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舟高深莫测的浅浅一笑，学金融从事金融之后，他深深意识到了一点，程程曾经说得的确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事情是有钱做不到的。

　　所以，林子阳能用钱，让这些小混混把清儒打成那个样子。

　　那么，陆泊舟也能用钱让这些小混混愿意指认林子阳买凶伤人。

　　甚至在这个钱权说话的世道，只要给的价钱足够的话，他甚至能和林子阳一样，找人去把林子阳揍一顿。

　　陆泊舟很快就去了审讯室，那小混子陈龙大概是刚才被程以沫那一出给吓着了，现在就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到陆泊舟走进去，他非常紧张，眼色里透着恐惧的神色。

　　其实越是处于这种情绪状态的人，反倒越好搞定，因为经历了态度恶劣的。

　　所以但凡这只要态度好一些的，就会让其很受用。

　　陆泊舟的声音虽然不算多温和，但也并没有多凶恶，很平静地说话，很平静的谈条件。

　　也是约莫十五分钟，就搞定了。

　　回到监控室的时候，楚辞就笑了，“你这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那陈龙对陆泊舟并不凶恶的态度很是受用，对陆泊舟开出的价码也很是满意，于是马上就承认了的确是林子阳让他们去教训程清儒的，至于是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

　　而且林子阳和他说，找几个未成年的，就算教训了程清儒，也只会被当成青少年的斗殴，他们不会有什么麻烦。

　　陈龙就信了，从林子阳手里拿了首款之后，也就照办了。

　　看似很鲁莽，但他似乎又有着自己的机灵，所以当时怕林子阳赖账到时候不给尾款，他还特意录音了。

　　之所以一直抵死不松口不供出林子阳来的原因是，他怕供出林子阳了之后，就拿不到尾款了。

　　陆泊舟愿意出钱的话，他当然愿意指认林子阳。

　　而且陈龙这种经常犯事儿的人，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知道自己如若指证了林子阳之后，自己还能轻判点儿。

　　他是四人当中唯一成年的那个，真要判下来的话，他的罪是最重的，当然也想争取轻判。

　　所以就连他将录音存在哪里都交待清楚了，这些事情，自然就由楚辞去查证了。

　　陆泊舟拍了一把楚辞的肩膀，“之后就交给你了。”

　　“放心。”楚辞拍着胸口保证，“既然有确凿的证据，也就可以传唤林子阳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什么，让程清儒也放心，好好养伤吧。至于民事赔偿方面……”

　　楚辞刚提到这个，程以沫摇摇头，“如果放弃民事赔偿是不是可以重判？”

　　“是。”楚辞点点头，看出了程以沫的决意，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真的，这次辛苦你了，楚辞，真的谢谢你。”

　　程以沫诚恳地道谢，那种诚恳让楚辞忍不住觉得心窝子一暖，他忽然有些明白陆泊舟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这么久了。

　　这个女人看似温柔平静，但性格又有棱有角，有着自己的个性，让人觉得她是斑斓多彩的。

　　临走之前，楚辞想到了程以沫的身手，忍不住说了句，“你不做警察真是浪费了，很多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女警，也不见得有你这个身手啊。”

　　程以沫浅浅笑了一下，“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这世界对女人并没有多温柔，不懂得自保，容易被欺负。”

　　“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的是……”楚辞定定看着她，还没开口，程以沫已经点了头，“放心，我不会去揍林子阳寻仇的，我不会把自己的档次拉到和他一样低的水平线上。”

　　“那就好。”

　　楚辞点了点头，将他们送到了停车场去。

　　上车前，陆泊舟就对楚辞说了句，“那周四见。”

　　楚辞闻言一愣，素来邪气不羁的面容上，顿时多了几分浅浅的伤感，只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声，“好。”

　　“秦姨状态还好吗？”陆泊舟关切询问了一句。

　　秦姨指的就是楚辞的母亲，秦理绘。

　　这个为了亡夫守寡多年未曾再嫁的女人，每每一到亡夫的生祭死祭，她的身体状态都会不是特别好。

　　楚辞摇了摇头，“不太好，你也知道的……她一直都是这样。”

　　“那你也别总是在警队泡着了，回去多陪陪她吧。”

　　陆泊舟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的。”楚辞点了头，就艰难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个，你们先走吧，开车小心点。”

　　他转身从停车场离开。

　　看着楚辞的背影，程以沫只觉得，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

　　无论是怎样的人，或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或者不想让人知道的往事。

　　那些都是成长的勋章也是伤疤。

　　哪怕楚辞这样自由不羁的人，也不例外。

　　“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还让楚辞为了清儒的事情忙碌。”

　　坐在副驾座上，程以沫声音有些愧疚。

　　陆泊舟伸手过来，轻轻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别担心，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阿楚的父亲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正因为如此才壮烈了，他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也是为了向父亲致敬，所以他工作得越认真，他心里反倒越踏实。而且，逝者已矣，正因为如此，还活着的人才会更加珍贵。”

　　送她回去的路上，陆泊舟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要去艾雨乔那里住？”

　　“这样，我爸和继母才会早点回岚县去……”程以沫随口答了句，垂头心不在焉地扳弄着手指，“他们其实也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归是不自在的。所以清儒既然没有危险了，案子又差不多有了定论，他们应该很快会回去的。”

　　陆泊舟侧目看了她一眼，听着她这回答，他并不是不信。

　　他知道，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

　　但他觉得，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不是因为，她也怕莫非暄会去她家找她，所以才这样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