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动物园的水果午餐后，秦勿用带着杨婕回到小树林，扯着嗓子喊了老半天，可猴吉并没有出现。

　　“估计是没在吧。”杨婕这样说道。

　　杨婕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秦勿用依旧觉得窘迫，有种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羞辱感。

　　牛皮已经吹下了，而且还是在女孩子面前，秦勿用自然不愿轻易被打脸，于是扯着嗓子怒吼：“你要是再躲就躲一辈子，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威胁起到了作用，猴吉抱着苹果从一棵茂密地树上跳了下来，龇牙咧嘴地笑着，随后又讨好地把手里的苹果奉上。

　　秦勿用接过苹果，恼怒地在猴吉的脑袋是打了一下，随后将苹果转递给了杨婕。几番讨好，待到秦勿用消气之后，猴吉加入了秦勿用二人的队伍，开始在动物园瞎逛起来。

　　两人一猴组队，参与了下午的系列活动，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也算过得去。在秦勿用和猴吉的刻意配合下，杨婕玩得异常开心，心头的烦闷也逐渐消散。

　　看着时间不早，秦勿用二人告别猴吉，走出动物园，坐上了回去的公车。

　　“你以后准备去哪所大学？”站在公交车上，杨婕冲秦勿用问道。

　　这还用问吗？秦勿用想也没想就作出了回答：“清华或者北大，一直在犹豫，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呵——”杨婕笑出声来，“我的目标也是这两所大学，一起努力吧！”

　　将杨婕送回家后，秦勿用拒绝了她的晚饭邀请，搭着公车来到了新城的西餐厅外，隔着玻璃，仔细打量里面的食客。

　　寻到目标，秦勿用这才走进了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份名叫“黑森林”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随意地翻开桌上的杂志，他开始观察隔壁桌食客的举动，并探听他们的谈话。

　　隔壁桌的食客是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孙彩媛——秦勿用的准客户之一；男的看起来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几番回想都没有记起。

　　目标已经出现并按照计划行事，秦勿用也决定开始干活。于是，他对小蝶嘱咐道：“实时通报孙彩媛的存在感统计数据。”

　　在小蝶应下后，秦勿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孙彩媛和男子身上，密切地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好几天没见了，想我没有？”男子用餐刀切着牛排，随后抬起头笑着问道。

　　孙彩媛正在喝甜汤，听到这话立马就抬起头来，用纸巾掩住嘴唇道：“当然想了，只是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敢打电话给你，害怕给你带来麻烦。”

　　男子闻言又是一笑，而小蝶也立马通报了刚才的数据变化：“孙彩媛的存在感增加零点七。”

　　孙彩媛看到男子露出笑意，立马又道：“老公，我真的很想你，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其他的室友都有人陪着，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们都笑话我，说我是剩女。我不想住在那里了，我想重新租个地方，单间配套就行。而且，如果我单独住的话，你来找我的话也方便。

　　孙彩媛说完便用期待地目光看向男子，男子没有说话，端起红酒冲孙彩媛示意碰杯。二人碰杯，高脚杯的杯沿碰撞，发出细微的清鸣，男子抿了一小口酒，随后缓缓地放下了酒杯。

　　他的眼珠微微地动了动，经过片刻思考和计较后，点头应下，“可以，老是在外面开房也不好。”

　　“负面存在感增加零点三。”小蝶提示道。

　　男子的犹豫被孙彩媛看在眼里，她知道男子有些不高兴，连忙抓住了男人的手，用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摩挲，“老公你最好了，我爱你。”

　　“负面存在感加一。”为了着重表示，小蝶在秦勿用的脑海里大喊道。

　　男子将手从孙彩媛的脸上拿开，将手放到桌下，悄悄地用纸巾擦拭。擦完手后，男子又唤来服务员点了一份水果沙拉。

　　“我去一趟洗手间。”男子对孙彩媛说。

　　孙彩媛目送男子离开，随后转着脑袋在餐厅里四处搜寻，她的目光扫过秦勿用，片刻后又转到了别处，最后落到了一个正紧盯着她看的秃头男人身上。

　　“您好，您的黑森林慕斯蛋糕。”秦勿用点的甜点来了，服务员将甜点放到桌上，职业化地笑着对秦勿用道。

　　听到服务员的声音，孙彩媛又把目光转回，再次落到了秦勿用的身上，看到秦勿用正在用小勺子挖蛋糕，便再次转开了目光，开始吃起桌上的小甜点。

　　“叮叮！”孙彩媛放到桌上的手机有了短信提示。

　　她拿起手机，还未解锁便看到了屏幕上的短信，顿时眉开眼笑，俏丽的脸上绽出烂漫地光彩。解开手机的指纹锁，孙彩媛又将短信再次确认，随后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男子正缓缓走来，走到近处，他看到孙彩媛正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摸了摸孙彩媛的头发，坐到了孙彩媛的旁边。

　　孙彩媛就势抱住了男子的手臂，将头靠向男子的肩膀，又从包里摸出一张卡片，将上面的文字缓缓读来：“如果你是一棵树，那我便是你身上的枝，我装点了你的生活，而你却承载了我的生命。感谢你，我的爱人！”

　　读完卡片上的文字后，孙彩媛将卷成小棒，塞到了桌上插着玫瑰花的花瓶里。

　　对于孙彩媛的举动，男子似乎有些不解，便问道：“为什么要放到那里面去，不是送给我的吗？”

　　“那句话是给你的，但卡片可不是给你的哦。”孙彩媛狡黠一笑，又正色道，“卡片完成了职责便应该有个好的归宿，把它放入花瓶中——算是一种浪漫地归宿吧。卡片属于花瓶，就像我属于你。”

　　“加五，存在感增加了五点！这女人好厉害啊！”小蝶突然发出了尖叫，吓得秦勿用差点跳了起来。

　　男子握住了孙彩媛的手，细细地摸索她的皮肤，看了看四周后，凑到孙彩媛的耳边小声说：“你是属于我的，永远都属于我，今晚也属于我。”

　　孙彩媛将头从男子肩上挪开，正襟危坐，与男子指头交错，又紧紧握住，“不求红烛，但愿相依，惺惺相惜；不能叩首，但愿携走，两情相悦。”

　　男子听完这话大受感动，也紧握住了孙彩媛的手，心生亏欠下，他冲孙彩媛道：“过几天我要出国一趟，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可以在那边举行一个婚礼。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理解。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默默付出的女人，我愿意成为那个默默付出的女人，哪怕只是其中之一。”孙彩媛认真地说道。

　　“存在感加三。”小蝶缓缓地将数据报出，随后恼怒地冲秦勿用嚷道：“你好好学学，以后用得上的！”

　　“嗡嗡嗡——”孙彩媛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二人的甜蜜时光。

　　孙彩媛歉意地看了男子一眼，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她将手指放到了挂断那里，准备挂断电话。男子示意孙彩媛可以接，于是孙彩媛便接通了电话，并摁下了免提。

　　“喂，你好，请问是孙彩媛孙女士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市医院的，你母亲的费用该交了，一共是三万二……”

　　“哦，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准备好的。”

　　孙彩媛挂断了电话，和男子道了抱歉后便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男子皱了皱眉头，看着桌上的花瓶开始发呆。

　　五六分钟后，男子见孙彩媛还未回来，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秦勿用见状跟在了他身后。

　　二人在洗手台那里看到了孙彩媛，她正站在那里发呆，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讯录里的一个个名字。

　　秦勿用钻进了男厕，躲在门后侧耳倾听；男子则停在拐角，悄悄地留意孙彩媛的举动。

　　几秒钟后，孙彩媛在通讯录中摁下了一个名字，拨通了电话，待到对面接听，她冲那面的人说道：“喂，是三叔吗？我是孙彩媛……要三万多，你能借点钱给我吗？我很快就还你。”

　　因为没开免提，所以男子都听不到手机里的通话，但看孙彩媛失落的样子就知道对面肯定是拒绝了。

　　男子犹豫了好久，等孙彩媛又打了几个电话后，他从拐角走到了孙彩媛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脑袋，把她揽在了怀里，安慰道：“别哭了，有我呢。不就几万块钱的事嘛，范不着到处去求人，我给你。”

　　“负面存在感加一。”小蝶再次通报了数据变化。

　　秦勿用有些不解，便冲小蝶问道：“既然是他主动要给的，为什么还会增加负面存在感。”

　　“这个问题嘛，有些深奥，”小蝶停顿了片刻，随后说，“涉及到感情与利益的权衡问题。”

　　“求打比方。”

　　“呵呵——”小蝶冷笑了两声，“我们来作一个设定，把一份感情看做一杯水。

　　“当孙彩媛对男子表达爱意，做出让男子高兴和感动的事情便是往杯子里加水；当孙彩媛做出让男子不高兴的事情，或者让男子利益受损的时候就是从杯子了往外倒水。

　　“虽然男子是主动给的，但是自身的利益的的确确是受到了损害，所以这也属于从杯子往外倒水的范畴。”

　　秦勿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可是小蝶却发出了鄙视的笑声，“天真，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这还涉及到了存在感和利益兑换问题。鉴于你的理解能力，我再给你打个比方吧！

　　“假如你是某个明星的粉丝，你就给明星提供了十点存在感，那么相对的，明星就永远十点对应你的存在感。

　　“明星想要得到钱，于是他推出了一张专辑，你是他的粉丝自然要支持他，所以就买了这张专辑。

　　“明星依靠存在感获得了金钱，这就属于存在感与利益的兑换。假如专辑很棒，你觉得物超所值，那么明星就不会损失对应你的存在感，甚至还有可能增加存在感；如果专辑很差，你会觉得上当了，觉得明星是在利用你，理所当然的，明星便会得到对应你的负面存在感。

　　“男子和孙彩媛并没有接触太久，孙彩媛身上拥有的对应男子的存在感并不多，三万多块钱差不多就是这些存在感能兑换到的最大利益了。

　　“男子虽然主动给了钱，但是却把这次给钱当成了一次赌博，他害怕孙彩媛是骗自己，也害怕在以后的生活中，孙彩媛无法达到自己预期的要求。

　　“因为害怕和怀疑，所以男子对孙彩媛又有了一点不好的看法，对应的，孙彩媛就得到了一点负面存在感。”

　　秦勿用听完这一大段的科普，顿时就有些头大，虽然是结合实际的打比方，但是这绕来绕去的，还是很复杂啊！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这笔业务接不接？”孙彩媛的身份有些特殊，秦勿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便把最终抉择权给了小蝶。

　　小蝶肯定地说：“接，当然接！为什么不接？”

　　落实了客户资质，秦勿用便结账从餐厅离开，刚走出西餐厅的玻璃门，小蝶便提出了警示：“少年，你被人看上了。”

　　四下打量，秦勿用并没有发现可以人士，小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向来都是不说谎的，既然她说有人跟踪，那肯定不会是无中生有，所以秦勿用心头还是生出了几分不安。

　　快步地走上街头，行至公交车站，他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公车缓缓驶来，当车门打开那刻，秦勿用快步地冲了过去，可右脚刚踏上公车梯阶，就被人拽住了衣摆拖下车来。

　　看到拽着自己衣摆的男人，秦勿用心里生出了怒火，“又是你，你又想干嘛？”

　　“请你吃饭！”寸头男人认真地说。

　　“不吃，滚，不然打死你！”秦勿用甩开寸头男人的手大喊。

　　“既然你不吃饭，那就吃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