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先进了城门。
南惊鸿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主子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明身份?”
“你说贤文王府这样想我来。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不好?”
南惊鸿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脸。
“这一趟来,到要让他好好出一趟血,我们可是不着急的。”
长乐公主心里也十分激动。
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心里一直都是不安心的,一直在想着之前走的时候惊鸿和自己说的话。
那时她的眼神分外温柔。好像只是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的妹妹。
那时候长乐还不明白那意思。
现在确实明白了,大体上是她们娘子的身份,始终都只是随波逐流的水中浮萍罢了。虽然享受着金尊玉贵的世家大族女子的身份所带来的一切的福利。就要为世家大族长远的福利绵延下去,而献出自己。这是世家女子的宿命。
而生为长乐公主。她就注定着此生要为大华皇室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从前自己的日子过的着实不亏。哪怕并非出自太子妃的腹中。也没有人敢怠慢她。因为她生来就是天子的嫡长孙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命运是已经被天定的。从前的闺中生活,任性又快活。
可人总是要长大的。没有人会永远沉浸在少年的幻梦当中。更何况她身为皇家女儿。
在遇到长黎这个人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反叛这场婚事,哪怕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影子。
她也会永远的按照皇祖父,父王的安排走下去。
从前人们都说她是天上的云雀。
其实她只不过是金丝笼里的金丝雀罢了。
可是她想着虽然皇祖父和父王是为着大华江山围着大华绵延利益而想让她下嫁贤文王府。至少这个人应该不会太差吧,因为皇祖父说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踏实的人。
可是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掉了。所有的心事都无法遮弥。
“原来自己的亲人也会骗自己的,是吗?”
“难道我真的要接受这不公平命运给我安排的一切吗?”
“难道身为公主?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自由了吗?”
千千万万质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停地攻击着她脆弱的内心。
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决定。
先下手为强。
南惊鸿当时是这样说的。
“如果站在大华的角度上,我完全同意圣人和太子殿下的决定。可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上。我完全可以否认这一场不公平的婚姻。权衡利弊。素来都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的权力。你只要记住你生来高贵,便时时高贵。所以这天地之间一切都为你自己所掌握。”
毫无疑问,再后来千里迢迢的奔波路途中,这句话常常在她柔弱的心底生出一丝温暖的力量来支撑着她不断的克服一切的困难,并且在最后一刹那,奋起反抗。
她绝不要嫁给这种平庸无能好色之徒。
出乎意料的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帮她。恶人承受着他本来应该承受的厄运。
可是也有人在因为帮她之后而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无数次在佛前祈祷。
她内心波澜起伏。
最终就像沧浪在遥远的天边,凶狠的卷起,又归于平静的地平线上。
直至今日。
再次遇见南惊鸿。
长乐内心无比的感激。
南惊鸿走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一个身材无比纤细的女子正临风而立。
这大约也是有一种纤弱柔软之美吧。
烟罗纱红色的衣服。
却偏偏把那人孤傲倔强的气势表现的淋漓尽致。
大约真的是受尽了挫折。苦难始终是让人成长最强大的力量。
这个小娘子在经历了这些困难挫折之后。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追求,自由的高傲的公主殿下。
虽然不知道前世这位尊贵的长乐公主殿下经历了什么,但是今生今世宛如一只蜕变的蝴蝶一般真正的凤临天下。
等走到她面前来。
南惊鸿又见到她一双美眸中含着的泪光。
“长乐,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在这个孤寂的城市里,她呆的太久,在这异域的环境里,她整个人都觉得无比的孤单,直到此时此刻,见到眼前这个往日相熟的姐妹,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下。
“惊鸿,不,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
回答她的是南惊鸿最温柔不过的和蔼的微笑。
眼前这个一直鼓励着自己的人。尽管穿着一身精神烁丽的黑色骑装。南惊鸿眉目间精致优雅还是那样的令她多了几分温柔的神采。
“姐姐,您终于来了。”
长乐轻轻的抓住了南惊鸿的手。
“此处,不是多说话的地方。还请两位殿下,速速上马车。如今长乐公主殿下正住在公主府中。”
南九开口道。
南惊鸿这才侧头。昔日那个沉默寡言的小护卫如今已然成为这一个清峻成熟的郎君。眼下一身黑衣。看上去英姿飒爽。身边站着的是多日不见的羡鱼,原本虚弱的身体好像已经调养的很好,脸上的气色看起来非常不错。
“南九说的对,长乐,咱们先上车再讲。”
南惊鸿反握住她的手,二人牵着上了车。
方九见到好兄弟,内心有些激动。但是也不能立刻跟好兄弟去叙旧。
“你就搁这等着吧。待会儿抱月姐姐和抱琴姐姐来了,找不到路。”
莲色笑眯眯的开口道。
方九挠了挠头。想到有那么多侍卫。但是眼前南九也冷冰冰的一张脸。“反正你对到处都熟了。待会两位姐姐指引路还要靠你呢?”
他可真是没有办法反驳了,只好在这里老实呆着呗。
马车飞快的朝着公主府前去。
哒哒的马蹄声就像是踏碎了一地的落花。
车上也算是故人相逢。
只不过一个是他乡遇故知,一个是久旱逢甘霖。
“姐姐,今日可算是来了?不然我这心里总是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姐姐可见过他。”
南惊鸿想到这娘子和郎君最大的不同就是。所谓一见钟情,一个是情根深种,一个是深藏心底。
“我以为你大抵会问问你妹妹,或者太子府的。”南惊鸿道。
长乐微微低下头,抿嘴笑了笑。“我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
唯独我心里的那个人生死不知。前途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