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与庞统思索讨论了许久,始终无法想出攻破樊城之策,忽闻黄承彦求见,刘贤急忙命请进来,见礼完毕,刘贤问道:“黄老先生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黄承彦道:“当日刘将军亲口承诺,待夺取襄阳、水淹曹军援兵之后,便让小女去与小婿诸葛亮夫妻团聚。如今小女已然打点好了行装,却不知何时可以成行?”
刘贤沉吟道:“如今襄阳虽然已经夺下,夏侯惇也惨败而逃。但樊城却仍在曹仁手中,于禁又领大军到来。我军想要取胜遥遥无期,实在抽不开身送诸葛夫人去见诸葛亮啊!”
黄承彦愕然道:“刘将军这是要食言而肥?”
刘贤笑道:“非也!我向黄老先生保证,只要击退了曹军,有了空闲,一定亲自送诸葛夫人南下。只是眼前实是抽不开身!”
黄承彦看了看刘贤,沉默片刻,道:“其实依我之见,刘将军此次拿下襄阳,全歼夏侯惇,已经足够了。所谓过犹不及,刘将军不如放弃樊城,领兵退保襄阳,与曹操划汉水而治。保住胜果,以免画蛇添足,反遭不测之祸。”
刘贤、庞统闻言大惊,当下急忙询问。就听黄承彦道:“樊城城高池深,曹仁能攻善守,城中更有七千精兵,粮草可支一年,除非能够飞天遁地,否则急切之间,如何能破?迁延日久,曹操继续从北方征调兵马,则曹军日益增多,刘将军日益势弱,勉强相持,终将大败。且刘将军大军云集襄樊,与强敌争持,东有孙权窥视于武昌,西有申耽蛰伏于上庸,难道不觉得危险吗?万一两处有变,而将军深陷樊城,欲退不得,局势必将崩坏!须知以弱敌强,最重要的是保持灵活机动,决不可纠缠执着于一处啊!”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襄樊本是一体,没有樊城,襄阳如何可保?”
黄承彦道:“虽说是一体,但终究有汉水相隔。刘将军退保襄阳,以万余水师隔绝汉水,曹操如何能够飞渡?待曹操师老兵疲,回军中原之后,刘将军再分遣水师不断袭扰樊城周边,使樊城军民既不能耕种自给,也难以得到从北方来的补给。不用二三年,樊城守军就将被拖垮拖疲。到时再一举攻之,曹操便多半会弃守樊城了。如今纠结大军,强与曹操正面相争,实非明智之举啊。”
刘贤闻言,心中犹豫。庞统却道:“黄老先生说的虽有些道理,但襄樊形势却与别处不同。两城夹汉水而立,朝夕相对,声息可闻,若为一家所有,则是进可攻、退可守。若分属两家,其势则决不能共存。必要争锋相对,论个输赢不可。方今两军相持,形势未至紧迫之时,还当努力一下,实在事不可为,再退兵不迟。”
黄承彦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退兵,可免东西两线危机,若强行支撑,只恐三面受敌,悔之晚也!”
刘贤闻言,与庞统对视一眼,都无法下定决心。刘贤心下隐隐怀疑黄承彦的用心,当下开口道:“黄老先生苦劝我等退兵,莫不是想尽快让令千金与诸葛亮团聚?以先生之才,难道也无法速破樊城?”
黄承彦看了看刘贤,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道:“刘将军前一句话是小看我了!我虽确有私心,但决不至于胡言乱语。勉强相持下去,的确对将军不利。而后一句话却又高看我了,老夫凡夫俗子一个,面对曹仁重兵驻守的坚城,一样是束手无策!”
刘贤见黄承彦语气之中隐含不满,当下连忙赔罪。黄承彦却并不领情,略略与庞统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离去了。
刘贤见状,懊恼地对庞统道:“黄老先生今番怕是生我的气了!”
庞统道:“黄老先生本是世外之人,如今为了女儿出手相助主公,已经极为难得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罢了!我这就修书一封,让黄承彦之女能够带着书信,去灵渠以南的始安县见诸葛亮,也算是完成了我对黄老先生的承诺。”
书信写完,刘贤命费诗追出去送给黄承彦。随后转头对庞统道:“黄老先生所言的东西两线危机,实是不得不防。我们出兵之时,遣了程祁去江东,却不知为何还未回来?”
庞统道:“我也正为此忧虑!算算时间,程祁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正在刘贤与庞统为迟迟不能夺下樊城而忧心的时候,江东,程祁正面对这孙权,恼怒万分地道:“孙将军,你我两家新订盟约才只数月,墨迹未干。如今我军北讨伐曹操,牵制了曹军绝大部分兵力,淮南空虚,你不即刻出兵夺取合肥,为何反倒领兵来到了柴桑?莫非意欲袭击江夏,再次与我军开战吗?孙将军可切莫忘了上次夏口惨败之教训!”
孙权闻言笑道:“程参军且稍安勿躁!柴桑又不是武昌,我可并未违反盟约。况且江对岸就是庐江郡,我屯兵于此,实是为了进攻淮南啊!”
程祁哼了一声,道:“既然欲攻庐江,为何孙将军又迟迟不见渡江进兵?”
孙权道:“我军粮草辎重尚未调集齐全,故而暂时顿兵等待。”
程祁沉默片刻,道:“既如此,还请孙将军定下出兵日期,好让在下回去能对我家主公有个交代。”
孙权沉吟道:“兵者,国之大事,当按照敌情,随即应变,岂能提前预定日期?程参军还是留在柴桑,什么时候我确定了出兵日期,程参军什么时候再回荆州去吧。”
程祁惊愕地道:“孙将军这是要软禁我?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家大战吗?”
孙权道:“非也!你我两家既是同盟,那么你暂时留在我军中有何不可?”
程祁闻言无奈,只得在孙权的安排下在柴桑住了下来。一连数日,始终找不到机会脱身。这日,程祁再次求见孙权,却被告知孙权没空。程祁只得满心惆怅地在孙权府门之外徘徊了一阵,忽然看见孙权麾下亲卫将贾华引领着一架马车驶到了孙权府门之前,从马车上走下一名颇有气度的文士来。
只听贾华十分客气地对那文士道:“贵使请去耳房稍候,容我禀报主公之后,再请你相见。”
那文士点头应答了一声,跟随着贾华进了府门。
程祁听贾华称呼那文士为“贵使”,又听那文士口音,似乎是北方人,当下心中一跳,见贾华等人走了进去,而车夫则赶着马车往侧门而去。程祁急忙快步追上车夫,从怀中取了一块马蹄金在车夫面前晃了一下,见其严重眼中露出满满的贪欲,程祁这才笑了笑,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若是让我满意了,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那车夫连忙点头道:“先生请问?”
程祁道:“刚刚坐你马车的人,你可知是谁?”
车夫道:“知道、知道,我听贾华将军与他对话,知道他是曹操派来的使者,好像叫做辛毗。”
程祁闻言心下一惊,问道:“你可知他来干什么?”
车夫为难地道:“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在旁只听了些只言片语,好像是送信、结好什么的。”
程祁闻言,点了点头,将马蹄金抛给车夫,随后看了看孙权的府邸,这才转身离去了。
回到馆舍,程祁心急如焚,忽然想起临行前刘贤曾经交代过,若是事情紧急,无法脱身时,可在城中闹市处的墙上画一支独具造型的梨花图,到时候自有人前来接头。
当下程祁画了图画,便即出门,径奔柴桑闹市,贴好了图画,随后在周围看了许久,却并无一人来找自己,踱步良久,方才怏怏地回到馆舍。
刚一进门,就听馆舍的门房道:“程参军回来了,你今日购买的布帛已经有伙计给送来了,正在参军房中等着你去清点呢!”
程祁闻言心中暗暗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当下快步走进房中,就见一个伙计打扮,显得十分精明的小伙子正等在房中,高声对程祁道:“原来是参军回来了!你今日买的布帛我给你送来了。还请你点验一下,我好回话。”
说着,那伙计又低声对程祁道:“我乃荆州暗探,今日见你在闹市贴出暗号,故而前来相见,却不知参军有何事吩咐?”
程祁闻言,惊讶不已,当即将自己被孙权软禁,孙权又接见曹操使者,意图不明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伙计闻言,当下道:“参军放心,这些情况我们会尽快传回荆州。参军还请自行保重,日后有什么情况可随时来城中樊记商铺来寻我。”
当下伙计告辞而出,即将消息写成密文,别遣人送往荆州。
且说刘贤在樊城,一边加紧修筑围墙,一边严密监视于禁。那于禁见刘贤修筑的围墙快要完工,营垒依托围墙、鹿角,两边分别与汉水、唐白河相连,十分坚固,当下试探性质地攻了一阵,试图引诱刘贤出营。然后刘贤却坚守不出,只以弓箭射击。于禁见状,只得收兵回营,不再进攻了。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忽然留守房陵的文布发来书信,说上庸太守申耽收到曹操书信,复又起兵三千,前来攻打房陵。文布手中兵少,因此急忙写信求援。
刘贤收到书信,不由大吃一惊。当下与庞统商议,看如何才能击退申耽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