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的这个会议也是围绕着对敌策略展开的。
冯天虎只离开了短短十天,可总司令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多的晃眼,即使在会议长桌的最后面,冯天虎也看的清清楚楚。
“各位,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还是目前的对敌策略商讨,前几天大家也提了一些想法,今天,我们就再进一步详细商讨一下,拿出最终方案,目前我军形势危急,必须尽快行动了。”
总司令面色凝重的开了场,之后又扫视了在座的军官,最后目光停在了桌子最末端的冯天虎身上,问道:
“鹿恒,前几天你不在,现在回来了,当前的情况应该也了解了些,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总司令此言一出,在座的军官都转头看着冯天虎,冯天虎虽然私下里常跟总司令嬉笑搞怪的,可是这样的场合,他知道轻重,他肃然起身,恭谨道:“总司令,属下因事耽搁,回来晚了,还望总司令恕罪。”
总司令道:“你的事是我亲自批的,无妨,先说正事吧。”
“是!”冯天虎点头答着,又问道:“总司令,属下回来以后先了解了29军内部的情况,也跟部下商讨了一下应对方案,有人提议要炸毁花车。”
总司令接口问道:“你也是这个想法?之前的会议上,大家也是这么提的。”
冯天虎迎着众人的目光,平静道:“总司令,属下以为,这个方法虽然也会有效,但是,却并不是最上策。”
“哦?”总司令来了兴趣,急切追问道:“那你说说什么方法才是上策?”
桌上的众人闻言也都把冯天虎盯得更紧,樊军长的脸上似有不悦之色,因为这炸掉花车的办法就是他最先提出的,可是,总司令在这,他也不敢出声,只拿眼睛斜看着冯天虎。
冯天虎即使不看这些人的脸,也能感受到扎进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那里边有好奇,有希冀,当然也少不了眼红和妒忌。
这些冯天虎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也并不影响他的大刀阔斧,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总司令道:
“回总司令,治理天下之患,从来都是宜梳不宜堵,炸掉前线上的花车容易,可是想要炸掉官兵们心里的花车却很难。其实,大家都知道,官兵们去那花车的原因有很多,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是单纯的因为钱和女人就去投敌了。
他们过去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心里少了念想,没了希望,才会给自己另选个出路,所以属下以为,与其炸了那花车,倒不如来一场大胜仗!有了胜仗,官兵们就有了希望,我们才能重整军心,人的心里有了念想,那什么酒肉和女人,就都看不见了。
所以,属下的办法是,我们集结平汉线上的全部兵力,向蒋军发起总攻,现在,湖北战场已经打到了豫鄂边境,我们就乘势南下,攻占信阳,与桂系会师。这样一来,蒋军在中原战场上的败局也就再难扭转了!”
“攻打信阳?!……”总司令吃惊不小,音量也提高了几分,一问之后,他又不出声了,似乎是在思考。
桌上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轻易发声,如今的冯天虎,再也不是当年任由石鸿生挑战质疑的小字辈了。
会议室里寂静一片,这些人里樊军长资历最深,大家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转向了他,樊军长刚刚受了总司令的斥责和罚跪,心情低落,憋了一肚子的火,听了冯天虎的策略,他心里其实很不认同,可是又不敢随意发作,怕再惹毛了总司令。
樊军长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的开了口:“总司令,属下以为现在攻打信阳太过冒险,并不稳妥。”
总司令听了转向樊军长问道:“你且说说理由。”
“是,”樊军长见总司令态度平和,也松了口气,开口道:“总司令,鹿军长刚刚回来,可能还不清楚我军现状,就现在上报的数据,投敌者就有四分之一之多,这还不算隐瞒不报的。
我们损失了这些人,蒋军多出了这些人,此消彼长之下,兵力变化很大,再说,因为大面积的投敌,还有这几天的上下追查问责,现在队伍里人心浮动,这种时候发起大战,胜算太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依属下看,为了稳妥,还是先处理了花车,稳定军心,再作打算。”
樊军长这人还是不够机灵,又明晃晃的提起了大面积投敌的事,总司令不悦道:“投敌?投敌是因为什么?就因为那花车吗?!还不是你们治下不严,管教无方!”
樊军长自知失言,低头道:“是是……属下无能。”
冯天虎明白,樊军长说的也是实情,他见樊军长有些难堪,便岔开话头道:“总司令,其实,樊军长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属下虽然了解的不如樊军长细致,可也知道我们的人损失了不少,但是,属下觉得,这些人既然选择了前线投敌,那他们就不足为患。
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去投敌,那即便他们归顺了蒋军,战场上也不会卖力的,这样的人,我倒是觉得,早走早好,省得腥了我们西北军这锅好汤。
想打胜仗,只靠人多那倒简单了,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打胜仗?总司令您用兵如神,多年来也一直教导我们,要想决胜千里,必得要运筹帷幄,明察秋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冯天虎的这番话连总司令都听得热血沸腾,这番话是这些天以来,总司令听过的最合他心意的话了。经过了之前的很多事,总司令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只有口舌之能事,他说出口的话,必是深思熟虑,心中有底的。
总司令不自控的一拍桌子,兴奋道:“好!那这个攻打信阳的总指挥就是你来做!散会以后,你抓紧准备,尽快呈上详尽的作战方案来!”
冯天虎点头答是,然后落座,总司令心里的大石去掉了几分,脸上也有了鲜亮的颜色,正准备叫众人散会,樊军长却忽然出声:“总司令,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
樊军长目不斜视正色道:“总司令,今日下午属下接到报告,有一个骑兵团投敌之后又回来了,属下惶恐,该如何处置这些人,还请总司令示下。”
一听是投敌的事,总司令刚刚平复的心情就又被气愤搅乱,而且,那些走了人他抓不到,这些回来的人就刚好成了他所有气愤的出口,他拍桌子瞪眼睛怒道:
“回来了?!咱们西北军就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啊?!还有没有军纪王法了?!毙了!全他妈给老子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