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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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阿金感情进展的速度飞快,似有意无意直接略过某些问题的存在。就比如关于王露那姑娘,阿金没说,我就没问。还有初一那小伙,既然阿金没问,我也就没说。或许我们都明白,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迎刃而解。因此,阿金过后也再没与我提起过,“沈意,做我媳妇好吗?”然而,狡猾如他,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得喊着媳妇儿,似乎比之前更为自在与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去深究。我这人怕累,很怕。很多事情想象它是风,也就一阵热一阵冷的这么过去了。而这期间,整整又是两个月,我似乎忘了,那个叫初一的人。白衣胜雪,西装笔挺,面容帅气。只是,偶尔抽屉的这方丝巾会提醒我,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在我心上逗留,即使只是片刻。我猜想,他是走了,离开了。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找寻他应有的爱情。只是,他会不会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曾偷偷仰望过他,为他的存在烦恼过羞涩过幻想过,即使他从不知晓。想到这,不自觉便会咧嘴笑起。那是由衷为我们命定的邂逅感到喜悦,喜悦的欢愉。

  推开窗户的刹那,我还能见着如烈日般耀眼的阿金,这仿佛是种一而再再而三复苏的生命迹象,幸福的感受穿过那片竹林而来。生命中存在喜悦和幸福的事太多,别把阴郁挂在脸上,日积月累,褶皱渐起,脸庞就像被黑水侵蚀,丑陋不堪。一点就通的人不多,但快乐的人还是挺多。我不想做一个给不了自己快乐还要带给别人不快乐的人。

  阿金上我家来了,他说要带我去镇上。

  我很愉快的应允了,便打扮打扮和他去了。

  我们是搭得车,别人的车。一辆锈迹斑斑的拖拉机,“蹦楞楞”的声音伴随一路。前座很挤,后座…没有后座,就剩个装满沙石的载体。我坐在阿金腿上,头快要碰到车顶,整个人瑟缩着,很是难受。司机师傅是我村上的一位大爷,形象是弥勒佛的那种,乐呵呵地。原本只要半小时的路程,怎的就多花了半小时,成了一小时。我难受就算了,倒是苦了阿金了,两腿承受着我所有的重量。我知道,这不是路程变长了,而是科技该进步了。这里是农村,只要一下雨,堵塞在路上的不是泥巴石块就是过不去的大坑。没人修理,坑就越来越大,路就越来越不成路。现在这拖拉机行走的速度还不如两腿跑起来来的爽气。

  镇上的路比乡下的路明显宽敞了一倍,一条抵两。想必之前城市的路要一条抵四了。两旁的植被尤其繁茂,绿油油的视野里几乎被笼罩得没有半点空隙。且又是庞大参天的那种,有的像如来佛的手掌,直直的往下压来。树荫底下的位置很是受人欢迎,此时如来佛的手掌下方像个万人庇护所。而两旁的道路成了东西街市,各种吆喝声是此起彼伏。我看得迷了眼,这边逗留一下,那边逗留两下,三下四下的时候,阿金便有意见了。

  “也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他扯扯我,说得清晰。

  “你天天见,这里可不是,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人越多,大伙儿越往那凑?”

  “和你一个样,因为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吗?”

  “不,你好奇只会害死我。”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更加得寸进尺。

  “再高点,高点嘛,我看不见,看不见,往那,阿金,高点。”

  此时的阿金想来是汗如雨下,托举着近百的我,越过层层人群。我笑得开怀,他虽嘴上抱怨,但我知道,他甘之如饴。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呵护,胜过对他自己的保护。时常会埋怨,希望他可以好好爱护自己,对我的爱不用那么拼命。

  “放我下来吧,不想看了。”

  “真不看了?”

  “看啊,换个地呗,哈哈哈。”

  我双脚一蹬地,就往另一波人群跑去。我回头呼唤阿金,摇曳着双臂,快乐地欢呼。他高大的个子在人群中显得尤为醒目,长得原本就帅气,今天更是不一般。极少安静地描绘过阿金的容貌,此刻却看得真切,他是个足以令许多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而我庆幸,我是她唯一。

  于是,他牵着他的唯一,也就是我,慢慢在树荫底下行进。

  下棋的,赌钱的,擦鞋的,杂耍的,卖阿猫阿狗花草鸟鱼的,以及算命的,都在两道占着位。前面还有卖糖葫芦的,也是一个劲的叽叽喳喳,各自为生计奔波。

  “给你买糖葫芦去。”

  “你不吃嘛?”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不吃。”

  “什么混蛋逻辑,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我有些不乐意,总觉着甜蜜要一起分享。

  “你等等。”

  “作甚嚒?”

  “在这等着,别乱跑。”

  很快,不远处提着袋子的阿金回来了。

  他拿出一串闪亮亮的糖葫芦递给我,说:

  “吃吧,很新鲜。”

  “这你也知道?”

  他微微一笑,不说话。

  “你怎么不吃,不是还有一串嘛?”

  “嗯,可我没说现在就要吃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颠颠手里的袋子。

  “这样你就不会感到有负担了。”

  心里的负担。

  沈意永远欠阿金的。

  阿金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心,像船找到了港湾。我安静依附于他身侧,既是安然若定,又是心生忧患。如若哪天离开他,我会不会连吃饭走路睡觉都丧失了能力,别说再遇到些事儿,该从何着手。这极有可能发生的事件,我没法忽略不去想。那我,要时刻准备好没有他的日子,而这准备需要多久才能让我习惯失去他。

  ......

  “有没有发现,那边的老太太很奇怪啊。”

  我盯了许久,角落的位置。

  “阿金,你猜猜她是做什么的?”

  半晌没声,我抬头看他。

  他眼神飘得很远,在老太太身上停下。

  神秘说道:

  “不简单,这是个不简单的老太太。”

  “不简单?难道...难道是个...老爷爷不成。”

  我一惊,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这倒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瘪瘪嘴,虽然几率不高。

  “她是太太,不是爷爷,因为太太和爷爷区别还是挺大,比如性别,小姑娘懂了吗?”

  阿金拍拍我后脑勺,解释得很正规,也很郑重,却莫名搞得我像个傻帽一样,弱智的很。

  “那你能猜到她是干嘛的?”

  “不是扫地的,也不是...捡垃圾的,更不是要饭的,唔...是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人,比如可以预知未来。”

  “嗯?预知未来?”

  这,到底谁才是傻帽啊!

  “不信?”

  “不信。”

  “走,去问问就知道了。”

  “问?怎么问?阿金,你可不要胡来啊。”

  “不胡来,也不用我们问,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

  我彻底被阿金惊着了,原来他才是我心底的那块神奇新大陆啊。

  近看,老太太满头苍白,清晰的纹路从额头至眉眼再到嘴角,像山涧沟壑崎岖不稳。她快速抬起了头,下巴尖得像一把锥子,她微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是谁似得摇晃着脑袋,嘴里哼唧哼唧,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咒语,总之诡异的很。

  我推推阿金,自己瑟缩着躲在他身后。

  这时,老太太开口了。

  “小姑娘,别害怕,我又不吃人。”

  她抖抖下垂的面容,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像被阿金卖了似得,委屈着来到她跟前。

  “来,抬起头,让老太婆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啊。”

  我倔强的撇过了头。

  “哎哟,果然是个牛脾气,看来他说得对。”

  “谁说的对?”

  “我知道了,莫要怕,今后怎么来怎么去,不要违背心之所向,切记切记。”

  什么?啊?究竟弄什么名堂。

  “阿金呢?阿金。”

  “我在这,在这,起来,走吧。”

  “老太太呢?她人呢?走了啊已经,我怎么跟睡着了似得,晕晕乎乎。”

  “跟你说了,她可以预知未来。”

  “那我的未来会怎样?她什么都没说,还是她最后说了什么?不过,我才不会信了。”

  “沈意,未来的事,我们未来再说。”

  “阿金,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还有点抖?”

  “刚才坐多了,麻了,没事儿。”

  “可是......”

  我瞧瞧阿金,不对。

  他分明没有坐过啊。

  很快便忘了老太太那茬事儿,阿金也恢复了原样。我们七拐八拐穿梭进入弄堂,陈旧的四壁,阁楼像个空匣子,荡涤着微波粼粼的光圈。各种藤蔓生长在狭小的空间,攀附着肉体与灵,用自己盛开在朝晖的最后一点尊严,诠释生命的不羁。它们被肮脏的泥土和灰尘染去鲜艳,翠绿是内心直达光明的灯火。卸下那层包裹表皮的伪装色,饱含惆怅令人唏嘘。

  我们加快了脚步,我们还要回到乡下。阿金牵着我,笔直向前,一步都不曾回头。我越发觉着阿金不对头,着了魔似得。我想他是有了心事。我想是不是老太太预知未来的事,牵扯了阿金和我。可我本不相信这些,阿金也不是个腐朽之人。或许又是我想多了。

  “等等,你走慢点,我腿没你长,走不快。”

  “嗯,好,要不要歇歇?”

  阿金终是放缓了脚下速度,回身来瞧我的存在。

  “时间不早了,歇就不歇了,你走慢些就好。”

  “知道了。”

  他看看我,遂又补充道:

  “知道你腿短。”

  “那你还这么...欢喜我。”

  我不来气,只是觉得特好笑。阿金开玩笑,功底还是有些的。像是正人君子调戏风尘女子,后又被风尘女子调戏。当然,我才不是什么风尘女子,阿金是不是正人君子,还需做进一步观察。毕竟,日久方能见人心嘛。

  “沈意,你是不是在心底骂我呢?”

  “什么?才没有呢,你怎么知道的?不不不,我那怎么是骂你,肯定不是啊。”

  “你看,你一撒谎,就这样,这叫语无伦次。”

  “我怎样啊?”

  “嗯,就...跟西桥头疯婆子一样,哈哈哈。”

  我一愣,看来我又一次低估阿金作战的实力了。他不老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叫我沈意欠着他些呢。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走回去?”

  我突然发问,紧接着又道:

  “来时可是四轮,回去...数数,好像也是四轮。”

  “哈哈哈,聪明,上来,就变两轮了。”

  “你这是要背我?”

  “背。”

  “哦,驾...”

  “你...”

  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家,走一路停一路,最后还是搭了个四轮的。四轮的果然快,这不就已经着家了,虽说“两轮”也能到家,时间问题罢了。只是乡下的路颠簸,魂灵头都快被颠跑了。现在屁股痛,脑袋也疼,怕是又要被奶奶笑话,我这是吃不了丁点苦头的豆腐渣身体。

  果然。

  “坐车都这么累东累西,要是走路,不是要了你的小命。”

  我不答话。是真答不上来,晕,晕着呢。

  “我这不晕车嘛,奶奶。”

  “...就你事最多。”

  我还是不答话。这次是来不及开口。

  “阿意,刚刚有个小伙子来过,坐了坐,又走了,这些水果就是他拿来的。”

  “哪个小伙子?除了阿金,我可不认识其他什么小伙子。”

  “急了?奶奶又没说什么。”

  “哦。”

  “奶奶看了,小伙子挺和蔼,人不错。”

  “哦。”

  “就是小伙子漂亮了些。”

  “哦。”

  “你自己长点心为好。”

  “哦。”

  “我出去一趟,东边的城隍庙去烧个香,要晚些回来,你把阿金拿来的土豆蒸一下,晚上吃。”

  “哦。不对,奶奶,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啊,长什么心。”

  “他说他叫初一。”

  我抱着一篮子水果坐在灶台前发愣。难道今天是什么重要节日?干什么送水果。他来干什么。他不是走了嘛。我要不要去找他问问清楚,或者谢谢人家。想想,算了,还是算了。

  晚饭一吃完,夜就来的特别快。

  真快。

  又是一个大清晨,床头的水果有些却要烂了。水果难道是用来净化空气的?为什么不吃?显然不是的,拿些去给阿金吃,对。

  阿金出去了,又是下地去了。秋天不是已经来了吗?阿金永远是在忙碌中不知停歇的。我坐在他家台阶上,面对着茅草屋。这样的视角,也能看见我屋子窗户玻璃闪烁着斑驳光亮。而阿金是不是傍晚就这般目光灼灼的守护着我。

  嗯,我愿意等他回来。

  我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时间越久,圈圈越多,已数不清地上有多少个了。直至快画到自家后门口时候,眼前匆匆跑来一人影。

  “沈意,沈意,快走,跟我走。”

  “我,李...李...去哪?”

  “大,刘。”

  “哦,李大刘,你作甚?要我走哪去?”

  “阿金,阿金,阿金他...”

  “大刘啊,好好说话,阿金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急得我在原地直直跺脚,头顶渗出大把汗水。

  “阿金他爷爷,不是阿金,阿金他爷爷摔了,摔了。”

  听闻不是阿金,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心口又是一紧。

  “阿金他爷爷摔哪了?现在在哪呢?”

  “在,在…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

  “嗯,咱快走。”

  此刻,我恨不得可以插上翅膀飞起来。

  心里反复念叨着,阿爹肯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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