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我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当时在街头观战的时候,你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的那叫个水泄不通啦,关键是,老百姓们都在骂你是小偷呢!”
小宝一见晴雯这付落拓的样子,甚是高兴,而且是那种毫不掩饰的、两眼冒光、一说话就希望对方认同的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那些身处下风或是往下走的人和事,小宝从小在红袖招长大,自然喜欢贫下中农,故而,晴雯就最对他脾气。
再者,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小侍女能无所畏惧,敢和天下叫板、对打,这更让小宝发自内心的喜欢。
故而,他也从不会忘记奉献上敲边鼓、瞎起哄,以给晴雯助阵。
“别提啦,在里面打晕了圈,简直就出不来了,很快就要被打成肉酱啦,就在这时候,我闻到了奇丑无比的茅坑,情急之下,从追杀的人手缝里逃脱,我差点掉到了茅坑里,多亏铁匠铺里火花乱飞,让这帮疯子有些胆寒、怯场,我这才跨过火盆,将将巴巴地逃了出来。”
晴雯大大咧咧地此番叙述,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周边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她倒是风风雨雨经历得多了,历练得很有些举重若轻的大人物风采。
宝玉很是不满,不满,大概也是作为主子心疼自己家小丫头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吧。
他郑重地对晴雯说:“将将巴巴,这是个什么词,你这又是什么用法?!如此下里巴人、定义不明确、用途太过广博的词汇,你也拿来乱用,实在是有辱家学渊源……”
晴雯对宝玉的话,并不是一向都置之不理。
但是,她心里知道,只要自己平安无事,宝玉其他的叽叽歪歪,那都可以算作是一种急切地和她交流的愿望所致。
再说,宝玉生来就有、又经后天培养而出的审美洁癖,到了该说来的时候如果不被他说出来,那肯定会被憋出毛病来的。
所以,每当宝玉发表叽叽歪歪的见解和评论的时候,晴雯总是权当作耳旁风,但同时,表现为俯首帖耳状。
薛蟠下巴一点,指向趴在那里的茗烟,说:
“喏,我把茗烟给胖凑了一通,也算给你出气啦。”
晴雯一听,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一直在装死的茗烟这时候抬起头来,他不生薛蟠的气,不理会宝玉的看法,却反而独独对晴雯很是气愤,尽管晴雯在阻拦薛蟠对他的惩罚。
茗烟对晴雯气哼哼地说:“怎么滴?!我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我就是告密大王,这个不假!你乱叫个啥,好像我很吃亏的样子,我不用你假怜悯。”
小宝大笑,说:“晴雯,你看看,你还非得说我和茗烟相像呢,我可没他那么死脑筋,自己做了坏事,还这么马上就实诚地承认。”
晴雯想了想,认真地说:
“小宝,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茗烟他那是羞怯的。茗烟要争得世界上的一席之地,可是,他拿什么做贡献呢,他就只能是去损友。
“小宝,你不也是一样嘛,用插诨打科来掩盖你自己的努力和渴望,每一分钟,都削尖了脑袋要争得大家伙儿的喜爱,每一个细胞都紧张着力求做到完美,你和茗烟的表现形式不同、价值观不同,但你们的驱动力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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