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内。
“请问,杨府应该怎么走?”
秦泽刚刚入关,便问行人。
然而后者却是奇怪的看着秦泽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连杨府大门往哪儿开都不晓得?”
“这位大哥,小子初来乍到,是来杨府省亲的,不知大哥能否为小子指路,感激不尽。”秦泽尴尬的笑了笑,虽然知道自己母亲的宗族在玉门关内,却是不知具体所在何处。
这么些年,犹豫路途偏远,秦如楠仇家又颇多,自然不好远行,所以这爷孙两从未见面。
秦如楠与杨凝的亲事,乃是老一辈的人所定下。秦如楠的父亲秦子昂修为平平,怕是连如今的秦泽都是不如,却是精通字画书法,早年游历在外,到了玉门关处,结识下杨凝的父亲杨逸,也就是秦泽的外公。
杨逸虽然修为高深,却是钟爱字画,二人一见如故,又听闻秦子昂乃是秦门之后,当下拍板,给二人的孩子定了个娃娃亲。
原本秦子昂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心想,人家杨家名声显赫,怎会看得上他秦门这种没落世家?
谁曾想,秦如楠十八岁那年,杨逸居然亲自登门拜访。想来一是怕秦子昂碍于颜面;二是路途遥远,怕半路出了什么岔子。切莫管他处于什么考虑,总之人是到了。
没过多久,秦门正式向杨家提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齐全,八抬大轿将杨凝迎娶过门。
秦子昂这才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后来秦子昂身染重病,不久辞世,杨逸也曾亲自吊唁。不过两家从此之后,似乎就很少来往,就连秦泽出生、满月、抓周,杨逸也只是休书一封,灵引传至。
所以秦泽对这个外公并无多少印象,每每问及杨凝,也只是被告知外公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抽不开身。年幼的秦泽哪里懂得,母亲不说,他也不好缠问,只能在脑海中幻想这个从未谋面的外公到底长什么模样。
不过今日看到玉门关的雄壮,以及那关隘上的斑驳血迹,他才知道,杨凝当年所言,并非假话。
抵御异族妖兽,又怎是探亲这种小事能够凌驾的了?
“喂,发什么呆呢,小兄弟,你还去不去了?”那人见秦泽一阵呆滞,不由催促道。
秦泽回过神来,歉意笑道:“抱歉,想到一些事情,请大哥带路。”
那人上下打量着秦泽,有些莫名其妙,但出于好心,也是没有多言。
二人走了片刻,便是来到一处门第前,只见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鎏金大字:杨府。
“便是此处了。”那人抬了抬眉,朝着秦泽道。
“多谢。”
秦泽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想要答谢此人。然而那人见状,却是微怒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秦泽略显尴尬,笑着答道:“劳驾大哥引路,不成敬意。”
“我是个粗人,不像你们这般文绉绉的,但你这样,倒是小觑了我们玉门土著。”那人脸色微变,旋即转身离去,竟是没有再给秦泽答谢的机会。
秦泽挠了挠头哑然失笑,这回确实是他自己唐突了。
他抬头看了看杨府的匾额,心中有些忐忑。
秦泽缓步走到杨府大门处,朝着门外的家丁拱手道:“在下扬州府秦泽,特来拜会杨老先生。”
那家丁见状,自是还礼,出声询问道:“不知小兄弟想拜见府上那位杨老?”
秦泽微微皱眉,对于杨家的架构,他的理解层次仅停留在母亲杨凝,与外公杨逸这个层面,只好坦诚道:“是杨逸老先生。”
“你且在此处稍待,我去通报。”那家丁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便朝杨府内走去。
秦泽正奇怪时,另一名稍胖的家丁却是道:“难道你来杨府寻人,竟连我们家主是何身份都不知吗?”
此言一出,秦泽当下恍然,登时答道:“确实不知,我与杨老从未谋面,此次前来,只是省亲。”
听完秦泽的话,那家丁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不再理会秦泽,口中冷嘲热讽:“倒是来了个攀亲的。”
秦泽虽然不喜,却也没有怪他,比较杨家与秦门往来甚少,至于秦子昂一辈,府上下人多有不知也是正常。
杨府内。
“各位,如今正值盛夏,妖兽出没繁多,异族也是蠢蠢欲动,大家在外行事定要小心留意。”红木的太师椅上,端坐这一位慈祥而又不缺威严的老者,他满脸苍髯,花白的长发彰显了岁月的痕迹。但纵使如此,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似乎在告诉世人,他并未老去。
能在正堂内坐在主座上的,除了杨府家主杨逸,还能有谁?
此时左手侧一名身穿粗布短衫中年男子却是站了出来。
男子留着八字胡,修剪的工整,黑发盘束在头顶,身上肌肉经络分明,威风堂堂。
“父亲,前些时日,黄沙楼的异族似有大举入侵之意,是不是应该多加留意?”
杨逸闻言点了点头,正欲答话时,先前大门处的家丁却是在正堂门前求见。
“此事自当留意,你全权操办。”答了那男子,杨逸这才朝着正堂外道:“进来。”
那家丁入了正堂,跪伏于地,双手抱拳道:“家主大人,府外有一少年,自称扬州府秦泽。”
咔嚓,杯中的水撒了一地。
听得秦泽二字,杨逸显得十分激动,竟是没有拿稳手中的茶盏。莫要说他,就是方才起身说话的中年男子也是十分震惊。
“此人现在何处?”中年男子赶忙追问。
家丁从未见过家主如此失态,以为是什么祸事,有些犹豫道:“还...还在门外等候。”
杨逸站起身,弃了正堂内的诸位长老客卿,直奔府门而去,中年男子也是随后跟上。
一时间,正堂内的几位面面相觑,倒是有一位资历颇深的长老起身道:“喜事啊,难怪家主如此兴奋。”
那家丁虽入府时日不长,但听得此话,也能猜到一二,十分识趣自行退下。
看着府内疾步走来的杨逸,秦泽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激动之情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