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的家位于北平城外大丰镇上的一户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
因为有小怜在金公馆的这层关系,镇上的镇长怕乌及乌之下,顺带着对小怜的家人都极为客气,
宰相门前七品官嘛,所以从没体验过狐假虎威快感的小怜他爹时常会对自家有个在金公馆做事的女儿感到万分自豪,
逢人便说自己女儿在金公馆里做事,伺候的都是像金铨金总理那样的人物,吹牛逼的话语把一帮子的庄稼汉给镇的一愣一愣的,
从而整个镇子上再没谁敢去招惹小怜她爹了,
以前动不动就找小怜他爹麻烦的那些豪强现在见到小怜他爹后必定言必称兄,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去压榨欺负,只敢捧着吹着,慢慢的,小怜他爹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尤其是当用小怜在金家做工攒下的钱在镇子里盖了座青砖大瓦房后,生来只住过土坯稻草房的小怜他爹便开始以上等人自居,
等到他的儿子进到米行里做大伙计时,尾巴更是翘到了天上
再也看不起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租田种地的乡巴佬了,俨然以一个土财主的形象开始在镇上游走,
小怜她爹名叫徐四娘,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
此刻的徐四娘,在又一天的出门吹嘘儿子女儿回来后,已快快接近下午五点了,
此刻的他走在回家吃饭的路上,一边一手拿着旱烟烟枪,一边从腰间的带子里取出烟丝往烟袋锅里攮,
滑根火柴刺溜的点上,再美美的抽一口,就这样一路悠哉悠哉的往自己家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家门口停着两辆黄包车,
徐四娘以为又是米行的人过来求他给他女儿说给他们米行在总理面前尽量说好话的事情,
不由得腰板一挺,感到倍有面子,脚步哒哒哒的就在邻里间那些妇人们羡慕的叽叽喳喳议论声里,走向了家门,
走的近了,徐四娘才看到这哪是什么米行来人啊,这明明是他们全家的骄傲小怜回家了,
徐四娘心中大喜,不由得三步迈做两步的就走上前来,只嫌声不大的他特意大喊着说道:
“呦呦呦,怜儿回家了啊,这次是金公馆特例给的假吧?准备回来住几天啊?多住住,镇子上的好些人都要求你在金公馆说话哩,多住几天不妨碍不妨碍”
徐四娘的嘴大喇叭的冲着四处吆喝,吆喝的小怜一阵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可不止自个在呢,金燕西此刻也在她边上陪着呢,此刻父亲在七少爷的面前表现出如此一副小市民的姿态,这要自己以后在七爷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啊,
冲小怜念叨完的徐四娘并没有看到女儿脸色晴转多云,扭脸一看才发现女儿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呢,
只见小怜身边立着的男人一身考究的西装,手腕上带着那说不出啥牌子的高贵洋表,脚下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模样生的神彩不凡,
拉风的样子看的徐四娘不禁的心里不断在想着这位爷是谁啊,
徐四娘不敢怠慢,赶紧凑上前去,态度那是点头哈腰言语那是谦卑到底,和刚才冲邻里炫耀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只见他弯腰作揖的冲着金燕西问道:
“请问这位是谁啊?谢谢您送我们家小怜回家来,小老儿这厢有礼了”徐四娘学着戏台上学来的姿势冲着金燕西就弯腰45°拜了过去,
看的金燕西一阵子无语,他今个本来还想着负荆请罪的给小怜的父母道歉呢,谁承想还没等自己负荆小怜他爹倒是请罪了,
毕竟自己要了小怜的身子,于情于理都要给小怜的父母一个交代,但是在金燕西看到小怜她爹表现出的样子后,
金燕西已经不想请罪了,至少不会向小怜他爹请罪的,他算是看出来了,小怜他爹这种人属于典型的小市民嘛,要是知道了自己把小怜要了只会高兴不会难过,
说不定还会四处宣扬给自己涨脸呢,能把自己亲生女儿卖给别人当丫鬟的爹,金燕西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要自己对他真的尊敬,
如果没有小怜这层关系,金燕西看都不会看他一眼,这样的人拿下其实十分容易,
无非是钱而已,简单得很呐,还负荆请罪个什么,燕西虽然不喜这种小市民姿态,但看到小怜在身边,只能礼貌的回了句:“本人金华,字燕西,金公馆排行老七,您叫我燕西就好,小怜是我的朋友,送她回家是我应该做的,伯父不用谢”
燕西为了照顾小怜的脸面,只能弯腰的冲徐四娘回礼过去,看的徐四娘心中不由的大爽很是开心,
“原来是金少爷,有请有请”徐四娘是太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七爷了,自家儿子之所以能在得济米行当上大伙计,就是因为小怜走了金七爷的门路才能要他儿子当上伙计的,
今个见了真人,那还不当成仙人给供着,
徐四娘热情的就掺着燕西的胳膊往家走,至于女儿是再也顾不上了,
燕西被徐四娘扶着胳膊,只能无奈的跟着他的步子进到小怜的家,
不断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小怜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跟上,小怜看着那个被父亲架着胳膊往家里走的燕西,只能羞恼的跺了跺小脚,但那刚才本是羞窘的神情此刻却尽是感动,
他的心里,很谢谢刚刚金燕西在邻里间说的那几句话中的其中一句,
那句小怜是我朋友,而不是小怜是我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