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回应他的是一个豆沙包一般大的粉拳,且是一拳到肉。
“臭小子,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大少爷,小黑哥拼了命的救你,可你却没半个谢字.....”
“....还什么老妖婆,看我不打死你.....”
对此,洛尘只好强忍着不吭气,任由这位小主出气,谁让他失礼在先,这一顿抽权当给人家赔礼了。
在抽了他一顿后,雪柔的气才消了。
“哼,算你老实。”
雪柔翘了个二郎腿,又给洛尘甩了一个老实点的眼神,问道:“大少爷,你叫什么,从哪来的,来荒林干啥。”
“你....你好,我叫洛....”
见此,洛尘一阵汗颜,他见过不少的女汉子,可这么一个暴力加呆萌的女汉子倒是头一次见。
“不好,你别和姐姐套近乎。”
雪柔对他竖了一下粉拳,凶道:“臭小子,姐姐只问你叫啥子。问我好不好咋的,又想挨揍是不。”
洛尘看明白了,这小主摆明是在难为他,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小主的实力比自己强,先服个软总是好的。
“小弟名叫洛尘。”
“臭小子,算你识相,姐姐不与你计较了。”
在听到小弟时,雪柔这才喜上眉梢,拍手道:“小尘子,你从啥地方来的,一个人来荒林弄啥子。”
“柔姐,我是从中.....”
‘中华’二字差点脱口,但洛尘语气一顿急忙闭口不谈。
雪柔终打问到一星半点林子外的事,可这小子咋又不说了。她气恼的追问道:“啥子,你说中啥子,别停嘴呀。”
事已至此,洛尘也别无它法,今日索性无耻一把。
“...中..”
这后半句欲说出口,但下一刻,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双目赤红,抱头缩在炕沿一角,惊道:“..我....我是谁,别.....别杀我......”
“...啊,疼.....头好疼....”
“喂,你这是咋了。”
这一幕,雪柔吓的浑身一哆嗦,喊道:“姥姥,你过来看一下,他快不行了。”而后,她又急忙搂着洛尘的头,轻声安慰道:“小尘子,这里没人杀你,别怕,别怕哈。”
在雪老太进窑的前一息,洛尘强行把自己弄晕了过去。
“柔丫头,这是咋的了。”
“姥姥,他刚才.......”
在弄明白因果后,雪老太在洛尘身上反复检查了几次,才道:“放心,他只是受了惊吓,睡一觉就没事了。好了,你也累一早了,先回去歇着吧。”
很快,窑内恢复昏沉。
这也没办法,洛尘不可能对她们说自己是一个地球人,也解释不了什么叫地球。当然,不解释的唯一方法就是装晕,不,装发疯,只有装出一副回忆就会发疯的癫痫病,如此才是两全之策。
下午时分,洛尘悠悠转醒。
两天来,洛尘与两兄妹相互熟了,也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里究竟是一片怎样的世界。
茫茫东荒,大乾国屹立万年不到。
大乾国占据东荒一大半的土地,其国土面积无垠大,国力强势,国民万万亿,也是东荒唯一的古国。
莽荒,妖荒,蛮荒,这三大丛林平分了东荒余下的土地。山村处于莽荒一隅,远离大乾,也亏村人知今是何世何年,否则真成了一处桃花源了。
于此,这是一个武者的世界。世人尚武,但凡常人皆以功高者为尊。
武者分为炼体,灵徒,魂师,以及圣人。
这一片土地上,寻常武者多如牛毛,但圣人却一直存于传说。在世人眼中圣人如神灵一般,绝非凡人可轻易谈论。
炼体分为三层:换血,铸骨,炼髓。若三层以细论,又可称之九重。换血境:血如火,血如浆,血如汞;铸骨境:骨如岩,骨如铅,骨如玉;炼髓境:髓如胶,髓如灵,髓如龙。
所谓的炼体是引导天地灵气或以大量药力对自身反复淬炼,从而让武者的筋骨达到一定的韧度。
古人道:炼体九重天,一重一蜕凡。
九重之后的灵徒,两兄妹只是听村老人提及几句罢了。
山村内也有几个武者,雪老太是一个古药师,小灵徒修为。雪枫曾是村猎头,也是小灵徒。拓跋武年仅十七,修为达到‘骨如玉’,随时突破炼髓境。雪柔则相对弱了一点,铸骨一层‘骨如岩’。
三天后,拓跋武的风寒好了。
“小尘,你当真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家乡的房子很高,比山还高,人走的很快,比骑马还快。”
“去你的,什么房子比山还高,你净瞎说。”
......
在这个世界里,洛尘像一个外来者,无论干什么总显的格格不入。他心底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排斥感,或说这方天地在排斥自己。
不过,山村的人很好,朴实,没什么坏心思。
起初时,两兄妹还一直反复的追问洛尘的来历,可在追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究竟,两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当然,山村内几个管事的老人过来问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后,洛尘也算正式落了脚。
这三天的相处中,洛尘发现村中有两个怪人。一个是雪老太,她是村中唯一的古药师,在村中的辈分很高。另一个守祖祠的老头,两兄妹说不清他到底有多大,只知道村老人见老头需叫一声老祖。
山村的第四天。
“小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拓跋武在洛尘的窑外,喊道:“你快出来,老祖宗要见你了,他老人家传话说见识一下你小子。”
“什么,老祖见我一个外人干嘛。”洛尘不禁一惊,这位老祖在山村的地位极高。平日村内老人见他一面都难,可为何见自己一个外人小辈。
“嘿,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拓跋武不悦的道:“若老祖宗为你指点一二,也不说让你达到灵徒了,但混个炼体七八重岂不快哉。”
听他这么一说,洛尘的情绪上不出波动,可小心脏却猛的抽了一下。
这一位老祖也不知活了多久,但从黑子推崇的语气中便可知,他铁定是一个修为高深的老怪物。
“得咧,小子这就去拜见老祖宗。”
“臭小子,你去了少说话。对了,别忘了给我多说几句好话。”
“喂,你是让我少说话,还是让我多说你好话。”
“这....这个...都有,都有。”
不出片刻,洛尘来到祖祠外。
祖祠在后山脚。
一个不大的院落,青砖墙,青砖房,包浆木门,门上挂有一个青铁单耳大门环。院前种了两棵常青松,看个头足有数百年了。
小院内是一主一偏两屋。
主屋,正墙上挂了一个白眉老道骑牛图,下方供了近百个木牌位。供桌上点了三支麻香,一盘点心,几个野果子。
桌前,一个麻衣老头闭眼盘坐。老头虽已高龄,可他的头发灰黑,唇红齿白,肌腱强韧,全然看不出半分迟暮之色。
“请问,老祖可在.....”
“门没关”
洛尘还未说完,主屋内的老头便打断了他的问话。
“洛小子前来叨扰了。”
听此,洛尘拱手做足了礼,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未进门,老头的双目忽而睁开。顿时,洛尘只觉肩上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的呼吸一滞,差一点跪在地上。
“老祖这是何意,小子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不过,洛尘下意识的按住门框,又拱手道:“小子叨扰了,老祖今日不便会客,那小子改日再来拜访。”
在三两息后,他肩上的压力逐渐消失。
“小子,你不错。”
这时,老头背手走出屋,盯住他的眼睛道:“洛小子,你可知今日老夫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这一刻,洛尘心底不由一禀,他多了一种被人看光的荒唐念头。
“老祖自有用意,小子岂敢妄加猜测。”
“哈哈,你小子很聪明,可比我那两个玄孙强多了。”
“老祖谬赞了,小子不过.....”
“滑头小子,进来吧。”
老头挥手打断他的自话,反身坐回蒲团,又指着身旁另一个蒲团示意他过来坐。
“不知老祖有何吩咐,小子定洗耳恭听。”洛尘拱手站在老头的身侧,摆出一副乖玄孙的可人样。
“也没什么打紧事。”
见他这般谨慎,老头反倒乐呵一笑,戏声道:“这几日听村小辈说什么外来小子死而复生,传的很是玄乎,老夫这才唤你来见识一番。”
听此,洛尘才松了口气,道:“老祖说笑了,小子仅是休克罢了,谈不上什么死而复生。”
“休克,这词有意思。”
“哦,它指一种病发症,深度昏迷.....”
.......
老头反复的追问洛尘话中讲的某一类‘新词’,他很执着于对未知事物的探讨。两个一直谈到下午时分,才侃侃而止。
临走时,老头让洛尘告知雪柔两兄妹,明日午时到祖祠来一趟。
在洛尘走后不久,雪老太从主屋后走了出来。
“他五叔,这小娃咋样。”
“生性善良,为人谨慎,但不是什么坏娃子。”
“如此倒也不打紧,我怕他是林外大族子弟,别给村子招来祸事。”
“福祸相依,由天不由人。”
“可,可近日我心神不定.....”
“无关这小娃的事,老夫也看见了漫山的血光.....”
“漫....漫山血.....”
“你累了,早些回去吧。”
至此,祖祠陷入了宁静。老头背手走出小院,在后山脚下远望黄昏下的山村,他的眼中总有一种化不开的不舍。
只不过,山村看不见他眼中的不舍,村民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