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这个小白脸!”
布鲁握着拳头晃了晃他那雄壮的身躯,两股青筋直冲脑门,独眼中露出极度的嫌恶和不屑。
奥格丝毫不会怀疑,此刻只要赛琳娜点点头,这名粗莽的独眼大汉立即就会扑上来将自己撕成几瓣。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冷笑!
比起拼命来,他可是十八年的资深亡命徒!
“嚯西!嚯西!”赛琳娜像驱赶羊群一样将布鲁等人推到一旁,拉着奥格的胳膊朝小巷子中走去。
奥格扭头朝布鲁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该死!该死!”布鲁将这一行为理解为向自己挑衅,气的他在原地瞪着独眼暴跳如雷。
赛琳娜带着奥格走进了一间破旧的羊皮毡房。
毡房中的空间不大,有些暗淡,只有少许的光束透过窗帘透进来,弄得周围似明似暗,昏黄摇曳,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毡墙上挂着光怪陆离的手工艺品,尤其那几个狰狞的面具给人一种压迫感,在空间的中央,隐隐勾勒出一张方形的桌子和旁边的火炉。
此刻,一个影子正蹲坐在火炉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奥格尽快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暗淡的光线。
“请坐吧,兰特斯先生。”赛琳娜朝桌子边指了指。
奥格在暗影里摸索过去,发现那里放着一个圆形坐垫。
赛琳娜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对着火炉旁的影子说道:“吉莉安婆婆,侦探先生到了。”
那道影子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小麦色的皮肤皱纹堆积,花白色的头发包裹在斗篷里,脖子上戴着一串祖母绿的宝石链子。
她像刚睡醒一样,睁开朦胧的眼睛,用灰白色的眼珠扫了奥格一眼。
赛琳娜为奥格介绍到:“这是吉莉安婆婆,我们波西米尔人的占卜师,我就是遵循她的占卜,才和你签订案件契约的。”
“唔,案件契约。”奥格略略思索,想起了侦探先生桌子上的笔记,那里的确提到过他和一位波西米尔小姐签订了侦探协议,要帮他寻找丢失的父亲,而且,他为了查这件案子丢了性命。
“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
赛琳娜补充道:“你要继续履行约定,尽快找到我的父亲,你知道的,潘帕斯大陆居民的寿命最多只有六十岁,除非是帝国皇室或是神职人员,否则都会在六十岁左右去世!”
“而我的父亲,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我怕再晚一些时间,我就见不到他了!”
“赛琳娜小姐,您别着急,出于对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帮助您的!”奥格说道,虽然他性情冷淡但恩仇分明,自然对于赛琳娜的恩情铭记于心。
“不不不!波西米尔人不需要报恩,”赛琳娜撅着嘴说道,“只是,你如果不履行契约,就要赔付一笔违约金。”
奥格闻言一愣,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违约金,多少?”
“一万金币!”赛琳娜掏出一张契约书在奥格面前晃了晃,上边签着布朗德兰特斯和赛琳娜的大名。
“一万······金币。”奥格闻言咽了口唾沫。
潘帕斯帝国的每一任大帝在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印刷和制造印有自己头像的货币。
在潘帕斯帝国的货币体系中,分为金币、银币和铜币三种面额,1枚金币等于100银币,1枚银币等于100铜币,为了方便流通,金币和银币有纸质货币和金属货币两种样式,而且,金币与黄金等值。
纸质货币的面额分为100金币(银币)、20金币(银币)、5金币(银币)和1金币(银币)四种。
通常情况下,一个三口人的工薪家庭,一个月的伙食费大约在15枚银币左右。
奥格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风衣口袋,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枚硬邦邦的圆形银币,正面刻印着美丽的维多利亚女王头像,反面的面额是5。
“那个,你刚才说是听从了占卜的指引,才跟我签订的契约?”奥格僵硬地转换了话题。
“当然,”赛琳娜不容置疑地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让吉莉安婆婆再占卜一次,你就是找到我父亲的钥匙!”
奥格闻言来了兴趣,将目光移向吉莉安。
在这十八年来,奥格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从黑匣子里抽取塔罗牌,所以,他对占卜这件事有些本能的亲近,但又苦恼于对此一窍不通。
对了!奥格突然想起来,他必须要回垃圾场一趟,去拿回那只黑匣子!
吉莉安直接从桌子下拿出一叠塔罗牌,推到了奥格的面前:“洗牌吧,年轻人。”
声音低沉而沧桑,正与这屋子的黑暗格调匹配。
奥格将桌子上的塔罗打乱,然后整理好。
“抽牌。”吉莉安淡淡指引道。
奥格取下第一张塔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吉莉安伸出干枯如柴的手指,将这张塔罗牌翻了过来。
那是一条长蛇,用嘴将自己的尾巴咬住。
吉莉安看了一眼牌面,又瞥了奥格一眼:“侦探先生,你刚才心里想的不是这件案子吧?”
“唔,”奥格尴尬地笑了笑,“我有一些事情记不清楚了,所以我想找回丢失的记忆。”
他的记忆中不应该只有黑盒子与塔罗牌,那些被迷雾遮掩的记忆碎片到底刻画着什么呢?如果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又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这个念头得益于侦探先生的理性思维,他不应该浑浑噩噩地再去跟垃圾场里的野狗抢面包,他要探究自己被遮掩的过去,看透那些重重的迷雾。
更简单的说,奥格要弄明白一个问题:我是谁?
有了记忆,才有了自我。
“唔,请放心,”奥格补充道,“我会履行约定的。”
吉莉安闻言不再提问,用一根手指将那张塔罗牌移到自己面前,嗓音低沉如同吟唱:
“命运之轮,逆位!”
“释义:首尾相连,毫无头绪。”
奥格闻言皱了皱眉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吉莉安淡淡说道:“就是毫无结果。”
奥格闻言眼前一黑,这就是等于白占卜了一次呗!
“只是牌面上的毫无结果,”吉莉安继续说道,“这表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侦探先生的过去,似乎有些迷雾重重,难以寻觅。”
奥格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无论如何,寻找记忆的旅途,再艰难都要走下去。
而且,对一名侦探来说,越是复杂,就越是有趣啊!
······
与此同时,在郁金香教堂的一间暗室内。
霍华德神父脱掉了上衣,跪在圣主的神像面前,正在用一条铁链鞭挞着自己的身躯。
“啪!”
“啪!”
沉闷的声响不断回荡,他的脊背上已经被铁链上的倒刺鞭笞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尽管彻骨的疼痛不断袭来,但他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啃,脑门上鼓胀的青筋如一条条丑陋的蚯蚓,颤抖的身躯发出来自灵魂的战栗。
阿尔弗雷德主教已经回来了,他对圣辉广场上发生的闹剧十分愤怒,尤其是对霍华德私自举行焚烧祭典一事。
此刻,主教大人正在召见一名“圣徒”。
他穿着黑色的神袍,修长的身躯显得匀称挺拔,宽阔的额间有一道金色圣辉印记,表明了他拥有超凡之力。
“布莱尔,”阿尔弗雷德主教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靠在高背椅上,脸部隐藏在窗棂的阴影中,“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