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郡杨氏县洨水旁的洨水亭。
一群身披黄色道袍的猛士遍布亭内外,而亭内坐着一个儒雅至极的道士,那道士正闭目养神。
陡然一骑飞奔而来,迅速的从马上落下,疾步走到那道士,低喝道:“禀地师,飞燕使已到。”
那地师闻言,双目猛地一睁,如两道蛟龙直射远方,道:“还有几里。”
“不足三里。”
“好。”
地师大赞一声,随即环顾诸黄袍勇士道:“徒儿们,速整理队形,莫要让人小瞧了咱。”
“喏!”
诸黄袍猛士连连称喏,精神抖擞起来。
不多时,顺着河一队骑兵迎面而来,统一的甲械,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战甲迎风而动,那种整齐划一的感觉特别震撼人心。
“这,这是什么人?”
“官军都没有这么强悍吧!”
黄袍猛士无不望之生畏,又心生向往,如果自己等人有这等装备,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对面的骑士无一杂声,而自己这边噪杂不已让地师有些不满,狠狠剜了身边格外高大的猛士一眼,大步走出亭去。
“飞燕见过地师。”
迎面而来的骑士中一骑飞奔而来,看到最前面的地师,忙行礼道。
“起来吧!飞燕,这一路,你辛苦啦!王公子呢?”
地师面色和蔼的将张燕扶起,张燕满心欢喜的道:“王公子,就在后面。”
王玢在离地师还有百十步远时挥手止退骑士,自己下马跟关羽、李堪几人步行上前。
“王公子,这位就是大贤良师二弟地师张宝。”
张燕热情的向王玢介绍张宝,又对张宝道:“地师,这位就是朔方太守王使君。”
“久仰地师大名,如雷贯耳啊!”
王玢第一次看到张宝,还以为他是哪方名士大儒,特别客气道。
张宝第一次听到如此恭维的话,当下道:“王使君的大名才真的让某如雷贯耳啊!”
二人寒暄一番,在张燕的提醒下朝张氏村聚而去。
一路疾行,张宝看着王玢随侍的骑士依旧保持整齐如划的姿势,甚至连私语的杂声都没有,再看看自己这方队形不整不说,各个大呼小叫的对亲卫骑品头论足。
一时间,张宝不由面赤耳热,知耻而后勇,张宝对王玢练兵的本事极为心热,何况他们三兄弟此时已有谋逆之心。
张宝热情迎合,让二人的交谈更加莫逆。
一行人正朝张氏坞堡而去,只见一彪骑士高速奔过,让王玢等人吃了一老鼻子土。
张宝看着远去的骑士脸色阴沉下来。
王玢亦目露厌恶,正想讽刺张宝几句,可看到张宝的脸色,心知离去的那人恐怕是张宝不愿惹的。
太平道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否则被他们真的打下雒阳,再跟汝南、南阳连成一片,那声势可就太大。
“道兄,这是什么人,竟如此嚣张。莫非是哪家不懂事的公子哥儿?”
王玢话一出,张宝的脸色更尴尬,斟酌了下道:“离去的乃是某三弟,某这个三弟,从小性子粗野,莽撞惯了,刚刚冲撞之处,某代三弟给道兄赔罪了。”
没成事前,张宝、张梁兄弟已是不合,张角又无子,在没确立继承人的情况下,这可是比什么危机都严重,怪不得败得这么快。
此刻王玢倒不太担心太平道坐大,而是应该拼命的增加太平道的实力,让他们给朝廷重重的一击,张角离死不远,张宝、张梁必然分裂,而二人一旦分裂,太平道纵然再势大,也只是被各个击破的命。
如果黄巾之乱持续两到三年,那王玢完全能彻底掌控并州,乃至侵袭幽州、凉州一部。
等董卓再起时,便可趁机拿下雍凉,霸业可成。
张宝在想张梁为何匆匆而来,却没想到王玢竟在谋划着霸业。
“道兄,那站在坞堡外为首的人就是吾兄张角。”
张宝看着诸黄袍道士之首的人对王玢介绍道。
王玢举目望去,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有余(1.8米以上),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厚嘴唇,面色微黑,三绺长须随风飘扬,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比后世景岗山般的公孙胜更有几分气势。
“这位想必就是王使君。”
张角不等张宝介绍,率先道。
又是一番寒暄,王玢又介绍了关羽、李堪等人。
张角眼里全是不掩饰的喜爱,尤其是关羽,长得孔武有力不说,性子看着还很温和。
“使君身边果然多英雄啊!”
张角哈哈一笑,道:“容角为使君介绍吾太平道中人,此乃某三弟张梁,大徒弟马元义、二徒弟张牛角、三徒弟波才……”
张角将在场的太平道重要人物一一介绍,人数不少,王玢只能连连打招呼。
“使君连日奔波,不如今夜好好休息,吾明日再为使君接风洗尘。”
张角介绍完,很通情达理的道。
“好,如此多谢大贤良师。”
王玢很谦虚的答应。
“这是杨凤,使君早已认识,就让他带你去休息,至于使君的部下就跟使君住在一起。”
“多谢大贤良师。”
“大兄,道兄,吾等都是同道中人,依某看就别这样客气的称使君、大贤良师,不如以道兄相称。”
张宝趁机道。
“这样好吗?”
张角眯眼问道。
王玢当然愿意,太平道未反的那几年,可是教众数十万,这种关系网不用白不用。
“当然好,玢见过二位师兄。”
张角满意的捋须,道:“那为兄就托次大,认下师弟。”
寒暄完,王玢被杨凤带着入坞堡,然后径直朝一个很大的院落而去。
张氏坞堡,乃张角发迹后所建,城内各种布置都很合理。
张角送走王玢,带着两兄弟及几个徒弟前往坞堡内最大的府邸而去。
“对这王玢,尔等怎么看?”
张角主动问道。
张梁见无人说话,踞傲的道:“大兄,以某看,那王玢不过是个毛头小伙,他能成事全凭运气。”
“哼!”
张宝不由怒哼一声,道:“运气?朔方境内汉胡杂处,外有鲜卑,内有护匈奴营与度辽营,如果只凭运气,怎么不见他人崛起?”
张梁怒道:“还不是臧旻、田晏无能,将度辽、护匈奴二营的精锐折于草原,否则王玢算得甚?”
“二人虽败,可张奂是浪得虚名吗?去岁不也大败亏输。”
“张然明老矣!”
“你……”
“好了。”
张角目光一凝喝道:“让尔等评论王子凡,而不是争吵,元义、牛角、波才,你们怎么看?”
张宝、张梁闻言皆目光切切的看向三人。
张角无子,张梁跟张宝就是最有力的继承人,而马元义三人年纪最大,各领一方,且都是大方,正是二人强力拉拢的对象。
在二人的注视下,三人唯唯诺诺皆不敢言,毕竟一不小心就成站队了。
“好了,尔等退下吧!”
张角也颇有无奈,张宝二人的相争,他自然知晓,早些时候这种竞争是种制衡,可随着太平道越来越大,张角却发现已不受控制。
太平道内不是已站队,就是被拉拢,他这个教主都快成光杆司令,好在二人不想造反,其余的教众还摄于自己的威势不敢乱来。
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二弟留一下。”
张角将这个头疼的问题抛之脑后,把张宝留下。
张宝大喜,张梁却怒哼而去。
张梁掌握着太平道的武力,张宝掌握着教义、商队,在即将造反的情况下,张宝显得特别弱势,如果不是张角挺着,张宝早被张梁一系的人弄死。
“那王玢的兵马果真精锐无比?”
回来的路上,张宝大肆吹嘘王玢的兵马如何如何精锐,甚至还想让张角请王玢的将领来帮他训练兵马。
张宝点头道:“大兄,刚才您也见了,像这样的甲士,王玢麾下有近万人,如果咱们的黄巾力士也都如此精良,还怕朝廷禁军吗?”
张角点头,道:“那某明日就试探一下他。”
“大哥,英明。”
张宝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