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韩子禾听陈锐这么说,也在思考,事情不可能像陈锐说的那么简单,要是楚铸家俩儿子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话,楚铸的反应……不应该如此啊。
“不过……”陈锐见韩子禾没有接话,便径自说下去,“听说章家的长孙好像出了问题,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章家……乱了。”
“……”韩子禾心里登时浮现出“这就对了”的念头。
陈锐又道:“还有一个消息,我想应该告诉你,我有一条线索,是关于庞庭的……他的人事档案没有迁动。”
“人事档案?”韩子禾还是第一回听说档案要迁动的,庞庭又不是去完成什么神秘任务,就是驻欧,那也是有回来的日子啊。
陈锐听出来韩子禾没有听懂,便解释:“根据他那个部门的规定,但凡出国任职的人员,档案会被统一调走,放于总部人事档案处,便于日后调取。”
“你是说……其实,他根本没有驻欧这项任务?”韩子禾皱起眉,心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也不能这么说。”陈锐顿了顿,道,“也许他接受了特殊任务呢?”
“什么特殊任务?”韩子禾随口道,“除非是配合……”
说到这儿,她心头一动,没有说下去。
“你也想到了?”陈锐轻笑道,“不过,我提前声明啊!我只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可没有任何诱导的意思。”
“有没有诱导,你话都已经说了,难不成还能收回?”韩子禾没好气儿的回他一句,“你现在撇清干系,是不是有点儿……反应迟缓啊!”
陈锐低声轻笑数声,忽然想到他说这么半天,她情绪都没有什么起伏,不免有些好奇:“你一点儿都不急么?”
“急?现在应该着急的人,似乎不应该是我吧?”韩子禾挑挑眉。
这会儿,心里起急的人,应该是策划者,以及,楚钢、章荟他们吧!
“反应这么冷淡?”陈锐惊讶起来,他记得,他弟弟口中的她,不是这么冷情淡薄之人啊!
“怎么?嫌我没有人情味儿?”韩子禾反问道。
说来,因为接触的不多,她对楚家的侄子侄女儿只有“略有好感”和“没有感觉”这两种情绪。
情绪便是有些欺负,也不过是因为楚铮的关系,爱屋及乌而已。
只可惜,楚铸楚钢之前的电话,将韩子禾对他们那一点点儿的关心,都给打散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韩子禾很清楚,楚铸楚钢明明知道楚铮的身份,还选择了隐瞒,那么十有**是要背着楚铮做什么了。
至于做什么……这种时刻,韩子禾不能不多想。
陈锐也就是那么诧异了一下下,像他们这种人,很多时候都需要理智大于情感,所以他略微想想,倒也能理解韩子禾的反应。
当然,不管他理不理解,韩子禾都不在意。
她现在在意的是,楚铸楚钢为什么在电话里对那只百白玉盆景那么感兴趣。
“陈先生,除却您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其他结果么?”韩子禾想起那只白玉盆景,心里就有了探索的急切,登时,不想和陈锐说没有意义的话了。
陈锐听出韩子禾这话和“端茶送客”有异曲同工意味后,便很识趣儿的道了一声:“暂时还没有,等我有其他消息会联系你的……当然,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紧接着,他便和韩子禾说了声再见,就将电话撂了。
将手中电话放到一边儿,韩子禾定了定心神,再次将她的目光调转到了沙发上的那只扁圆柱形黄花梨圆盒上。
很快,她便再次扭转圆盒,将那只白玉盆景取了出来。
“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至于,他们非要你呢?”韩子禾把玩着白玉盆景,一双妙眸细细的在盆景上来回扫视,一毫米一毫米那么流转,似乎要将所有细节都翻出来一般。
这里,不能不说,韩子禾到底是专业人士出身,上辈子积攒的大量经验放到现在,仍旧适用。
这不,再好一番探索,仍旧没有进展之后,她果断开始在盆景本身雕刻出来的风景里,寻找机关。
还别说,这一找,当真让她找到一些不同寻常来。
“诶?很眼熟啊!”当她第一百零六次琢磨时,突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只白玉盆景,本身是按照自身形态雕刻出风景的,里面亭阁楼台、曲水流觞栩栩如生,其中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人物百态也是应有尽有。
而这一切,似乎带着几分“生动”。
这种“生动”,韩子禾很熟悉。
记得上辈子,她那位便宜师傅手底下出来的木雕盆景,就不乏这种“生动”。
韩子禾跟她便宜师父呆长了,自然就知道这种“生动”,来源于机关,可以让这些看上去不能挪动的景色活动起来的机关。
“难道,只要找到那枚‘活棋’,就能找到端倪?”韩子禾一边儿自言自语,一边儿不客气的翻腾起来。
她所说的“活棋”,指的是盆景中可以扳动的东西。
比若,这只白玉盆景中,以非常不起眼的姿态,隐藏在假山内、一只长在山壁上的花骨朵。
韩子禾按照便宜师父教给的口诀,来来回回试了数次,方才找到正确的开启方法。
“咔嗒。”
特别清脆的一声轻响,这只白玉盆景的风景,瞬间一变——所有正对她的景色,全部都调转了一个个儿。
而随着里面风景变换的,便是盆景以中心点为中心分为两半,两边各自缓缓向后退,待到又一声“咔嗒”响之后,这只白玉盆景方才安静下来。
此时,韩子禾才真切看清这只白玉盆景竟然在亭台楼阁的底下,还有一番风景。
便是称一句“别有洞天”,也不为过。
“怪不得,会将这东西分给楚铮呢!”韩子禾目光扫过盆景内部放的两只细小的白玉圆盒和一封信件,毫不犹豫的打开信件读了起来,待她将信从头到尾看完之后,不禁皱眉叹道。
“就说不会无缘无故的指明让楚铮那这么个大件儿啊!”韩子禾叹口气,轻轻地放下信纸。
说起来,之前看楚家兄弟拿着他们亲妈寄给他们的信时,她心里就有好奇过。
不为别的,只是为那张专门做旧的信纸!
那种做旧手法,旁人也许不清楚,但韩子禾却很熟悉——只因为她那位便宜师父有一手高水平的描摹手段,可以做出各种难分真假的赝品,其中,就包括字画,以及雕刻作品。
说来,她师父那么做,完全出于兴趣——坑他想坑的人的兴趣!
用她师父的原话,那就是“坑无品之人,那叫积德行善”!
既然是准备坑人一笔,自然有一个步骤不能省略,那就是——做旧!
旁的这里且不说,只说字画类做旧,就少不了在纸上做文章。
所以,一来二去的,看的时间长了,本就聪明的韩子禾,不想学,也都学会了。
至少,辨认真假的本事,还是杠杠的!
当时,韩子禾认出信纸是做旧的后,她一方面为楚铮亲妈竟然有这手本事而吃惊,另一方面,也感到纳闷儿。
不过,她那时候也没做多想,只想着亲妈怎么可能坑自己的亲骨肉?还一坑就是四个?还都是她有亏欠的儿女的?怎么可能?
所以,韩子禾奇怪归奇怪,倒也没有追根究底。
就算当时想跟楚铮说一声,让楚钢楚铸哥儿俩一打岔,她净想着让楚铮少喝两杯呢,哪里还记得信件的奇怪之处呢?
事后,就算想起来这事儿了,韩子禾也早已在心底脑补了缘由——她以为是楚铮他们亲妈怕东西分配不均,让这兄弟姐妹几人闹矛盾,才有此招的。
当时,她对自己脑补出来的缘由还有几分信服,可是,今时今日看来,韩子禾不得不推翻自己的推论。
楚铮他亲妈,原本就想把这东西交给楚铮!
这可不是韩子禾乱说的!
她手里可是有信件为证呢!
“只是,您怎么就确定,楚铮能打开这只白玉盆景呢?”韩子禾想明白事情的大概之后,不由得摇摇头,“还是说,做人母亲的,通常都会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看作本领非凡之人?”
这么想着,韩子禾心里也微微停顿了片刻,总感觉刚才想的后半句,有点儿自夸的嫌疑。
“亲婆婆老人家,把这白玉盆景交给楚铮,是因为他现在的位置……那么,楚钢楚铸他们提出借用这物件儿,那么……他们已经知道这里面的机关了?”
想到这里,韩子禾摇摇头,将这种猜想推翻,又琢磨:“盆景的白玉玉质,明显不如他们哥儿仨的玉质,说是彼此价值相差数倍,也不为过……那么,这种大件儿落到楚铮手里,自然不会有人争……甚至,楚铮拿走这东西,他们还会感到高兴吧!”
……
韩子禾心里琢磨许久,也想不明白,便干脆将手一放,不再乱想了:“还是看看这两只白玉圆盒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吧!”
不过,当她拿起其中一只白玉圆盒时,她一不小心,再次瞥到手边儿的信件,顿时,心里情绪翻腾起来。
这一瞬,她竟然……有点儿嫌弃她这位亲婆婆的说话行事了!
“有话不能好好儿说?就一定要说的含含糊糊,才显水平么?这可太不够爽利啦!……还有啊!您说您,有话说清楚不就得了,非得玩儿什么猜哑谜呢!”韩子禾腹诽着。
想是这么想,她这会儿一通想,心里倒是痛快了,可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
“钥匙?”韩子禾打开了拿起来的这只圆盒,看到里面的东西,登时愣了一下。
“做什么用呢?”她把玩儿了一会儿,方才在圆盒内部翻出一张特别特别薄的透明纸。
按照韩子禾的经验,这种纸是需要特别药水儿才能显现。
心里十分确定,这张纸上有重要的信息,韩子禾便干脆将它放到一边儿,琢磨着自己呆会儿配出一些药水儿来,就算不能一次成功,十几次、几十次的找,总能找到正确的药水来!
不过显然,韩子禾高估了这张纸所需的药水水平——以至于,很出乎她意料的,她一次性就搞定啦!
当然,这事儿还得先放放,因为她已经拿起了另外一只白玉圆盒。
“诶?怎么回事儿?这底下还放着一张卡片?”韩子禾拿着卡片细细一看,登时挑起眉来,虽然这张卡黑乎乎地,没有任何辨识信息,但是,只看它上面那点点若隐若现的闪烁着的零星亮光,就知道这张卡片不一般。
“难道是代表身份的东西?”韩子禾上辈子虽然因为任务需要而“见多识广”,但是,这东西,她以前还真没有见过。
好在,她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所以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后,便索性不在它上面儿费精力了。
韩子禾打开这第二只白玉圆盒,一看,登时便双眉挑起来了:“看样子,竟然像是信物呢!”
她轻轻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面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两只形状看起来不甚规则的白玉石,好像是可以拼接到一起的……可是,也不是整幅图案。莫不是……”
想到这儿,韩子禾也不准备多浪费自己的精力了,干脆动起手来。
虽然已经搬到疗养所来住了,但是韩子禾手上的“好东西”,却也没丢到军属大院儿里任其生灰,她早就把它们整理得当,放在便携式手提箱中带了过来——都是让她已经多次提纯,可以顺手就用的“现成品”呢!
这一箱子满满当当的****罐罐用起来很有效率,也很爽,但是……想当初,那不厌其烦的萃取和提纯,那一次次跟繁琐程序的较劲儿,真真是怎么想,怎么一股浓浓辛酸泪啊!
心里叹口气,韩子禾利索的将最简单的一种药水迅速合成,在两张报纸片上试验了起来——嗯,第二张薄纸片,是从另一只白玉盒子里捏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