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只能在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稍微闭了闭双眼。
似乎是说了一句,将两个人都打到了谷底的那句话,“那日,并非十五。”
并非十五。
并非十五。
并非十五……
这句话,好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步青胭的耳畔。
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给彻底击溃。
祁越这些年来的隐忍。
除却幼儿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可以彻底的压制祁元霆的存在。
平素里,出现的人基本上都是祁越。
只有在每个月十五,离魂症发作的时候,偶尔会压制不住祁元霆的存在。
所以,她前世嫁给祁越,被害死的那一天,不是别人,就是祁越。
步青胭感觉自己心底有一股恨意在油然而生。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去怪罪祁越。
在他眼里,当时的自己,不过就只是一个伤害了玄寂法师的人。
并非他的太子妃。
面对一个不重要的陌生人,或者说是罪人,从来,祁越都是心狠手辣。
不留下半点余地。
可理智和情感的天平,在这一刻,让她无法持平。
她的前世,让她日日梦魇。
若非她有幸重生,那么这一切,都将结束在当年。
结束在那个雪日。
而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人,就是现在她最爱之人。
心底的那股恨意,终于在此刻被激发出来。
步青胭被祁越抱在怀中,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浑身冰凉。
目然的低头看着,照着祁越的肩膀处,狠狠的用力咬了下去。
唇齿之间,迅速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股简单的血腥气,却好像是一下子刺激到了步青胭。
撕咬的动作越发用力,就好像自己将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在了祁越的肩膀上。
祁越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任由着步青胭用力咬下。
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这股疼痛一般。
嘴角带着的那一抹笑意,配着眼底的凄凉,仿佛两个人之间,在这一刻,走到了所谓尽头。
“小胭儿,你若恨,我受着。当年害死你的人,如今已经全部都不在世上,我是最后一个……”祁越缓缓出声。
步青胭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松懈下来。
挣脱开来祁越的怀抱,脸上,已然被泪水浸润。
祁越心疼的帮她擦拭掉眼泪,“你如今还日日被梦魇,是不是因为,我,还活着?”
还活着?
还活着……
步青胭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勾了一下。
心头一跳。
竟是开始害怕起来面前的这个人。
然而,下一刻,步青胭感觉自己的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带着一丝锐利。
低头一看。
是,弑血扇。
扇尖,正对着祁越。
祁越握着步青胭的手,将她朝着自己的脖颈处带,似是全然无所谓一般,哄慰着步青胭,“小胭儿,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若是她想要报仇……
哪怕,他也无法去真的确定。
自己的前世和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可是,他不愿看到小胭儿此生都被困扰。
他只是希望,她可以过得高兴一些。
步青胭捏着冰凉的扇柄,只要在往前一瞬……
当今天子的性命,全然在她,一念之间。
看着祁越的笑容。
步青胭感觉自己的手腕处,像是有一根银针刺下一般。
心底的那股恐惧。
在一瞬间冒出来。
急忙的抽回手,惊恐的将弑血扇给远远的丢了出去。
浑身的气力,像是在这一刻,被人抽走了一般。
步青胭看着被自己丢出去的弑血扇。
脸上的笑意,无可奈何的溢出来。
却带着一抹悲凉,“祁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下不了手。
无论何时。
哪怕知道前世和他是同一个人,她也下不了手。
她做不到。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步青胭这话在说道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根本无法劝说自己。
若是真的可以这么算。
那步文绣的前世今生,岂非也可以分开。
步青胭无奈的发现,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帮祁越找借口。
终究是隐忍不住自己心底的笑意,抬头看着祁越,“我输了。祁越,我承认我下不了手,我承认,我的心里还有你。”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
步青胭的脸上在笑着,可是说出来的话。
却是字字诛心。
可还是让祁越,无法反驳。
“你走吧。”步青胭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似是已经放弃挣扎。
承认心里有他,却依旧,不想在看到他。
怕是没有什么,比眼下这样,更加让人绝望。
“小胭儿……”
“如果你不走,我会离开药王谷。”步青胭感觉自己真的累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子缘故,她一直留在此处。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身心俱疲。
“不必。”祁越眼底溢出一丝苦意,“我走。”
事到如今。
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胭儿离开?
她的身子,哪里还能受得了一星半点的折腾?
当日。
原本建立在小院中的书房,在一个时辰之内彻底搬空。
月溪眼睁睁的看着。
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好似那日,皇上过来时一样迅速,如今离开的也是彻彻底底。
悄无声息。
就好像皇上从来没有过来过一样。
与此同时,三小姐在屋内一整日都没有出来,请了冷谷主过来诊脉,却是情况都还好。
仿佛在一日之间,药王谷的小院,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三小姐和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月溪根本不敢去问。
只敢好好的照顾着。
只不过在当天用晚膳的时候,小院的门口,多了一个小小的食盒。
里面装着的,都是三小姐平素里爱吃的膳食。
但是却没有人出现。
月溪怀揣着一丝疑惑,将膳食带回去的时候。
步青胭只尝了一口,就当着月溪的面,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都给砸了,一口都没吃。
“三小姐,您……”
“我没事。你收拾一下。”步青胭看着满地狼藉,心头却是破天荒的平静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