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我们现在只有六块的压缩食物了,还有两个LED电筒,一盒防水火柴,一把瑞士刀,一个旅行水壶,还有防水袋装着的抗生素及伤药。”
“手机泡水不能用了!”
我抱着一堆柴火回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冷的。
她现在的嘴唇冷得有点发紫,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一直泡在水里,而且在过程中又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现在身处万丈崖壁下的深涧中,山外面虽然是酷暑的季节,但是这里却宛如深秋。
我怕她这样子会感冒,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赶紧把火点起,两个人靠在一起坐在火堆旁,一人吃着一包压缩食物,无论如何,都得先把身体的能量补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来,满饮此杯。”压缩食物难以下咽,我喝了一大口水,把水壶递给她。
她受到我的情绪感染,不再因为食物的短缺而愁眉不展,接过去对着壶口也喝了一大口。
“你膝盖还疼吗?”昨晚被“蛤蟆精”惊吓逃跑的时候,她撞伤了膝盖,在慌不择路逃命的时候,顾不上疼。
刚才我抱着柴火回来时,就注意到她走路一瘸一瘸的,每动一下都皱着眉头,应该是在强忍着腿疼,只是她的性格很要强,所以一直忍着不说。
“没事,要是逃命,还是跑得动的。”她笑嘻嘻地说道。
我第一次认识她时就发现,她的情绪会直接显露在她的眉宇间,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腿伤了有什么可开心的?
“翻个面烤。”我看前面烤得差不多了,就和她一起背对着火堆坐着。
“若无,刚才为了急于捡柴烤火,我没来得及探查这四周的环境。你看这个巨大平坦的岩石操场,看着像是有人工的痕迹。”我们现在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这里。
“你说这是人为开发出来的?”姜若无侧着头看我,然后抬头看了下这一眼望不到头耸立入云的崖壁。
“不可能吧?真是人工开凿的话,那得多少人?用什么工具?而且这里人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她叭叭叭地反问我这么多问题。
“对啊,要是人工开凿的话,那就一定有出去的路。”她无意的一句反问,让我升起一股希望,兴奋地抓着她的手。
她好像条件反射地要抽回她的手,但是却没有,反而也轻轻握着我的手。
现在已不再冷了,嘴唇也恢复血色,娇小的脸庞在火堆的烘烤下,呈现出桃花般的粉红色,一汪清水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嘴里只是“恩”的一声,然后向我挪了挪,靠得更近了。
“手串没丢啊!”她看我还带着那个手串。
我自然地放开她的手,看了下手串,没想到经历这么一番折腾,手串居然还好好地戴在手上。
对了,我想起卫星定位。
我没有注意到姜若在我放开手时眼里的失落。
迅速切换手表的界面,看着卫星图上出现了程小花位置的信号,卫星图显示水平面直线十二公里的距离。
水平面直线距离十二公里,实际山间距离就不知道了。
就好像陕北两个村子隔着山坡能够互相看得见对方,还能够用陕北民歌互诉衷肠,可是两个人要是想聚一起,走过去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以现在的卫星图显示十二公里的距离,没有多少实际的参考意义。
比如说如果程小花沿着定位寻找过来,显示距离只有十米,但是一个在崖顶,一个在崖下,一样的毫无意义。
“这是什么?”姜若无看着我的手表问道。
“卫星定位,我和程小花都有一个,能够互相定位到彼此的位置。”
“那太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来救我们。”她自然地抱着我的手臂说道。
“没用,位置都只是水平面的距离定位,神农架位面落差巨大,而且地形复杂,有时候看着只有一公里的距离,但是要想到达,却是千辛万苦,甚至能遥遥相望,却不能企及对方。”我泼了一盆冷水。
“对啊,我们在这么深的崖底,抬头都看不到崖顶,他想下来都难,更何况救我们出去。”她叹了口气。
“后背烤得差不多了,烤下侧面。”姜若无随即半转身。
我和她背靠着背侧坐在火堆旁,这时候我的视觉刚好是与这个岩石操场正对的岩壁。
岩壁和操场之间有个半凸起的位差层面,差不多有七八米,那里长满了藤蔓植物,和岩壁融为一体。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里就像是天然的地牢,老天神来之笔,在这里画地为牢,我们刚好闯进来。
姜若无拿着柴火一点点放进火堆,我低头看着灰青色的岩石,再抬头看四周的岩壁,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说道。
“不对,这岩石不对劲!”
姜若无原本靠着我,我这么突然站起来,她一下子就失去重心向后滚到我脚边,抬眼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叶凡,你讨厌!”
我嘿嘿笑道:“若无,对不起,刚才一时忘形了。你看这岩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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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值中午,程小花从昨晚就一直坐在那个我们神秘消失的潭底岩石上,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世界真的有平行宇宙,叶凡和姜若无跌落时刚好就触碰了空间节点,穿越到其他空间去了吗?
他脑子里虽然转着这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但是并没有放弃寻找答案,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现在潭水又聚集起来,他知道这是神农架的地下水潮汐。
他看着水流从那个深幽的洞口喷出,脑子在推演着各种情况。
他在等待,想看看潮汐退去时的情景,他想过无数种的可能,目前唯一让他觉得可能性比较大的原因,是和这个溪涧的潮汐有关。因为当时正好发生着潮涨潮落,然后他们两个人就消失了。
神农架地下水的潮汐,一个宣夜是三次,分别是正午时分、傍晚、和午夜时分。
他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就是想目睹整个潮汐变化的过程。
溪潭里的水慢慢开始下降,边上慢慢开始出现水流漩涡。
程小花看得出来,刚才水流喷涌出来的那个洞口,现在正在往里吸水。
难怪昨晚下来时,看到原本一汪潭水,瞬间干枯,原来是从那个洞口迅速吸走。
原本被水淹没的洞口又慢慢显现出来,程小花站在那个洞口若有所思。
难道叶凡和姜若无就是从这里被吸走的?
这个洞口会通往何处?
如果他们被水流吸入洞口,那没有空气的话,还能够活命吗?
他看了一下卫星定位,还是没有信号,不禁忧心地叹了口气。
不久前还在一起并肩作战,在他们遇险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程小花内心感觉一种焦躁,这是发自心底的羞愧。
多年的军旅生涯,在枪林弹雨和鲜血横飞的战场上,他都没有抛弃过队友,难道现在就要置他们于不顾,自己坦然回家?
程小花向洞口扔了一块石头,细心地听着里面的回响,然后把背包的背带收紧,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决定。
他带叶凡出来,没脸一个人回去,到时候怎么面对史珍湘?
他决定冒险一试,想用四周用之不尽的藤条编制一条长长的绳索,在潮汐没来之前,绑着绳索冒险进入这个深幽的洞穴一探究竟。
为了估算下时间,他看了手表。
咦!有信号!叶凡的距离定位在十二公里之外,而且有脉搏信号!
这说明他们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跑到十二公里之外的地方。
他兴奋地挥了一下手,快步向卫星定位指引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