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明到天黑,双方一直僵持了一天。
因为风翼轻敌,并没有打水战的准备,洞庭湖在这个季节又是风平浪静,所以,他们出航时所乘的船,最大不过五丈,面对敌人的战船,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
因此风翼命令士兵将所有的航船都拖上了岸,聚在岛中心。并命令岛上的士兵在小岛边缘挖壕沟,堆了一面高达一丈的土墙。
埃着土墙挖壕,士兵躲在壕中生火。门口留少许人持盾警戒,防止敌人弓箭射击和火攻。
这样一来,就像是乌龟进了龟壳,安全是安全,但也无法进一步行动了。众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水贼们的战船入夜之后,便自动向水中又退却了数十丈,但是包围的形势没有改变,也许他们是怕官军晚上偷袭吧。
风翼本来也有此意,因为军中士兵多是南方人,会水者颇多,趁夜潜水登船偷袭,不失为好招。但是看到水贼的行动,似乎对此已经有了防备,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入夜之后,月明星稀。风翼真希望这时能来一场风暴,将周围的这群水贼全淹死在河里。但天气却越发晴朗起来,只是多少起了些西北风。
风翼正烦恼间,忽见西北君山方向又驶来了四艘大船,船上灯火明亮,水贼旗帜迎风飘扬。
那些包围官军的水贼正在船上喝酒烤鱼打闹。看见有船驶过来,起身看了看,见是自己人,便又坐下玩乐起来。
但是那个叫周泰的家伙却立于船头,对着驶来的贼船叫道:“来者何人?为什么不听号令私自离岛?受谁之命?”
来船也不答话,待离得近了,缓缓放下了数条小型艨艟船,借助风力,扬帆向这边冲来,快到近前时,船上忽然火起,燃烧的艨艟船便撞向了贼船。
周泰正待大叫,一支雕翎箭带着风声射中了他的头盔。若不是那铁盔是精铁所铸,周泰早已一命呜呼。
周泰大惊,急忙熄灭身边火把,命人敲锣,全体水贼行动了起来。
风翼见形势有变,立马集合部队,相机行事。
六七只贼船被大火包围,那些水贼还不及灭火,从那两艘大船上便射出漫天箭雨,贼众一阵大乱。风翼趁势率兵乘小船欺近,前去夺船。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所以风翼集中所有兵力,去攻打周泰所在的那艘大船,务必一举将其拿下。
周泰的大船高出水面两丈,长十五丈,宽四丈余,贼兵近百人。一旦拿下他,西面的贼众心就散了。等东面甘宁的大船赶来,是战是逃主动在我。
周泰正站在船头指挥,风翼带兵仗着夜幕悄悄逼近,在还有七八丈的距离时,被船上负责警戒的人发现,他们一声招呼,无数弓箭手向船舷靠过来,不停的射箭,军兵举起大盾保护划桨手,慢慢的靠近。
在离一丈远的距离时,风翼纵身一跃,抓住船舷,身体顺势一悠甩了上去,挥动炎阳刀,立时斩杀了船边的数名弓箭手,弓箭手身后的刀手向风翼杀来,被风翼一招拦腰破,旋杀了一大片。
风翼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清除船边的弓箭手和手持近三丈长的长枪向船下乱戳的长枪兵。他们非常好对付,弓兵在近身战几乎没有战斗力,长枪兵因为掉转不过枪头而纷纷弃枪而逃。越来越多的兄弟登上了船。
周泰见状大怒,挥舞双斧杀来,风翼舞刀相迎。
周泰的双斧很重,再加上他将真气聚在斧上,每砍一下,风翼都能感觉出强烈的震压。
但风翼已经领悟举轻若重的境界,手中炎阳刀对战重兵器毫不逊色。加上长刀锋利,几个回合之后,周泰的刀刃上便多了许多缺口,周泰大惊,气势为之一滞。
这时,龙飞也赶了过来,风翼、龙飞二人围攻周泰。
船上的水贼战力薄弱,根本不是风翼麾下官军的对手,此刻基本都清理干净。
周泰见状,心中更是不能平静,加上风翼和龙飞的连环进击,周泰败象更显,仓皇后退。
风翼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一定要活捉周泰,然后以他为人质,让其他船上的水贼们投鼠忌器。所以每当周泰想往船边突破的时候,风翼都把他拦住。
龙飞也看出了风翼的意图。故意露出破绽,周泰大喜,抢攻而上,大斧横斩使出了一招“平分秋色”,要将龙飞拦腰剪断。
龙飞机敏灵活,见状身向后倒,旋身以正面扑地,以右手环首刀伸于胸前柱地。
周泰大喜,正欲大斧抡下砍敌三段时,龙飞旋动的身形没停,向右一滚,柱在地上支撑身体的刀顺势向左砍出,周泰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腿自下而上被划出了长长的血口。
风翼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唰唰两刀砍伤周泰的左右手腕,他的合双斧落地。
龙飞冲上前去将其摁住,周泰仗着身强力壮,身体一扭将龙飞扑倒在地,接着连滚带爬的冲向船边,一头扎入水中。
一些小船上的水贼见状将他捞了上船就跑。
大船行动没有小船灵活,眼看就要趁乱逃走,风翼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忽然一人大吼,从偷袭水贼的大船上跃下一人,三拳两脚,将水贼放翻,周泰见状想滚入水中潜逃,那人也跳入水中,照周泰头上就是几拳,将其打昏后拖上了船,风翼借助火光一看,正是魏延,他怎么来的?
龙飞也看到这一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那水贼真是一头蛮牛,差点让他跑了。”
风翼也心中欢喜。有了这条大船和周泰这个人质,众兄弟们的士气高昂,对战斗更有信心。
这时,东边甘宁的大船和船队赶了过来增援。
忽然,一条大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见船上灯裘火把,亮子油松,照的甚是明亮。
船头一人披紧身铁甲,手持黑玄弓,背上一壶雕翎箭。
风翼定眼一瞧,可不就是林童吗?风翼大喜。
来援的竟然是他们!
甘宁见状非常吃惊,遥问道:“你是何人?”
林童在船上放声笑道:“可叹汝等鼠辈,君岛已破,尚不自知,竟还在这里耍威风!乱箭射之!”船上顿时射出箭雨。
水贼们听闻君岛已破,顿时慌乱了起来。
甘宁大怒,让众人不要听信谣言,为了稳定军心,下令向林童的大船围攻。风翼怕林童吃亏也命人划船靠了过去。
甘宁摘下雕漆弓,搭箭上弦,向林童射去,林童也积极迎战射了一箭。
甘宁胜在弓术精准,但是在夜中,加之有风,被林童轻松躲过。
林童胜在弓术有成,让甘宁啧啧称奇。一边命令大船向对方靠拢,想要接舷战。一边命令手下下水凿船。
林童左手一挥,一排排尖头竹排擦着船边坠入水中,一片片血花泛起,接着数十名精壮口咬短刀跃入水中。
待两船离得只有十余丈的时候,林童右手一挥,数十坛黑油也不知是被什么抛了出去,正好都碎在甘宁的大船上,接着一簇火箭射来,整个大船都着了火。这是从侧翼又有一艘大船杀到。船头一位身长八尺的将领,不是李默大哥是谁?
甘宁见事不可为,大船救火也来不及了,忙带着亲信跳入水中乘小船而去。贼众皆作鸟兽散。
林童也不追赶,命令部队到小岛上休整。
看到林童和李默、魏延他们在这危急关头出现,风翼心情激动。
后来一问才明白,原来风翼派去求援的斥候回去后,林童和黄笑在当天中午就闻讯回来了,他听说大军已经启程。连忙和李默大哥、魏延、黄笑商议,宁可放弃守城,也要带领余下的四百人,配备弓箭,并专门找商行借了四艘特大号的商船,一艘可容一百多人的那种,连夜启程。
林童向李默献计,决定绕远路,首先攻击君山。
结果正如他所料,水贼们几乎全军出动围攻风翼他们,岛上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
李默带领魏延、林童、黄笑趁虚而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并在水贼们的厅堂里看见了正在胡吃海喝的徐悠。
原来,甘宁和周泰佩服徐悠的武功和胆识,希望他入伙当个三头领。徐悠不干,他们也不急于一时,因为知道他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于是便任他在岛上随意行走。
林童听徐悠讲完局势后,命人做了侦查,后见起风,便假扮敌船偷袭。
这时,李默也凑了过来向风翼禀报伤亡情况。汇报完,李默道:“小风,我没有听从你的命令直接来援,如果要算违抗军令!就由我一人承担。”
林童也急道:“计策由我而出,是我蛊惑李默大哥先去君山岛,后来解围的。若是受罚,应由我承担!”
魏延和黄笑也都言道:“这个计策我二人也都同意,若守受罚,请大哥一并处罚。”
风翼笑道:“灵活应变,大破水贼,我怎么会怪你们呢?以后若遇到无法直接联络到我的情况,可由最高统领自行决定对敌策略。若是可以联络到我,则必须按军令执行,若是有变,需请示于我之后再做定夺!”
李默、林童、魏延、黄笑拱手道:“喏!”
若是换成一般将领,风翼可不会如此大度。放着主公不去救,先自己破敌立功,这在哪个阵营里都是受主公忌讳的!
因为对于主公来说,将领们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不是能力,而是忠心。
有能力没忠心,只能被主公当成工具。没能力有忠心,可以被当成心腹。有能力有忠心,才能被当成栋梁。
比如,曹洪,这个没什么能力,却在曹魏势力中身居高位的人,为何?因为每次曹操战败,曹洪都能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并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曹操。
生死存亡之际,将生的希望让出,这份忠心,让曹操将其当成心腹,给与了他一生荣华富贵。
功高莫过救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风翼跟曹操他们不同,因为麾下这些将领都是风翼的仆从战将,系统在潜移默化中强化他们的忠心。这让风翼可以不必腹黑的去琢磨手下的将领忠心问题,可以给与他们最大的信任和自由行动权。
休整两个时辰之后,众人集合船队登船向君岛进发。
林童分析道:“水贼们初闻君岛已破,肯定不敢回去。但是甘宁不是凡人,他好读诗书,很有智慧,他在分析完这次战斗后,就会发现我们这次只来了四艘船,而不是大队战船将其围歼,也就是说,我们的兵力不足。以他的智慧肯定会想到君岛虽破,但现在一定无官军把守。所以,我们不追击,给他们回君山岛布防的时间。而这正是我想让他做的。”
“这又为何?”
林童道:“所谓的兵法,就是想办法让别人将兵力安排到我们想让他去的位置。我方士兵不习水战,只有在陆上才能发挥绝对的优势,今晚之战胜在突然。若白天再战,胜负就不定了,所以,我们最好在岛上陆战,一决胜负!”
风翼众人深以为然。
黎明时分,船队接近了君岛,风翼命令阿四带着魏延、阿三、郭用、张成共四百人从正面向敌人的战船发动进攻。必要时用黑油、硫磺焚烧战船,确保没有敌船走脱。
徐悠、陈恒、黄笑、杨云这四个百人队由李默统领,从侧面登陆,在敌军援军来路上拦截。
风翼则带领剩下的林童、龙飞等两百人也从侧面登陆,带队藏在徐悠队伍侧翼,待双方战起,移动到背后夹攻。
敌人的战船上虽然有防备,但人在黎明时分是内心最松懈的时候,加上他们根本没想到官军会这么快来攻,他们措手不及,仓促应战。
那三路人马进展的很顺利,闻讯赶来的甘宁被徐悠挡住一通厮杀,风翼趁机从背后杀出,他们队伍大乱,四散逃亡,这反而更容易被消灭。
甘宁仗着勇猛拼命带着三十多人逃到了岛上的翠竹山。
风翼大军登岛之后,首先包围了甘宁所藏的山头。
因为甘宁是水贼们的灵魂,只要灵魂核心不灭,他们迟早会死灰复燃,或在其他地方借尸还魂。只要将他抓住,这群水贼才算是真正的被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