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梯门关了之后,程以沫才走到了电梯口,看着电梯上方的楼层数字缓缓下降。
她这才转身回了家,打开家门,进屋之后又将房门仔仔细细地反锁好了,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莫非暄,她都浑身难受,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附骨之疽一样挥之不去。
于是锁好门之后,索性就收拾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洗澡,如若不是今天这一身裙子,是陆泊舟亲自挑选了送给她的话,她真是恨不得连衣服都扔掉算了。
将浴缸里放满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程以沫才长长喟叹了一声,好似先前那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放在浴缸边马桶盖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程以沫从浴缸里伸出湿淋淋的手,在一旁的毛巾上随意擦了擦,就把手机拿了过来,上头是陆泊舟发来的短信。
简短的短信,内容提要上都能够显示得清楚。
四个字——我到家了。
他还是没认真摆弄过微信,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在国外久了,不习惯国内的即时通讯软件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么古板的家伙,到现在要发文字消息,大家都是微信来微信去的,只有他还总是习惯发短信。
但不知为何,这年头短信老土是老土了些,但看着他的短信过来,她的心就像身体一样,被这一缸热水泡得软软的。
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触动着,回复了一条过去。
“住得近就是好,你这么快就到家了。”
短信才刚过去,还没有到一分钟吧,电话就过来了。
陆泊舟的号码跳动在屏幕上,欢快得不行。
程以沫略略笑了起来,划动屏幕接通了电话,刚贴到耳边,就听到那头传来那男人低音炮一般的迷人嗓音。
像是带着蛊惑的意味一般,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程程也觉得住得近点好吧?那要不要再住得近一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
程以沫一愣,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么?
她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缸热水的缘故,脸都红得不像话。
见她半天不说话,陆泊舟大抵是猜得到她此刻脸红得像番茄的样子。
就不逗她害羞了,问道,“在干什么呢?”
因为他结束了刚才那尴尬的话题,程以沫听到这句,几乎想都没想,当即顺嘴就答了,“在泡澡呢。”
结果才刚答完这一句,就马上进入了下一个尴尬的话题。
“真的?那我们视频通话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依旧磁性,只是带了几分坏坏的笑意,让程以沫的脸顿时更红了。
“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羞愤地说了一句。
陆泊舟在那头就低笑出声音来了,“好了,不逗你。今天累坏了吧?”
“那倒没有,怎么说我也是经常锻炼的人,这点事情还累不到我,我平时工作强度都比这大多了。”
就今天去楚辞家那一趟,还累不倒她,只是,比起去楚辞家一趟。
程以沫觉得今天差点没有丝毫准备就和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碰面,还有就是刚才在家门外碰到莫非暄,来得更让她心累。
“别太辛苦。”
陆泊舟并不喜欢听到她把工作强度大说得这么稀松平常。
以前倒也算了,现在自己就在她身旁,走路十分钟就能抵达的地方,不再是以前那样隔着千山万水远远重洋,想见不能见的遥远距离。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太累,工作,恰到好处的,开心的就好。
赚钱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他来就行了。
或者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
“我惯了,倒是你。无论是你哥哥还是你妈妈都嘱咐我,让我叫你别工作太累,可见是他们说不动你,就只能指望我了。”
程以沫提了这一嘴。
陆泊舟在这头的笑容略略收敛了些,他坐在华新园的顶楼复式公寓客厅的落地窗边,这扇窗,正好对着的就是程以沫所住的洋河公寓的方向。
他朝着窗外远远飘了去的目光,收了回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边台几上的水杯,和旁边好几片各种营养剂药片。
他的唇轻轻抿了一下,才说道,“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吃能睡牛高马大,哪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么?关心你的人才不会因为你这么大的人了,能吃能睡牛高马大,就放下对你的关心。”
程以沫低低笑了一声,“而且以前你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伤风感冒的,也难怪他们会不放心你。”
停顿片刻,她继续道,“我也担心你。”
“那这就没办法了。”陆泊舟说道。
程以沫追问,“所以,他们说不动你,我的话也没用吗?”
她说着这话,但不知为何,心底却是或多或少知道答案的,所以唇角翘了起来,带着笑。
“你的话当然有用,所以我才说,那这就没办法了。”
陆泊舟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捻起那些药片,其实,他一直很反感吃这些花花绿绿的片片丸丸,但此刻,却有些甘之如饴,“没有办法,想和你长长久久,再也不分开的话,我身体得好好的才行。”
程以沫反正泡澡也挺无聊的,难得的,就和陆泊舟开始煲电话粥了。
说实话,还挺新鲜的,她其实并不是个爱聊天的人,正如故事开始那般,她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起码,在和林子阳的关系中,她就特别无趣。
没什么太多好交流的,哪怕是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也大多是林子阳说,她听。偶尔搭上一两句,大多不痛不痒,甚至,程以沫很少提到关于自己的事情。
但是和陆泊舟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她会愿意说,甚至说得还挺多,立场仿佛交换了,变成了她说得多,而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听。
听着她说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这十年里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