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令人震惊甚至于恐惧的容色实在太过惊人,江镇甚至说不出话来。
“你算什么东西?”
浮乙轻轻地蹭了蹭自己放在唇前的手指,忽然冷淡地笑了笑:“你说,我怎么处理你这个乱入者呢?”
浮乙的手也就那样轻轻一动,一股劲风就直接将江镇给吹了出去,偏偏以江镇元婴期的修为,他竟完全无法反抗这股劲风,一下子就被浮乙的风给吹到了一遍的树干上,猛力一撞。
这股大力仿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撞了出来,江镇刚刚张开嘴,便“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哇!!!浮乙前辈好帅!!!!”燃儿仿佛烟花一样在偃魂空间里直接炸开了,她开心地在偃魂空间里化成原型疯狂地飞来飞去,还拉着涟漪的手,一遍一遍地说道:“我的天呀,这个人真的是平常和我们一起吃瓜子的大龙吗?”
涟漪也有些尴尬,不过她是知道浮乙的能力的,更知道浮乙平常虽有些不着调,但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是你浮乙前辈。”涟漪好不容易将躁动的燃儿安抚了下来,有些头疼地教育这只咋咋呼呼的小鸟儿:“所以你要记得他是这样厉害的一个前辈啊,你以后若是还去动不动去招惹他,他真的有可能把你的鸟毛全拔光的。”
“哇!太可怕!”燃儿果然浑身汗毛直立,她一边偷看着外面仿佛气场全开有两米八的浮乙大佬,一边瑟瑟发抖地想自己的火红羽毛如此美丽,可绝不能就这样被拔掉了。
但她又忍不住自己爱俏的心,毕竟浮乙的那张脸也是世间仅少的绝色,燃儿一边叫唤,又偷偷地继续看着外间的浮乙,感觉自己一颗刚刚生出来的少女心仿佛在油锅里又煎又炸,由内到外都熟透了。
燃儿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她以后就要认浮乙做老大了,以后她就是浮乙大佬的头号粉丝!
时映雪简直对这位活宝的内心活动哭笑不得,却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浮乙的所作所为。
浮乙难得有这样像是个人的时候,于是时映雪简直如同看戏一般看着,忍不住勾唇想笑,甚至也想像已经掏出瓜子来吃的涟漪一样边看戏边吃瓜子。
且说悲惨戚戚的江镇这边。
江镇被浮乙这般一震,当真是心神俱焚。
他原本就是不是一个胆子非常大的人,也远远称不上勇敢,在真武派的时候也多以温和平静著称这时候他学的那些道义仿佛直接被他忘了个精光,两股战战,竟仿佛只想要活下去似的。
江镇仿佛已经忘记刚刚时映雪帮助他的行为,竟直接说道:“是......是她们带我来的......在下并非......并非是有意......打扰前辈尊神的......”
玉楼春虽然不明白突然冒出来的浮乙是谁,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人竟然能如此无耻,她瞪大了眼睛,刚想说话,时映雪就拉住了她。
对比起玉楼春的激动来说,时映雪要冷静地多了,她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旁人的,刚刚见了江镇这一手态度变化的“绝活”,时映雪就知道江镇并不是一个如何磊落正直的人了。
江镇此人欺软怕硬,骨头极软,别说在这样的时候直接将她们卖了,那冰屋之中还有他所谓的一生挚爱阿苑呢,他也不想想,所谓的“山神”会不会动怒直接出手,直接把小雪屋给夷为平地了。
到时候屋子里的人无一幸免,包括阿苑但很可惜在江镇的思维之中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想到自己的性命,想要活下去。
浮乙嘲讽地笑了。
他没有再动手,却是语调温柔地问到:“刚刚那个是你妹妹?”
很显然,他问的是白白。
江镇连忙点头,浮乙脸上的神情就瞬间冷了下来,他一伸手,就将远处摔倒在地的江镇一把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若是你亲妹妹,我便直接将你杀了,把你的头直接拧下来。”
这仿佛魔鬼的低语直接将江镇都给吓懵了,他呆了许久才疯狂地摇头道:“不是亲妹妹!”
浮乙就一把又把他丢在了地上,换了一种仿佛兴高采烈的语气说道:“九极脂花我正好有一朵,我给你,你回去救你的发妻可好?”
江镇连忙点起头来,双眼之中迸发出希望道:“如果可以,我一定为您立金身塑像,日日参拜!”
浮乙低声骂了一句什么,旁人没有听清楚,时映雪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浮乙分明说的是:“你这般的黑心人为我立金身塑像,恐怕你参拜我一次我都得减寿百年。”
江镇没有听到,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甚至跃跃欲试地问道:“九极脂花能够有这样的好处,能不能分为多份?”
这可真的太真实了,在一种设想之中的事物成真的时候,他想的并不是这东西终于能够救回自己的妻子了,而是这东西能不能分成多份,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当然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浮乙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语气骤然一沉:“我要你亲手杀了你的妹妹,你肯不肯?”
江镇愣住了。
杀了白白吗?
时映雪几乎能从他的表情之中推测出他的心路变化。
江镇脸上的神情初时有些惊愕,继而开始复杂起来,拒绝之中混杂着种种复杂的情绪。
杀白白吗?
江镇下意识是拒绝的,为了救阿苑就杀白白,他究竟算什么?
难不成面前的这位神明是想要试探证明他对阿苑的爱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镇是不肯的。
凭什么呢?
江镇分明知道自己心里是怜惜是舍不得白白的,但是他还要用那些大道理来粉饰太平,来告诉自己爱情并不是通过杀另外一个人来证实的其实他根本就知道,他不过就是不肯,不舍得白白罢了。
但如果杀白白就能获得九极脂花这样神奇的东西,江镇忽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九极脂花,这原本他觉得不过是被旁人编造出来的东西,如今竟是真的那这样的宝物对他的前程和修炼来说定然是十分有用的。
阿苑是他的妻,一直以来都是爱着他、为他付出的,那现在为了他舍弃一些东西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用九极脂花为她炼制了丹药,让她成功修到元婴,下一个境界,阿苑还是会失败的。
阿苑终究无法陪他走到朝天阙的尽头,于是这样比起来,九极脂花反而是最重的他大可将白白杀了,获得九极脂花,为自己的修炼再进一步,再上一层楼。
至于阿苑,阿苑若是死了,他一定会为阿苑选择一风水上等的墓穴,再帮她祈愿,来世重修的时候能获得一些更好的天赋罢。
这样的神情被时映雪看了个明明白白,时映雪真是觉得自己对于江镇的认知不断被刷新了,甚至看着他如今那个还道貌岸然的样子,她都觉得齿冷。
“好,我愿意。”江镇果然同意了。
“他疯了吧?丧心病狂?方才还与那白白言笑晏晏,如今竟然愿意了?”
玉楼春看得不如时映雪透彻,还以为江镇当真是为了获得九极脂花来救治自己的妻子,心里还有些想不明白,摸不着头脑。
时映雪却冷笑了一声:“他是为了白白吗?不,他是为了他自己。”
玉楼春旋即就明白过来,露出了刚刚时映雪脸上的惊愕神情这样的人,如此自私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时映雪状似嘲讽地笑了一声,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火蟾珠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阿苑。
她还如此的神志不清,是否知道自己的丈夫如今要为了一朵完全就是捏造出来的天材地宝,直接放弃自己的生命?
时映雪忽然觉得实在是大开眼界了。
浮乙也显然感觉到了,他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眉头,满脸忽然就溢出了嘲讽之色。
但他却还是一瞬间就恢复了一开始的玩世不恭模样,轻声问道:“你要九极脂花去做什么?”
江镇笑了一笑,只是那原本风雅无比的笑容,在现在的时映雪等人看来实在虚伪恶心无比。
“我的妻子重病,我需要九极脂花来为她治病。”
毫无新意的回答。
这回答果然惹怒了已经蠢蠢欲动的大龙。
浮乙一伸手,就将面前的浮乙一把抓在自己的手中,手上用力收紧了,竟是直接将江镇捏得喘不过气,七窍之中都涌出鲜血来。
“你在撒谎。”浮乙冷笑。
他身上的威压之中哪里是一个元婴修士能够承受的,江镇的脸色已经究极难看了起来,却仍然是什么都不能做。
浮乙像是随手丢弃一个垃圾一样将江镇丢在了地上,重新轻飘飘地说道:“你说实话,我兴许还考虑饶你一命,顺便也将这九极脂花赠与你。”
浮乙手中灵气逐渐凝结在一起,凝聚出一朵看上去十分美丽七色虹光的花朵江镇的目光落在那朵似乎吸引了他所有心神的花朵上,又溢出了不由自主的狂喜。
时映雪当然知道那朵花并不是什么九极脂花,而是她在偃魂空间的药田之中种植的一种剧毒花朵,叫做“丧魂引”,乃是用来入药激发药性的一味重要药材。
这丧魂引全株都有剧毒,尤其是这种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了七彩虹光的成株,其中的毒性甚至能够毒死十个元婴修士。
江镇若是将这花朵服下,恐怕不消一时半刻就直接七窍流血,经脉之中的灵气到处乱窜,丹田暴涨而死。
普通的修士身躯根本扛不住这样大的药量,他基本是必死无疑的。
而江镇就如同见了血的蚊子一般亮起了眼,跌跌撞撞地跑到浮乙的面前,大声地说道:“不,并不是为了救阿苑,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自己!”
贪欲足够让人变得疯魔而失去自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已经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人并不明白。
浮乙便露出了刚才到现在堪称最最温柔的一个笑意:“你说的对,那这朵花我便赏给你了。”
他的话语之中都没有提到九极脂花,若是这江镇心中再多一点点警惕,他都会想到自己拿到手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他现在满心都已经是自己一路飞升的康庄大道,哪里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浮乙微笑,眼睁睁地看着江镇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朵剧毒的丧魂引。
正在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之中有了血的味道,而这血的味道正好又是阿苑心中心心念念的夫君,被江镇放在地上的阿苑忽然就醒了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顾不得管自己周围的时映雪和玉楼春是谁,也不问自己究竟为什么在这里与大部队脱离了,只是推开了还在门口看戏围观的时映雪和玉楼春,用自己发软的四肢双腿往浮乙跑去。
“夫君你快跑!我为你殿后!”
阿苑身上发生的变故令大家都惊呆了,想想刚刚江镇那毫不犹豫可以放弃白白和她的样子,再瞧瞧阿苑如今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要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心上人的样子,时映雪竟当真觉得浮生可笑。
“阿苑,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我会记得你对我的恩情的。”
江镇在面对阿苑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他看着阿苑努力跑来的时候,心中仿佛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挣扎,最后却还是被自己心中的狂喜和贪欲给占领了。
“阿苑,吾妻!”
江镇的口中说着这样深情的话,所作所为却完全背道而驰。
江镇直接转过身就走,丝毫不在意阿苑会不会因为这样的行为惹怒浮乙,被浮乙杀死。
他只是脚下生风一般地迅速离开了,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而浮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莫测。
他甚至已经不在意身后的时映雪与玉楼春反正在他的心里,今夜的寒风必将这里两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摧毁,更何况还有一位脾气如此怪异的山神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