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从她还是个青涩少女就开始对她万般好替她各种挡灾去难的金燕西,
刚刚还是一脸忧色的邱惜珍,嘴角不由的微微翘了起来,那写满忧郁的小脸上也因为心底忽然出现的那个人儿涌出了些许的开心神色,
就连那因为联谊会导致的满是阴霾的心思,
也因为这个阳光大男孩在心中的忽然出现闪现了些久违的光明,
这个总是做事不计后果任意胡闹的大男孩,这个总爱耍孩子气性格很傲娇的金府七少爷,
是邱惜珍这么多年可以在娱乐圈凭心做事的绝对守护神,
无敌挡箭牌,
虽然那个小男人对人只分喜恶,做事只看本心,
但却可以算得上是邱惜珍所接触过的男人中对自己最好的那一个,
邱惜珍一直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去看待,
虽然那个男孩子在外面总是宣称自己是他金燕西金七爷的女人,可至今仍是完璧的她清楚的知道,
外界的那些传言只是金燕西当初为了保护她的策略罢了,
那个男孩除了能在嘴皮子上对自己耍花花外,真正的流氓行径是一点没有的,
看着平时挺纨绔不着调,其实至今还是童子鸡一个,
离她这个久在风月场上打滚的清倌人差远了。。。
心思悠悠,回忆绵绵,邱惜珍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她和金燕西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往事如昨般的在脑海闪过,随着年华的流转开始从心底涌出,景色愈来愈清晰,人物越来越生动,
那一年,她16岁,他13岁,
记得那年,
满清的统治刚刚被新时代的拥护者们给彻底的推翻,
邱惜珍的家里因为做着当初皇商的生意,
所以也被覆灭掉的清政府给牵连到了,在满清政府彻底倒台以后,
他家的买卖被当时拥护民国的军阀们给彻底的瓜分的一干二净,
邱惜珍的家中更是遭受了军阀的匪兵们肆意横行的抢夺和掳掠,
因为和旧政府关系莫逆,所以在新时代的背景下曾经贵为皇商的邱家求告无门,累世的豪门就这样在时代的变迁中开始变得家道中落,
邱惜珍的老爹在一声对不起祖宗的气苦声里,也在邱府供奉着祖宗牌位的祠堂里,与世长辞,驾鹤西去了,
于是没了主心骨的邱家,就只剩下一屋子的男女老幼守着家中剩下的唯一一座祖宅开始了凑合过日子,
慢慢的,邱家年长些的男子们开始了分家,分地,太太们也开始了分房,分钱,
而邱惜珍的母亲,由于只是位妾侍,且娘家远在广东,唯一的子嗣还是个女儿身,所以膝下无子的邱惜珍母亲在她爹去世以后,
就被她大娘打发了一点银钱赶了出去,并要她们永远不能再踏上府门半步,
从此,邱惜珍开始了和她那总是顺从柔弱性子的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
他们用仅有的银钱买了一间青砖老屋,在一间火柴工坊接了些做火柴盒的活计,
然后娘俩便开始了靠着没日没夜的糊火柴盒勉强度日维持生计,
春夏秋她们穿草鞋度日,冬天里她们才会有带着布片的裹巾裹住小脚,她们没鞋子没衣服了,她们娘俩被赶出府门的时候,
身上只有十块大洋,和彼此身上穿着的一身衣服,再无他物,
喝粥总是会映到人脸,家徒四壁的境况也要她们的米缸总是入不敷出,干活的时候肚子时常会嗡嗡叫,她们只能多喝水,试图阻挡那无尽袭来的饥饿感觉,
她们唯有不断的糊着火柴盒才能勉强赚到他们娘俩度过寒冬时的米粮,春夏秋是要省的,因为冬天是很难熬的,
没有饿过肚子受过风寒,怎能明白饱暖来时的泼天幸福,
穷人是病不起的,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终于还是吞噬掉了邱惜珍那个娇柔瘦弱的母亲最后一点精气神,
这个从生下来就从没有如此劳累过的女人为了将身边的这个女儿养大,已经在这么多年的岁月中吃尽了无数的苦头,
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已经将她本是瘦弱的身子染上了沉疴,
缺衣少食的境况已经要她的健康出现了严重的劳损和暗疾,
多日没有一顿温饱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邱惜珍的母亲又要早起做工的清晨,这个坚强的女性最终还是没能战胜从她身上传来的无尽虚弱和疼痛,
身子刚刚站起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就那么一个人躺倒在了床边,汗如雨下,脸色苍白,神色凄苦难当,
曾经光滑细嫩的手在此刻早已因为长久的劳作变得粗糙不堪,
以往妩媚俏丽的脸蛋也被煮饭散出的烟火熏得发黄泛黑,哪还有一丝昔日的雍容华贵,
此刻这个病倒在床榻上的女人再没有一丝曾经在大宅里面时的风姿卓绝神采不凡,
岁月老去了她的容颜,没收了她的俏脸,还将她仅有的健康给生生夺走,留给了她一个灰暗无比的困苦人生和刚满13岁的小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