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入了冬以后,是越来越冷了,哲哲看着外头的墙,都觉得是冷冰冰的颜色。阿婉跟阿如,也算是好了大半,撑着身子回来,一定要伺候在身旁。
哲哲没有拒绝,找了王氏,把她派过来的两个丫鬟退了回去。
阿婉跟阿如一回来,就是含着泪水,搞得哲哲也跟着哭了一会儿。
两个人,阿婉当时是双手受了伤,肩膀刺了一刀如今手上已经没有大碍了,肩膀上还有些疼,好在伺候哲哲,也没有什么粗重的活。
阿如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到什么痕迹了,可胳膊到底是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会子虽说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可到底是还得再养些日子。
哲哲这头,也没敢让他们做些重的活,很多时候,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两个丫鬟为此又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日是冬至,哲哲本来是说要去道观的,谁知道王氏派了人来拦,说是今日相国府里头的大小姐,发了帖子,请哲哲过去赐教。
“赐教?”哲哲听了前来告知的丫鬟的话后,一脸茫然。
“小姐,”阿婉跟阿如对视一眼,接了帖子,把丫鬟哄走了,这才跟她做了解释。
相国府是当今吴国的相国大人,梁秉文的府邸,他的夫人是吴氏,吴老将军的女儿,从小也是在刀剑棍棒里头长大的,会些功夫。两个人成了婚以后,梁秉文经常守在边关,所以并没有纳妾。如今虽说已经回了京城长住,由长子梁哲为戍守,但他本人还是没有纳妾的意思,只有吴氏一个夫人。
吴夫人为人,豪爽坦荡,两夫妻年轻的时候,梁秉文去边关驻守,她自己就偷偷骑了马去寻,两个人很是恩爱,到了如今,膝下有5个孩子,三男两女。长子梁哲为,如今在边关,二子梁哲思,现在在大理寺供职,三子梁哲成,也就是哲哲的御赐丈夫。
当年,吴夫人怀梁哲成的时候,因为边关异动,跟着梁相国骑马去了战场,一直杀了三夜,直到身体受不住,晕倒了,带到了军医那里,才知道是怀了身子,已经是三个月。
原本,梁哲成是保不住的,可吴夫人还是硬撑着,在床上躺了7个月,把他养足了月份,生了下来。只是,梁哲成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吴氏也亏虚了不少,找了太医养了两年,才有了长女梁哲哲,后头又是等了三年,生了二女儿梁哲玉。
如今,吴夫人这头,太医也是说了,以后是不能再生育了。
梁秉文心疼妻子这些年受的苦,再者两个人膝下已经有了5个孩子,也算是有了后,所以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只宽慰吴氏,不要想太多。
这个大小姐,想来就是梁哲哲了。
“说起来,这个大小姐,与小姐同名呢!”阿如笑道,“虽说只有十三岁,但也该是懂事了的,这次邀请小姐去,小姐可得好生对待。”
“十三岁啊,”哲哲叹气,“她这请我去赐教,是要赐教什么?”
要是舞枪弄剑,那自己可是一窍不通,要是吟诗作对,那更是半分不懂,琴棋书画还好一些,可也没有什么底气。
“这个赐教不过是个由头,”阿婉解释,“相府这个帖子,怕是要请小姐,去瞧瞧梁公子了!”
“梁哲成?”哲哲不懂,探望梁哲成就探望他呗,怎么还要让她妹妹来写邀请函啊!
“是呢,虽说小姐同梁公子是赐了婚,可到底是没有成婚,没来由的跑过去,总是会招人闲话的,”所以,才借了梁小姐的由头,请小姐过去赐教,阿婉同她好一番解释。
“我懂了,”不就是把简单的事做的很复杂嘛,绕来绕去,都是封建思想在害人!
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合规矩,古人真是事多!
想到寅巳之前叮嘱,让她去探望梁哲成,顺便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打探到什么。哲哲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愿意前往相国府,去给这个梁小姐赐教。
阿婉跟阿如,见她同意,二话不说拉着她,非要让她重新换身衣裳,还好一番的打扮,哲哲都被他们俩折腾的要发火了。
好在,两个丫鬟很有眼色,在她生气前,把她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还把莘莘当时绣的一对香囊,剩下那个挂到了腰间,头上还簪着梁哲成给的簪子。
那个簪子,原本是丢在道观的,是阿婉收拾的时候,瞧见了,看到盒子后头刻着梁字,瞬间就明白了,自作主张帮哲哲带了回来。
这会儿,哲哲坐在镜子前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无语。
为什么要戴这个梅花簪子,我不喜欢,我要戴回我每天都戴的荷花簪,那个才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
还有这个荷包,我也不要戴!
哲哲这边一定要拒绝,阿婉跟阿如又劝了半天,最后是王氏过来,问人怎么还没走,马车都等好一会儿了,才消停。
香囊,哲哲取下来了,簪子,被王氏又簪了回来,后头出了门,上了车,哲哲不服气,自己又把荷花簪也摁到了发髻里头。
阿婉跟阿如没说什么,只当她是喜欢这只簪子的紧,替她把两个簪子都簪好,一左一右,虽说花样不一样,可戴起来确实是好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相国府离公伯府有些远,哲哲在马车里晃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到了。掀了帘子下来,就看到了王氏等在门口,身边站了两个姑娘,一个还是个娃娃,一个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想来就是梁哲玉跟梁哲哲了。
下了车行了礼,王氏就此做了介绍,带着人进了府里头,“公伯小姐,今日里头不巧,我家老爷同二儿子,去大理寺的同僚家里喝喜酒,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夫人客气了,”哲哲又行礼,手心里头都是汗,艾玛,好紧张,第一次到别人屋里做客,还好男主人不在。
“说起来,也是有缘,公伯小姐跟小女是同名呢,”吴氏拉着哲哲好一番寒暄,先是问她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又问了丫鬟们如今身子可是恢复了。
阿婉跟阿如自己上前解释了,吴氏又拉着两个丫鬟好一番的盘问关心,这才松手,开始提梁哲成。
梁哲成那日,送到道观后已经昏迷了,好在枯荣懂医术,替他止了血,开了药,吴氏去了道观,将人接回来,等了三日,他才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哲哲的安慰,吴氏一边感慨,一边絮絮叨叨,说自己这个儿子,虽说从小身体不好,可品行端正,人也老实,总之就是一顿夸赞,言语中透露着,我儿子喜欢你,他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
哲哲在一边听得又尴尬又无语,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好在,这番对话,没说多久,就被梁哲哲打断了。
“娘亲,你今日不是还要去给三哥熬药膳吗?”梁哲哲眨眼,“这都快晌午了,今个公伯姐姐来做客,你别中午也没安排做饭,让人空着肚子回府,传出去了,别人还当我们相国府里头穷的吃不起饭呢!”
“娘亲,我也要吃药膳,”九岁的梁哲玉在一旁附和,刚刚在打盹,猛地听到吃的,也管是什么,立马就开口要跟着吃。
“你怎么就知道吃啊?”梁哲哲捏了捏妹妹的鼻子,“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武功不想练,书也不想读,你说说你!”
“天冷,起不来的,”梁哲玉撇撇嘴,“书也不好,读不懂!”
“琴棋书画你也不喜欢呢!”梁哲哲撇嘴,小孩子脾气,自己同她这么大的时候,都会舞枪骑马了。
“我喜欢画画的,”梁哲玉拉着吴氏的胳膊告状,“娘亲,阿姊又说我!”
“好了好了,这还有客人在呢,”吴氏替梁哲玉把衣袖拉好,“哲哲啊,你带着公伯小姐在府里头走走,要跟人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了,”梁哲哲推她往前走,“你快把小妹带走,看到她就烦!”
“你这孩子,她是你妹妹,怎么就烦了?”吴氏把她拉到对面,抱歉一笑,“让公伯小姐见笑了!”
“无妨,我同阿姊小时候也这般,长大就好了!哲哲看着她们两个,没由来的就想到了莘莘,不知道,小时候的哲哲同莘莘,是不是也是这般。
“那我这边就去厨房做安排,你同哲哲一起,”吴氏拉着小女儿,“听说公伯小姐是一代才女,我这个女儿,只喜欢舞枪弄剑的,你们两个人好好聊聊,待会儿,饭菜好了,我再派人请你们!”
“知道了,知道了,”梁哲哲赶人,“快把这个磨人精带走!”
“娘亲,我不是磨人精!”梁哲玉很委屈,一扁嘴就要哭。
“别理你阿姊,她胡说的,小玉是咱们家最乖的孩子,”吴氏一边哄着给人擦眼泪,一边又是跟哲哲说抱歉,好一会儿才拉着人走了。
哲哲点头,行了礼,目送送人离开。
吴氏临走前,还跟梁哲哲使了眼色。
一定要把人,带到你哥哥的院子里头去啊!
“哼,”梁哲哲瞧着人没影了,还是要嘟囔一句,“就知道宠她!”
是老幺就这么了不起,全家人都围着转,把她宠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哲哲小姐,”哲哲行了礼,不晓得为什么,这个称谓,总觉得是在自己喊自己,很是古怪。
“咱们俩名字一样,相互喊名字太诡异了,”梁哲哲瞅着哲哲好一会儿,“不如我叫你大哲哲,你叫我小哲哲,如何?”
“你说了算,”哲哲点头,表示同意,“小哲哲。”
“你这个人还蛮有趣的,”看她直接同意了,没有推诿,梁哲哲心里算是好一些了,要知道,她最讨厌饱读诗书,知书达礼的小姐们了,各种矫揉造作,你讲一句,她客套十句,白白浪费口舌,烦人的紧。
“是吗?”哲哲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好吧,你这个朋友,我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