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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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凤山。

  清晨,赵拦江与夜二郎商议完军情,看到李不凡正在练刀。这年轻人确实幸运,曾得到过赵拦江、萧金衍、李倾城的指导,甚至还跟宇文天禄住过一段时间,武功进境神速,不到两年功夫,就已是知玄中境了。要知道,两年前,他连破闻境都十分困难。

  夜二郎见他刀风虎虎,大开大合,颇有气势,不由道,“在如今真元匮乏的情况下,能有这种境界,已是上上之资了。”

  赵拦江道,“你也察觉到真元日渐稀薄?”

  夜二郎点头,“却不知为何。”

  赵拦江知道原因,但他没有说。

  天道降临之时,少林寺之劫,江湖上几乎所有的通象高手都未免于难,而他们的真元被收入天道意志,之后在京城,惊神阵和招魂幡又对天下气运和真元搜刮一番,现在的江湖,武道式微是无法避免之事。

  这对他这种超脱三境的大宗师影响不大,但对后来的习武之人,那几乎是个灾难。

  天下大势也会受到影响。

  闻境武夫,可敌十人。

  知玄高手,可敌百人。

  武功入通象,可挡千人敌。

  一般修为到通象,虽有些江湖争斗,但极少参与世俗纷争,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若胡乱干预朝政,必然会引起其他实力的反扑。所以,反而形成了一种制衡。

  而三境之外大宗师,虽然不能摘星、倒海,但断江、摧城之威还是有的,之前由于书剑山的原因,这些窥得天机之人,很守本分,生怕被人拿去做了盘中餐,如今天道已陨,他们大多以长生为己任,但不能保证有些人心存杂念,开始干预人间之事。

  离京路上,赵拦江曾与萧金衍聊过,天道虽然取走绝大多数修行之人的性命,但萧金衍却断定,依然在某些角落中,有人凭借小技巧躲过一劫。

  没有了天道制约,这个人间反而充满了无数变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何况,这个天下,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王半仙。”

  李不凡刀法越来越快,看得夜二郎技痒,喊了一声,“我来一战。”

  说罢,取弓搭箭,一箭射出。

  李不凡眼疾手快,一刀劈出,将弓箭劈为两截,脚下连踏,挥刀向夜二郎攻来。

  夜二郎叫了声好,左一脚,后一脚,在李不凡长刀劈来之际,拉开了三个身位,又是一箭。

  距离较短,李不凡来不及躲避,不退反进,用右肩去撞夜二郎,夜二郎箭一歪,又落空。

  夜二郎是箭道高手,近身武功略逊一筹,若是寻常武者,他凭借快速而精准的箭站撸便可以制敌,但李不凡经过高人指点,偏偏刀出偏锋,不断缩短与他的距离。

  嗖嗖嗖!

  夜二郎四指搭弓,三箭齐发,带起一道呼啸声。李不凡连砍两刀,劈中射向额头、喉间的两箭,却无法躲过射往胸口的第三箭,心中大惊。

  砰!

  长箭射中李不凡胸口。

  李不凡低头看,却看到箭簇在击中他的瞬间,炸裂开来,饶是如此,胸口也一阵剧痛。

  李不凡知道夜二郎故意留手,长刀一落,满是遗憾,道:“我输了。”

  赵拦江道,“方才他这三星连珠,便是通象高手也未必能躲过,你能砍中两刀,已经很不错了。”

  李不凡却不给自己找理由,“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可解释。找机会赢回来便是。”

  “若是真正对敌,你怕是已经死了。”赵拦江道,“这一招,以你目前武功,有三种破解之法,只是对敌之时,乱了方寸,无法快速应对,这正是你武道修行之中所欠缺的东西。”

  “什么东西?”

  夜二郎道,“生死经历。”

  李不凡出道两年多,虽也经过不少血战,但终究太过于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太多挫折,有夜二郎这一箭,当做警醒,对他倒也不是坏事。

  李不凡知道赵拦江和夜二郎在提点他武功,心中一震,正色道,“城主和夜将军教训的极是。”

  至于那三种破解之法,李不凡没有问。赵拦江既然说有,那就是有,他早已将夜二郎那一招记在心中,接下来便是不断复盘,来想出对应之道。

  自己想出来的破解之法,才是属于自己的。而且,在思索的过程中,各种失败的可能以及对这些事情的评估,才是他宝贵的经验。

  不动脑袋的拿来主义,虽然管用,但对武者来说,少了过程,便少了精进的机会。

  赵拦江招呼李不凡过来坐下,他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不凡知道他又在考校自己兵法,思索了片刻,道,“李长征占据隐阳,有险可守,兵马众多,这是他的优势。城主武功高强,又得道多助,这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应该用我们的优势。”

  “怎么利用?”

  李不凡道,“擒贼先擒王,潜入隐阳城,杀死李长征,此局可解。”

  赵拦江哈哈一笑,“李长征有隐阳大阵,你这是准备把我往火坑里送啊。”

  李不凡挠挠头,“这便是我想到的办法。”

  夜二郎道:“再好好想想。”

  这两日,他们先后两次夺取白马驿,又让给了黄如狼。白马驿本身无险可守,地理位置虽重要,却不是战略要地,赵拦江与夜二郎制定的计划,那就是骚扰。

  李不凡似乎明白了,喊道:“游击战!”

  赵拦江见他能想到这一点,很是欣慰,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是可造之材,追问,“怎讲?”

  一旦想明白这个,李不凡滔滔不绝的分析起来。

  “我们人少,但胜在兵精,不断骚扰白马驿,就相当于对隐阳城宣战,一方面可以给他们造成舆论压力,若时间一久,必然会在城内引发不好的影响。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借助四凤山的地形优势,击集中优势兵力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来消耗他们。”

  李不凡忽然一拍脑门,“我明白了,城主是想把李长征引出城外,让他无法发挥隐阳大阵的威力!”

  夜二郎道,“还差一点。”

  “一点?”李不凡满脸疑惑。

  夜二郎补充道,“隐阳城终究是我们的隐阳城,两大绝世高手在城内作战,就算控制气息,所造成的破坏,也是毁灭性的。而且,李长征此人心机毒辣,若气急败坏,拉上隐阳百姓陪葬,我们夺了一个空城,那又有什么意义?”

  李不凡道,“所以,我们要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不断骚扰,剪除他的爪牙,蚕食他的势力,破坏他的影响力。”

  赵拦江哈哈一笑,“好小子,不出几年,我城主的位子就让给你做了。”

  李不凡却道,“我只想成为城主那样的大英雄。”

  赵拦江一愣,道,“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

  接下来的几日,成了黄如狼的噩梦。

  白马驿无险可守,他们驻扎在白马驿,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夜家儿郎本就是征西军的神箭手,在李不凡的率领下,他们潜伏在白马驿四周,一旦发现有少数人落单,立即以弓箭伏杀,而当追击之时,这些人有借助山林隐匿起来。

  这让黄如狼很是头疼。

  他想过撤兵,可一旦撤兵,对方又夺回白马驿,当他们兵马一回来,对方又放弃。

  总而言之,就是不正面接触。

  几天下来,将近两百人死在了暗杀之中。而这些人都是色目人,他们生性凶残,见到有人不断死去,对黄如狼也生出了不满,认为黄如狼未能尽到领导之责。

  情急之下,黄如狼向鬼樊楼借了几十名高手前来助阵,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身在隐阳的李长征对此也颇有怨言。

  面对上级的不信任,下级的质疑,让黄如狼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这时,一名属下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第二天,隐阳城内,三百五花大绑的白马义从出现在了白马驿,这些人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浇了火油。

  黄如狼对外放话,赵拦江有本事就出来与狼骑军决一死战,若再暗中下黑手偷袭,每杀一名狼骑军,他就用十名白马义从的性命来相抵。

  当年曾并肩作战的弟兄,却成了战争的筹码。虽然残忍,但现实世界,就是如此真实。

  这让李不凡陷入了被动之中。

  李不凡去找赵拦江,却被夜二郎拦住了。

  他着急道,“白马驿都是我们的袍泽,这种

  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动手。”

  夜二郎道,“那你想怎么做?”

  “请城主出手。”

  夜二郎道,“赵将军不会出手的。”

  李不凡急道,“为何?”

  夜二郎道:“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遇到问题,要用脑子,若赵将军肯出手,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难道眼睁睁看他们去死?”

  夜二郎指了指李不凡脑袋,“好好去想。”

  李不凡终究年轻,苦思了片刻,也不知如何处理,他问:“我该怎么办?”

  夜二郎道,“继续执行既定计划。”

  李不凡道,“不行,我要见城主。”

  夜二郎道,“赵将军不会见你,事实是,今日起,他将不见任何人。这件事,由你自己解决。”

  ……

  白马驿内,火光冲天。

  李不凡今日率人偷袭伏击了两名狼骑军后,藏匿在树林之中,作为报复,黄如狼当众烧死了二十名白马义从。

  浓烟,臭味,弥漫在白马驿内。

  李不凡看得目呲欲裂。

  这些白马义从,有些还都是熟识之人,甚至还有曾经一起喝过酒的兄弟,如今一个个惨死在他们眼前,让李不凡如何不气?

  黄如狼处决这些义从之后,命人将人头切下,用竹竿将烧焦的人头插在白马驿边上,以作震慑。

  李不凡拔刀而出,就要冲出,被几名属下硬生生拦了下来,“李校尉,千万不要冲动。”

  李不凡怒道,“我能不冲动嘛?”

  “若这样就中了他们计策了。”

  “难道就这样看着我们兄弟被杀?”李不凡气呼呼道,以前他也参加过隐阳之战,但那是家园保卫战,面对死亡,面对屠杀,他可以心如铁石,但这些人却都是自己同胞,他做不到熟视无睹。

  更可恶地是,赵拦江却不出面,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冷静。冷静!”李不凡如此劝说自己,他不忍继续看下去,率领反抗军回到了四凤山。

  然而,一团怒火无处发泄,他抽出长刀,一通乱砍,山顶上的树木却遭了秧。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李不凡怒冲冲去找赵拦江,“我要见城主。”

  夜二郎道,“你先冷静一下。”

  李不凡指着白马驿方向道:“今天,就是今天,我眼睁睁看着二十个兄弟死在了白马驿,自己却无能为力,你让我冷静,我能冷静吗?”

  夜二郎道,“那你想怎样?”

  “赵城主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来解决黄如狼和狼骑军。”

  “我说过,他不见人。”

  “躲避能解决问题吗?”李不凡暴怒道,“面对他们的人是我,不是他!”

  说罢,他就要硬闯。

  夜二郎伸手阻拦,李不凡拔刀硬上,凌空一刀劈去,夜二郎想也不想,又是一招三星连珠。

  砰砰砰!

  三箭射出,李不凡一箭也没有挡住。

  额头、喉间、胸口,遭到了三记重击,让李不凡退后了几步,疼痛传来,让他冷静了不少。

  夜二郎冷冷道,“就这种心境,还不如之前,以后如何领兵打仗?”

  李不凡坐在地下,喘着粗气,颓然道,“夜将军,我该怎么做?”

  夜二郎问,“你刚才来时,心中有什么?”

  “怒火!”李不凡道,“无穷无尽的怒火。”

  夜二郎又问,“那我问你,若这种事情,传入隐阳城,隐阳百姓又会如何反应?”

  李不凡一愣。

  若隐阳百姓得知,李长征用曾经为隐阳而战的白马义从的性命来阻止赵拦江,会怎样想?

  怒火!

  无尽的愤怒!

  他似乎明白了赵拦江和夜二郎的用意。

  这是要激起隐阳百姓的愤怒,而愤怒,将成为一股极大的力量,隐阳百姓必然会对城主府的那些人恨之入骨。

  只是,这种代价,未免太过于昂贵。

  夜二郎又分析道,“你若是李长征,面对城内百姓之怒,以及各种暴乱和暴动,你会怎么去做?”

  李不凡道,“镇压。”

  镇压导致的结果,必然是恐惧。

  一个百姓生活在恐惧中的城池,如何长久?

  一个将权威建立在恐惧之上的城主,又如何能长久?

  在白色恐怖之下,人人自危,若这时候他们知道,在隐阳城的外面,还有一位深受爱戴的城主,正在为解救他们而战斗,他们心中存有的,便是希望。

  赵拦江,便是他们的希望!

  李不凡这才明白,为何要对白马驿出手,却不肯拿下白马驿,斩杀黄如狼。

  一切都在赵拦江和夜二郎的算计之中。

  李不凡心中却难以迈过这道坎,坚持道,“我还是要见城主!”

  这次,夜二郎没有阻拦。

  李不凡推门而入,房间内空无一人,赵拦江并不在四凤山。李不凡惊愕,“城主人呢?”

  夜二郎道,“当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他将李不凡的刀捡起来,递给他道,“你放心,黄如狼的人头,留给你。”

  ……

  一次次的偷袭,黄如狼一次次报复。

  五百白马义从,几乎死了一半。

  人头挂在白马驿的周围,让这个曾经繁华小镇,充满着恐怖的气息。

  李不凡的心,变得不再优柔寡断。

  但黄如狼却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斩杀白马义从报复反抗军之事,传入了隐阳城之中。

  这引起滔天民愤。

  他们本来就是隐阳子弟,在隐阳城内有妻子、有父母、有亲人,而白马义从的死,让整个城市陷入了愤怒之中。

  这么多年来,饱受苦难的隐阳百姓,他们为城池拼杀,为隐阳浴血,但却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同胞。

  无数人开始自发组织,攻击城主府。

  这些人力量薄弱,在鬼樊楼和狼骑军的镇压之下,很快以流血收场,而城主府门前的长街之上,再一次染红。

  不同的是,这一次,流淌的却是隐阳百姓的血。

  李长征也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白马驿,会引发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不过,他心中也没有怜悯,不断让狼骑军和鬼樊楼对城内进行封锁,并再一次开启了宵禁。

  入夜之后,严禁任何人外出,否则一律按谋反论处。

  一时间,隐阳城内人人自危。

  有流言在坊间流传,金刀王就在城外,正在为他们浴血奋战,而现在的城主李长征,则像乌龟一样蜷缩在城主府,足不出户。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面对即将失控的局势,李长征也勃然大怒,又向黄如狼增派一千兵马,命令黄如狼,不惜一切代价,将四凤山的逆匪清缴。

  “让柴公望来见我。”

  不多久,柴公望来到公署。他额上包着纱布,鲜血从纱布上渗出,李长征道,“这是怎么了?”

  柴公望道,“一些刁民在我来城主府途中用板砖偷袭我,不过城主请放心,不碍事。”

  柴公望说得轻松,这段时间,他身上压力骤增,许多人认为他是李长征的走狗,甚至有人投书到他府上,发出了死亡威胁,而府中的几个仆人,也都吓得逃走。

  柴公望不能狡辩,也无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了这些。

  若不是杂货铺掌柜徐阳派人暗中保护,柴公望怕是早已被愤怒的百姓所杀,横尸街头。

  李长征显然并不关心柴公望的伤势,他问,“现在形势如此,你来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柴公望知道,他虽然武功了得,但却无法控制民心,他心知时机成熟,趁机道,“隐阳今日之局,全因赵拦江而起,只要赵拦江一死,一切可解。”

  “你是说,让我出城,与赵拦江决一死战?”

  柴公望道,“不如用决斗方式,骗他入城。”

  “隐阳城内,他无法胜我,这一点,他自己知道,不会贸然前来。”

  柴公望道,“他不能前来,但城主可以逼他前来。”

  李长征闻言一振,“此话怎讲?”

  柴公望狠了狠心,附在李长征耳旁,跟他耳语一番,李长征听罢,双目放光,道,“若论心狠手辣,

  柴公怕是隐阳第一人。”

  柴公望吓得骇然,后退两步,恭敬道,“属下也是为城主着想。”

  李长征哈哈大笑,“你这一计,将他架在火炉上烤啊。也罢,赵拦江不是自诩隐阳城的英雄嘛,他若不来,就亲眼看着隐阳百姓一个个死在他面前吧。”

  虽然毒辣,却是妙计!

  赵拦江若前来,在城内必会被李长征所击杀,那时候,他的无敌之号,将不复存在。

  若赵拦江不来,那么多百姓横死在城头之上,你这个英雄却心冷如血,以后谁还在敬畏你?

  李长征拍了拍柴公望肩膀,“柴公之才,就如汉高祖之韩信,明太祖之刘伯温啊。”

  柴公望心中咯噔一下,这两位的下场,可不怎么好啊。

  柴公望离开后,李长征又找来李令才,道,“去鬼樊楼。”

  ……

  城南朱雀坊。

  李长征夺权之后,朱雀坊便成了鬼樊楼的禁地,他们将周围的百姓驱逐到其他三坊,独占了朱雀坊。

  鬼樊楼也不再那么神秘,但对百姓来说,却成了隐阳城的恐怖之源。

  这些时日来的惨案,有一大半出自鬼樊楼之手。那些常年生活在地下的杀手、逃亡的凶犯重见天日,变得更加无法无天,在城内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成为一股强劲的黑暗势力。

  虽然环境依然脏乱差,但此处却十分重要。

  因为,隐阳大阵的核心,就在鬼樊楼之中。

  在天道降临的那一夜,李令才启动了隐阳大阵,成功的躲过了天道降临,也开启了隐阳城的恐怖纪元。

  他们虽然在地面上作恶,但常年的地下生活,反而让他们无法适应,所以依旧很多人住在地下。

  阵枢之内,六名阵奴守在隐阳大阵身前。

  李长征进入阵枢之中,他支开了六名阵奴,对李令才道,“你也下去吧。”

  李令才提醒道,“楼主,这阵枢十分复杂,属下……”

  李长征瞪了他一眼,李令才连噤声。他这才想起,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隐阳大阵本来就是李长征他们那一代修建的,若说天下谁对隐阳阵最了解,莫过于李长征了。

  李令才退了出去。

  李长征站在阵枢之前,用手摩挲着六块直入地下的巨石,似乎回忆起了当年修建隐阳阵之时的情景。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一扫而空。

  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机,他来到一块石头之前,猛然用力,一拳将其中一块石头打成两截。

  轰隆!

  整个隐阳城为之一颤。

  李长征面无表情,又连续击断其余五块石头,巨石断口处,有一个方形小孔,李长征微一用力,六个方孔之中,有六块黝黑色的石块,缓缓升起。

  赤精玄铁。

  当年修建隐阳大阵之时,所用的正是从书剑山上取下来的赤精玄铁。

  李长征手触摸着这六块玄铁,淡淡道,“老朋友,五百年不见了。”

  内力,缓缓注入石块之中。

  整个隐阳城,开始剧烈晃动,就如发生地震一般。距阵枢最近的几座民宅,在强烈的震动下,轰然倒塌。

  不仅如此,鬼樊楼内,一些不明就里之人,也吓得纷纷逃窜。若真发生地震,被埋在地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声龙吟,从地下传出。

  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正在惊醒。

  而镇压这股力量的,正是这座隐阳大阵。

  隐阳阵从来不是用天地真元来提供力量,那六根赤精玄铁,如六柄剑,插入了地下,从而源源不断的获取力量。

  之前,有些禁制没有打开。

  李令才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李长征知道,因为他是鬼樊楼的第一代主人,而这正是对付赵拦江的终极之道。

  正因如此,他才迟迟不出城。

  他要等赵拦江上门挑战。

  在隐阳城,李长征天下无敌!

  曾几何时,这是属于赵拦江的殊荣,但李长征的到来,让他们见识到,谁才是隐阳真正的主人。

  隐阳城,本来就姓李!

  李长征出来之时,李令才对他的神情,由原先的恭敬,变成了惊恐。

  作为隐阳阵的守护人,刚才发生的事,李令才感受到了,这座大阵,在刚才的那段时间,力量几乎增加了数倍。

  难怪能够抵抗天道降临。

  李长征问,“我记得这里关了一个姑娘。”

  李令才道,“就在囚牢之内。”

  “带我见她。”

  ……

  囚牢之内,青鸾困于黑暗之中。

  鬼樊楼对叛徒,向来以残忍著称,她曾是这里的主事人,所以当她关入这里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死定了。

  奇怪的是,两个月来,虽然受尽折磨,对方并没有杀死她。

  就在刚才,她也感应到了隐阳阵的变化,虽然她无法使用隐阳阵,但却明显感觉到了大阵力量的增强。

  她猜到了一个可能。

  赵拦江来了。

  而这些变化,正是为他准备的。

  她心中慌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此事告诉赵拦江,无论如何,也不能来隐阳城,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关心赵拦江。

  也许是因为赵拦江收留之恩吧。

  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却没人像赵拦江那样,李倾城不行,萧金衍也不行。

  半年多来,青鸾帮他们照顾赵天赐,看着赵拦江与杨笑笑扶起恩爱,有时会觉得羡慕,羡慕过后,便是落寞。

  自幼在鬼樊楼长大,见识过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而赵拦江就就如沙漠中的一块金子。

  她敬佩,敬仰,心中或许有一份爱慕。

  但她的身份和地位,让她只能将这份爱慕藏于心中,就如她每日生活在鬼樊楼的地下,当着地下城主人一般。

  我不曾畏惧黑暗,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光明。

  当我见过光明,却又只能回到阴暗的地下,因为我不配拥有光明。

  曾几何时,鬼樊楼中无数男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但青鸾却知道,在内心的最深处,是一股深深的自卑。

  她配不上赵拦江。

  但赵拦江却是她在黑暗之中活下去的勇气。

  在城主府的半年多,她心中不再黑暗,而如今陷入黑暗,支撑她的,便是这一段段的回忆。

  她曾见过赵拦江给赵天赐换尿布时手舞足蹈的无措;她也曾见过夕阳之下,赵拦江与杨笑笑在城头相拥;她甚至在黑夜之后,站在院中偷听两人房中乐事。

  而她只是一粒微尘,一个微不足道,毫无存在感的人。

  但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牢门打开。

  李长征和李令才走了进来。

  青鸾抬起头,借助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二人。两个月来,她清瘦了许多,但容貌依旧艳丽,身材依旧曼妙,眼神依旧清澈。

  李长征上下打量着她,就如猎豹在黑暗中窥视猎物一般,让青鸾浑身难受。

  她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眼神,他曾经见过。

  这是她曾经最厌恶的眼神,当她在鬼樊楼时,有人若用这种眼神看她,她要么挖去对方眼睛,要么直接将她斩杀。

  可现在,对方的眼神却毫无忌惮,在她身上打量,而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长征问李令才,“处子之身?”

  李令才应道,“是。”

  李长征哈哈一笑,“真是奇怪,守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你竟然能把持得住。”

  李令才咳咳两声,“属下,已经老了。”

  李长征走到青鸾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是鬼樊楼的叛徒,按照楼中规矩,将受万毒噬心之苦。”

  青鸾倔强的将头转向一方。

  李长征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青鸾只觉得一阵恶心,“呸!”

  一口口水,啐在李长征脸上,李长征不怒反笑,“有种,我喜欢。”

  他转身对李令才道,“给她洗干净,换身衣服,送到我府上。”又低头自言自语道,“便宜你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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