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仁叩首拜退,至大殿门外,却是遇上了刚好从慕容千华宫中走出,来到前朝大殿的慕容芷月。
早已知晓刘焱亲生骨肉归来这一消息的徐伯仁,不由朝着慕容芷月行礼。
然而后者只是笑了笑,微微欠身,当做还礼。这深宫当中的规矩约束,实在不太适合慕容芷月,自幼在点苍峰长大的她,早已习惯了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徐伯仁并不敢抬头看她,匆忙告退。见徐伯仁心事重重,慕容芷月不由疑惑,她缓步走进大殿,朝着上方端坐的刘焱轻声道:“父亲,发生何事了?”
刘焱见是慕容芷月,不知从何说起。对于她,刘焱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见其发问,不由搪塞道:“各路反王并起,为父正为此发愁。”
“原来如此。”慕容芷月浅笑一声,不疑有他,她莲步轻移来到刘焱身边,口中道:“前些时日父亲大人放出的风声,已经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尤其是在司隶周边的州郡,他们对司隶出手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父亲只需派精兵强将,前往周边州郡安抚,便有成效。”
刘焱脸色并未露出任何表情,但心中却是嘀咕。按理说,这丫头自幼在陈道陵身边修习,何时有了如此深的心计?慕容芷月所言,刘焱也曾经想过,只不过这个计策实施起来并非想象当中那般简单。
周边这些个反王,实际上都在审时度势,保不准会突然发难。原本这些反王起兵造反,刘焱便已经怒火中烧。如今还要让他派人安抚,皇室的颜面,恐怕就要丢尽了。
“此事我自有主张,这几日不要到处乱跑。”刘焱举起手,想要抚摸自己女儿的秀发,然而,抬到半空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慕容芷月似乎看出了什么,只是浅浅一笑:“父王岂不知,攘外安内之说?”
悬在半空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便迅速收回。刘焱微微皱眉,看着身前的慕容芷月,口中道:“此言何意?”
“现如今,各路反王并起,在女儿看来,不过宇内宵小。眼前最大的祸害,当属西方而来的异族势力。”
刘焱点了点头,慕容芷月所言正是关键。黄天所率的域外九族来势汹汹,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知晓其身份的,也只有仙府众人罢了。如今剑冢已被黄天所灭,王宗与玉无尘二人不知所踪。即便如此,黄天依然迟迟未曾退兵。
按理说,黄天若只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如今大仇得报,合当退兵才是。不过,眼下看起来,黄天的目的,并非看到的那般简单。
“那依你之见?”刘焱细想一番,决定听一听慕容芷月的看法。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每次见面,都会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慕容芷月走到大殿内的一十三州地形图前,她伸出玉手,轻轻点在剑冢附近,口中含笑道:“此地便是异族大军聚集之处,异族虽然占了雍凉之地,但此二州地广人稀。又有仙府昆仑率众攻克玉门关,断其归路。父亲为何不将这群乌合之众,剿灭在域内呢?”
刘焱轻笑一声:“说得容易,司隶可没有那么多兵马可以调用。”
“不,父亲错了。”慕容芷月说着,用手指在身前的地形图上画了一个大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使州牧造反,终归还是内域之人。只要父亲已天子身份,正式册封各路反王,为其正名,即可收的人心,驱逐异族,以攘异族。”
“封王?”刘焱怒上眉梢,口中沉声道:“朕夜不能寝,三餐无味,恨不得将这些个乱臣贼子剥皮削骨。你倒好,竟然要我封他们为王?!”
“正是如此。”
刘焱越听越气,怎奈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说什么,也不能拿她出气。刘焱长叹一声,十分失望,他瞥了一眼慕容芷月,紧接着道:“你且回去吧,外界的战事,朕自有定夺。”
慕容芷月知道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刘焱似乎也并没有真正领会自己的意思,便将话头挑明:“父亲,这些个反王皆是曾经的州牧,有的,连州牧都不是。”
说道此处,慕容芷月的双眼当中掠过一丝寒芒,却并未叫任何人察觉。她顿了顿,紧接着又道:“这些州牧的封地,是父亲赏赐给他们的。父亲若是将青州封给那所谓的燕王,将徐州封给鲁王,又当如何呢?”
有道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如此一来,只要这些反王举兵驱逐异族,刘焱便可为这些反王正名。到那时,将各路反王的地盘交错分封,如此一来,何愁不乱?
刘焱正欲开口,却听慕容芷月又道:“况且,整个一十三州,荆州可比其他任何一路反王要可怕的多。今日闹得正欢的秦王,刚好可以将其封地划分在荆州界内。”
刘焱听罢,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内心尽是欣慰,却不知慕容芷月心中此刻所想。
“父亲大人繁忙操劳,芷月便不多叨扰了,还望父亲能常来看看母亲便是。”
刘焱突然间松了口气,儿女情长,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那种滋味了。看着慕容芷月离去的身影,刘焱忽然笑着自语:“如此看来,用一州之地,换你一命,简直太过草率了。徐伯仁说的对,你的命,岂是天下能够睥睨?”
紧接着,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起刘焱狂放的笑声,久久不能消散。
话分两头,却说王宗被黄天毁了紫府,又被林长天挑断了四肢经脉,已然成了一个废人。甚至连一个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
这一日,天文峰的某条山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只见那人驮着一个四肢瘫软的中年男子,一步步在山腰上走着。看那中年男子专属,便知曾经高高在上,至少,也是个富商大户,也不知为何落到如此地步,狼狈不堪。
“师傅,那人当真在这天文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