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绕赤龙朝四周看去,见被救的老弱妇孺,在蒙绕铁鹰指挥下,扛着从端正王朝人身上捡来的兵器,正穿过木栅栏,往山林深处走去,看样子要自己逃脱端正王朝人的围堵。
身边只有同来的几个族人围着,都抬头看他。
只有蒙绕山虎例外,在不远的端正王朝士卒尸体上,不知在翻寻什么。
这几个人中,蒙绕赤龙年龄最小,还没成年,在寨子里没有发言权,现在突然叫他拿主意,使他有些惶恐与不安。
他面前的这些人可不是半大孩子,而是真正的成年人,要是一群半大孩子,他到可以坦然地指手划脚一番,怎么说在寨子里也是孩子王,指挥一些孩子到是正常的。
他见过族长与巫公发号施令时的威风,也希望自己有那么一天,可现在真的面对时,到反而有些迷糊。
“怎么就我主事了,我要主什么事?”
蒙绕豹上前一步,道:“巫公说得清楚,你是送信的,我们是护送的,所以你是主事的。下面我们怎么办?你说了算。”
听了蒙绕豹这番话,蒙绕赤龙头大了。
在寨子里有族长与巫公,家里有阿哥,对他做指示,或者帮他拿主意,从没想过这些复杂的事。何况现在阿哥还在,轮不到他说话。而阿哥要他拿主意,肯定不会帮自己出主意,这也是阿哥的个性,说话算话。
他有些发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见从围栏边走来的蒙绕铁鹰,眼睛突然一亮,眼前这人是寨子里的聪明人之一。
“铁鹰阿哥,来得正好,你拿个主意,我们下面怎么办。”
他的话刚落,蒙绕火狐接上了。“不行,送信的事是你接的,就一定要做好,这是巫族男人的责任。你一个人要是做不了决定,可以跟阿哥们商量,但决不能叫别人代替。”
他听了这话,想起麻林龙也是这样做的,不管干什么都要有自己的意志,所以不畏惧死亡,只担心任务没有完成。
看着阿哥,他有些苦涩地应道:“阿哥,我知道了。”
蒙绕火狐点点头,挥舞了一下手中狼牙刀。“现在你身上担负整个巫族国安危,不管有多大困难,都希望你凭自己的能力完成。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是,我们都长大了。”
说完这话,他很有深意地看向寨子。
蒙绕赤龙也朝山寨望去,那平静的山寨似乎变了样,更多的是嘈杂与混乱。
一些人影在山寨里晃动,其中夹杂着刀光剑影,更多的是奔跑声与喊叫声,其中也有惨叫声。一些房屋已经腾起烈火,一股股黑烟升上天空,使天空的太阳也变得灰暗。
这使他心里一寒,觉得刚才那点同情心确实可笑。现在家园被毁,族人被杀戮,这些端正王朝人会同情我们吗?他听见山寨里传来端正王朝人得意的狂笑声。
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使蒙绕赤龙心里很痛,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就是场噩梦,而且无法逃避,必须要面对一切。
所以,这种痛,这样的噩梦,在使他变得坚强,无法逃避就只能面对。在这瞬间,他明白阿哥为什么说都长大了,他确实长大了。
只是他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有战争,要有杀戮,大家一起和平相处不好吗?他只想在山林里静静地长大,在山林里自由的生活,这并不妨碍别人吧?
可战争是什么?带来的只有杀戮与破坏,还有人性的残酷,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发动战争,杀戮的都是生命,破坏人类多年积蓄下来的安宁,所以战争本身使一个时代退步,带给人们悲伤与愤怒。
记得昨天这里还是片平和景像,寨子的道路上,他与一群孩子嬉闹着,欢叫着。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是一片战火,使寨子变得一片狼藉,燃烧的火焰吞噬了原来的生活。
他仇恨端正王朝人,记得以前想杀光山林里山兽,为阿爸阿妈报仇。现在更想杀光端正王朝人,为山寨的族人报仇。这些入侵者在改变山寨,也改变他的生活,改变着这片山林里族人们的命运。
他看了看天,发觉天还是那样蓝,阳光静静地照耀着,没有因为杀戮而改变。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使他难受,也觉得恍惚,好像不知道明天应该怎么办。
他知道这天地没变,可他变了,族人们的命运变了。
这一切都因为端正王朝人带来的战争,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在初春的风中,天上的太阳静静地洒着阳光,四周树木已发出嫩芽,可他还是感到冷,感到一种寒冷渗入骨髓,一种悲伤却比这种冷更强大,占据他整个身体,使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悲伤没有控制蒙绕赤龙多久,现实生活告诉他,所有的悲伤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做些实事,使悲伤远离自己。
现在要做的事,是尽快离开这里,赶往倚天城,完成送信的任务。
他知道阿哥在等他答复,这是要看他的能力。所以他转身看向阿哥,因为快速地转身,使腰部有些疼痛,下意识伸手捂住腰上半尺长的伤口。
“各位阿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尽快赶往倚天城。”
不管他愿不愿意,成为主事的已是定局,那么就要为后面的事拿出办法。只是他心里没有办法,所以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所以蒙绕火狐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离开是肯定的,只是怎么离开?中途发生意外怎么办?那些族人怎么办?你是主事的,你拿主意。”
他其实也没有好的办法,但他知道阿弟从小聪明,只是阿弟幼小,没有当家作主的机会,寨子里人不知道阿弟的智慧,可他知道。
从小就听阿爸说,自家阿弟迟早是个人物,那么就要一点点做起,能独立思考,做出决断,应该是成为一个人物的基本条件。
这是他要蒙绕赤龙拿主意的原因,就是想逼阿弟,尽快地成熟起来,能够为寨子多出力。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提醒,树立阿弟的信心,做个有智慧的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端正王朝士卒尸体上,撕下几块布,走到蒙绕赤龙身后,包扎蒙绕赤龙身上的伤口。
刚才一战,使蒙绕赤龙遍体鳞伤,腰部有严重刀伤,左臂还少了一块肉,手掌因为刀伤,露出里面的血肉。
蒙绕赤龙没有叫痛,也没有说话,只是感激地看了眼阿哥。因为这种外伤,包扎后可以减少流血,到时只要用巫力疗伤,基本就没有问题。
而他也明白阿哥为什么要他拿主意,这是在培养他,在这动乱时候,他终究要独当一面,那么培养一个人主事能力,是必须的过程,不然遇到突发事件,根本无法面对。
其实他一直在做主事的,只是没在成年人面前做过。他是孩子王,带孩子玩耍是常干的事,何况他很聪明,对事情的考虑也很细致,不然也不会还未成年,就已经是不错的猎手了。
他没急着回阿哥的话,而是把事情前后想了想,觉得现在要做的是疗伤。几个族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特别是被端正王朝人怪异力量渗入身体,带动血气翻腾,影响巫力运行,会使后面战斗更加困难。
他看向几位族人,道:“各位阿哥,抓紧时间疗伤吧,体内有怪异力量的,可以用血气吸收,或者用巫力吸收。后面怎么办,让我想想。”
他的声音刚落,蒙绕山虎的声音响起来。“赤龙,你也知道了。这怪异力量,被吸收后好像对巫力有点好处。”
听蒙绕山虎这样说,那几个族人便坐了下来,开始吸收体内的怪异力量,其中包括蒙绕火狐。而蒙绕赤龙却运起土巫力开始疗伤。
可蒙绕山虎却没有闲下来,继续在端正王朝士卒尸体边,忙得热火朝天,扒着端正王朝士卒身上的盔甲与兵器,还有一个个钱袋子。
蒙绕赤龙好奇地问:“山虎阿哥,你扒这些东西干什么?”
蒙绕山虎举着一根金属条样的东西,惊奇地道:“你没听族长说吗?每次大战后,都要打扫战场。”
蒙绕赤龙想了想,记得族长好像是这样说过的。
可蒙绕山虎却在那叫道:“赤龙,这些端正王朝人可真有钱啊!这些是我收的金银,现在算我们的了。还有兵器,好像是灵器,刚才我的开山斧都崩了个口子。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到时就可以重建山寨了。”
巫族国有自己的钱币,可金银在巫族国是硬通货,可以跟钱币一样,全国通用,所以寨子里人也会收一些,只是山寨穷,金银很少见,他们见得最多的是巫族国小铁钱。
现在听蒙绕山虎这样说,他也眨着小眼睛,有一丝惊讶与兴奋,因为他没想过,从死人身上抢东西。那些金银、兵器,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用,将来重建山寨,肯定要花很多钱,从端正王朝人身上抢,就不怕没钱建山寨了。
这使他心里喜悦起来,觉得为重建山寨解决了一个问题。
蒙绕山虎没在意他脸上的表情,指着地上盔甲道:“都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我见过皮甲,没见过金属甲。我猜这东西可以挡住一般弓箭,就算挨上一刀,也能挡住大部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