只是一瞬,但处于高频率颤动之下,每秒钟都像是累月积年——要不是华鬘就在身边紧紧抱着我,我肯定早就被晃晕过去了。
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双手支撑着地面跪了起来。
扬声器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施鲢那个小兔崽子估计已经被晃晕趴在桌上了。
我想站起来,还双腿还是被晃得发软,一起身就抖成筛子。
“是地震了吗?”我问。
华鬘不说话,只是指指我们头上吊着的灯管。
我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所有灯管都安然无恙地挂在天花板上,安静得简直就像贝加尔湖的湖水。
不管如何,在华鬘的帮助下,我第一个站起身走到楼道里。
“大家都好吧?”我大声喊着。
“大家……都好吧——哇!”扬声器又响了,施鲢估计已经从桌面上爬了起来。
我看到一些工作人员晃晃悠悠,面色憔悴地从各个房间走出来,不禁心头一颤。
“快!快去看看顾保田!”
我推开站在楼道中间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人,冲到顾保田病房门口,使劲拍打着大门。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门上的屏幕才亮了起来。
“两位老师!里面的人情况不好,快请医疗组的人来抢救!”
“医疗组!医疗组!”施鲢着急地广播着。
“让我进去,我能救他!”华鬘砸着门大声喊着。
我恍然大悟,华鬘曾经为了观灯把人打得半死,最后又给他恢复得生龙活虎,我怎么忘了这茬!所以何不让华鬘一试?
里面传来滴滴的声音,病房的门终于打开,华鬘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我也跟进去,对着病房里的人大声喊着。
“你们都出去!一个都不许进来,一个都不要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