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房内,观战的胥立等人,看着唐雒落于败局,个个揪心。
“那个第五,是个炼体之修,仙体强悍,法力持久,一旦让其近身,唐工师必败已疑。唉!”百里轩摇头叹息。
两位胥家公子,自然也看得出来,二人无语,都替唐雒担心。若对手继续攻击不止,尽管有仙甲护体,唐雒也有性命之忧。
那处斗法场内,第五攻击了一阵,见对手没了反抗,渐渐停下手来。
稍久之后,趴伏的唐雒,才慢慢有了动静。他颤颤巍巍,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站起身来,脱下仙甲,奉出铸鼎、几瓶仙药与一只纳戒,向第五俯首认输。
那个第五,取了仙甲、铸鼎与几瓶仙药,却没有取对方随身纳戒。
胜负分出,第五被光球带到广场,而唐雒,则被传送光华,送出了普遴公府。
胥立等人见到这般结果,倒是松了一口气。
此后一连几天,胥立与百里轩,都未上斗法场,只在贵宾房内,观看别人斗法。
这种生死擂台,果然不负生死之名,每一个上台斗法者,几乎都会竭尽全力,以命相搏,主动认输者极少。而每一场斗法结束,失败一方,多半被杀,被对手饶过性命者,也不多见,端的是血腥、残酷。
话说这天,胥立与百里轩的身份牌,几乎同时亮了起来。二者惊疑,还以为他们彼此,成了对手,就连一边的胥涯,也大惊失色。幸好,待两个光球飘出屋外,分别投向不同的斗法场。
百里轩来到斗法场中,见到对手几乎同时到达。其人满身阴气,通过微宫观象法,他约莫估计出对方实力,多半也在三古战仙层次。
待斗场中间无形隔膜消失,百里轩稍一拱手,正待施法,却被对方叫住。
“百里战仙且住!在下酆偹,来自仙族酆府,自问不敌道友。”其人适时开口,一脸恭敬,继而奉出一只纳戒,继续说道,“小仙愿奉上随身纳戒,主动认输。望道友手下留情!”
“额……”百里轩一愕,伸手一招,取了对方纳戒,开口说道,“酆横道友是个信人,在下有幸结识。阁下既主动认输,本人自不便再动手了。”
少顷,这处斗法场内,就有了裁决,分出了胜负。百里轩被光球,带到广场上,而那个酆俻,则被送出了普遴公府。
这一次普遴公府开启,生死擂台上,第一次出现了,双方还未动手就分出胜负的情形。
百里轩从离开贵宾房到返回,也只过了几炷香的工夫,回来后,正看到胥立与对手,杀得火热。
胥涯对百里轩的境遇,毫不意外,指着胥立所在的斗场,介绍道:“对方来自仙族乔府,名唤乔虹,仙封三古。看样子,八弟与此人,实力相差不大,短时之间难分胜负。”
斗法场上,胥立全神贯注,施展剑技大法,催发满场剑光。
而乔虹战仙,也驱使一只宝锏,化出锏影片片,与剑光针锋相对。
一时之间,剑光锏影,频频相接,迸发光芒四射。从场外观之,场内争斗双方身影,在剑光锏影间快速飞舞腾挪,显得模糊不清。
“大法神通,威力虽强,却要消耗施法者大量法力。”百里轩轻声说道,“八公子斗法经验丰富,远非唐工师可比呀!”
胥涯含笑点头,与有荣焉:“八弟极锋剑意,大幅助长剑威,任何剑技使来,于对手都有很大威胁。一旦他瞅住机会,施展大法神通,必然能给对手,致命一击。”
斗法场上,乔虹率先施出大法,化出一支巨大仙锏,很快就将满场剑光,几乎一扫而光。那支巨锏,似乎挟有莫大力量,紧紧将胥立锁定,任由对方如何避闪,巨锏如影随形,追击不休。
胥立身周一圈,仍有不少剑影浮现,似乎架起了一层莫名强势,剑影附近空间,都显得有些扭曲。往往巨锏袭至,他都能在瞬间挣脱锁定,险之又险的避开。
百里轩见状,不免说道:“八公子身周剑影不灭,莫非那就是剑意实相?”
“是。八弟对剑道领悟,确非常人能比。怪不得,老祖对他,一向另眼相看。”胥涯应道,“修出极锋剑意者,一旦达到实相,便可在任何情况下布势。剑道之中,有三种至尊剑势,一为‘起势’,又称不灭剑势,其用为守;一为‘用势’,又称用虚剑势,其用为攻;一为‘破势’,又称破灭剑势,其用为克。”
“剑意虽有‘九锋五相’之别,唯有极锋剑意者,才能修出三种至尊剑势。剑为护道之兵,用剑的目的,无非就只有三种——‘守、攻、克’。一个剑修,尽管修不出三种至尊剑势,用剑也不外乎防守、攻敌与克敌,只是用剑效果,不比至尊剑势强而矣。”
听了胥涯解说,百里轩对胥立的实力,又有一番评估,对方既往在自己身边,显然有所保留,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这个时候,他就明白了,胥立身周那层莫名强势,便是至尊剑势中的‘起势’,又称不灭剑势。显然,不灭剑势,也只是相对而言,在绝对力量前,没有不灭的存在。
斗法场上,巨锏终归散去,这等大法,乔虹战仙也无力持久。
此时,胥立表现得很吃力,虽有些勉为其难,却及时发起了进攻,长剑舞处,剑气纵横,式式不离对手要害,攻敌之必救。
乔虹施展大法无功,法力消耗过大,又被胥立及时抢攻,一时之间,被迫得手忙脚乱。尽管如此,他也能奋力驭锏,将袭近的剑芒,悉数抵挡。
如此一来,胥立无疑抢得先机。虽然他表现得有些吃力,脸色似乎都有点发白,但其施出的剑威,却愈发凌厉威猛,硬是将对手,迫于下风,渐渐沦为被动防守。
二人剑来锏往,激烈异常,好一番龙争虎斗。
乔虹久居下风,心下既惊又惧,终于再次施出巨锏大法,希望借此,扳回颓势。
那等巨锏大法,威力巨大。胥立处在法术空间里,一脸惶惶,两眼紧盯如影随形的巨锏,每一次避开袭击,似乎都费尽心力,疲态尽显。
这一轮巨锏大法,仍然无功,待巨锏散去时,乔虹看着胥立,眼里露出恐惧。
胥立这时,气息不稳,面色发白,却露出一丝狞笑。他飞快掐指,在身前仙剑上一点,终于施出‘剑羽法’来,却有了另一番景象。
只见仙剑之上,一下子散开许许多多火红剑羽,整个斗场内,顿时为之一红。而那些火红剑羽,飞快排列组合,短短半息之间,便形成一柄剑羽大剑,巨大无匹,很快就充斥整个斗法场,使得斗法场外加持的阵光,随之激荡起来。
斗法场内,乔虹似乎避无可避,也来不及作出反应,很快被淹没在众多剑羽之中。
这等剑羽法的景象,前前后后,也只持续几息工夫。
待剑羽形成的大剑散去,胥立一脸疲惫,站在场中,却不见对手身影。除此之外,斗场内,距胥立不远处,一支灵光大失的仙锏与一只纳戒,坠在地上,附近还有丝丝血气弥漫。
乔虹被杀,胥立获胜。
回到贵宾房,得知百里轩不战而胜,胥立摇头无语。胥涯不免勉励一番,并催促他静心休养,尽快调整状态。
接下来,一连八天,胥立与百里轩的守擂战,也不知是否被人刻意安排。
胥立的八场守擂战,对手无一例外,不是来自仙族乔府,就是来自仙族英府。而每一场守擂战,他似乎都打得格外辛苦,表现得非常勉强,却是将对手,全部诛杀。
而百里轩的守擂战,八个对手之中,竟没有一人,来自乔府、英府。那八个对手,七个来自仙族世家,一个来自仙宗门派。但这八个对手,竟无一例外,全都不战而败,主动认输。九场生死擂台战,百里轩自始至终,都未出手,只收了九只纳戒,不曾诛杀一人。
生死擂台战,一直以来,都残酷而血腥。胥立对之,算是深有体会,但到了百里轩这里,却又是另一番体验。
这天,‘生死擂台’结束,阁楼中间处的广场上,汇集着所有通过遴选者,一共才三百余人。相比遴选之前,参选人数达三百万之巨,这些人,都算是万中选一的精英。
站在人群之中,附近投来的,尽是异样目光,百里轩感到好不自在。众人眼光中,多半有着明显敬畏。他只能摇头苦笑,频频拱手致意。生死擂台斗法,九场全都不战而胜的情形,估计非常罕见。
“看看,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已知晓丹师,你不想出名,也不成了。”胥立小声说道,“谁让你九场擂台战,全都不战而胜呢?恐怕这里,有始以来,都不曾有过。”
“唉!我也不想这样。”百里轩摇头叹道,“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至理名言呀。尤其我等修者,更应该韬光晦养,才能避过许多人祸。”
斯时,人群前方的妙空院长,开口发话了:“恭喜诸位,通过遴选,成为仙院一名学子。稍后,尔等就随众位教头,回返沦渊天。”
“身为仙院学子,你们有权携带一名侍修,进入仙院,侍奉修炼。这样的侍修,不得是涅仙、真仙,修为必须在四古战仙以下,你们最好在败选者中挑选,毕竟,那些人中,多半都不是庸才。”
“在此之前,你们且将身份牌,重新登记一番,也要将携带的侍修,登记在册。半日之后,我们就出发,前往仙院。”
给这些新晋学子,重新登记身份牌的人,就是院长身边的两位道真——花宁与栾炽道真。这个时候,人群外围,那些接应的仙院学长,都主动上前帮忙,既维持秩序,也给两位教头打下手。
在众人列队等待之间,胥立寻得公府内执事,在后者引导下,走出普遴公府,寻找唐雒工师。
而百里轩此时,却看到了乔昘,其人曾在天炎河中,截杀过自己。
他原本不想理会,但见对方投过来的目光,明显透着怨毒与嫌恶,遂远远拱手,招呼道:“哟!这不是乔昘道友么?你恐怕没想到吧,能在这里看见本人。”
乔昘似乎也没想到,百里轩会与他招呼,稍稍一愕,才拱一拱手:“百里学弟,当初我们初见时,本仙便知晓,你来五方恒域,正为普遴公府开启。以学弟的本事,我们在这里相见,并不意外。”
“嗐!当年本人实在不知,道友乃仙院学长,若非如此,在下定然不会,坏了道友一具真身。”百里轩一脸歉意,俯身一揖,算是赔礼,“不过,当初我俩交手,并非在下冒犯在先,而是你们离罗仙府,勾结墟妖,违背人族大义,本人也是无意之间获悉。你们追杀仙卫,也就罢了,还捎带上追杀本人,实在有点过份……”
“住口——”乔昘脸色一变,煞气顿生,“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黄。违背人族大义,这等罪名,本人背负不起,也没有那么大能耐。”
四下里原本一片嘈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多少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
人群中人影一闪,却是妙空院长,走上前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学弟,莫名其妙,污蔑小仙,还望院长大人,主持公义。”乔昘向妙空院长,俯身揖首。
见院长大人目光投来,百里轩也俯身一礼,开口说道:“有劳院长大人下问!小仙此前来五方恒域,途中救下一位名唤博刕的仙卫,自那以后,便多次遭遇离罗仙府之修截杀,也曾与乔昘道友交过手。据博刕仙卫所言,离罗仙府,勾结墟妖,违背人族大义。这种事,胥星主都要从长计议,小仙怎敢胡说?此次又见乔昘道友,小仙本想,赔个不是,日后同为仙院学子,和平共处。不承想,对方竟不依不饶。”
“院长大人,切勿轻信谗言!”乔昘急忙分辩,“小仙确曾与百里学弟交手,却并非对方所说的那般。只因……”
“唉!身为四古战仙,竟这般睁眼瞎话。”百里轩打断对方,摇头叹道,“实在有负战仙之名啊!你就不怕道心蒙尘,仙途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