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艳遇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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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书记一来就摆起架势,拉开阵势,二机厂和三机厂新厂建设全面铺开。

  工地中央插红旗,周围插彩旗,标语牌竖起来,架起高音喇叭大放**歌曲,大石头上写标语。

  按部队规矩——早晨起床号,中午休息号,晚上熄灯号,饭点放吃饭号。

  建厂的职工起先住老百姓家,人来多了就搭窝棚。

  没有风钻,就抡大锤砸钢钎人工打炮眼,炸石开山,筑路修坎。

  指挥部的房子建两排,垒石造墙,窗台下浆砌片石,上面安窗,竹席围墙。

  这样的房子夏天早晚凉快,中午出太阳晒得油毛毡顶子发烫,热烘烘像火烤,还有一股沥青味,冬天不保暖,屋里屋外一样冷,不生炉子待不住人。

  外面接二连三炸响开山炮,震得窗玻璃咔咔响,偶尔有石头渣落房顶噼啪响。

  把桌上的施工图当作战地图,彭书记往上一拍说:

  “多年没打仗了,这像打仗一样,真叫人兴奋!痛快!痛快!”

  在场的干部有几个也是军人出身,听着炮声就有莫名的冲动,仿佛又回到了那炮火纷飞,青春热血的年代。

  “我就喜欢你们三机厂。我走了那么多三线厂,就这旮旯山最高,林最密,沟最深,备战是个好地方!”

  彭书记拿手里的铅笔,面露欣喜,指着墙上的地图说。

  都知道这彭书记“好地方”的另一层含义——躲这清静,都尊敬他,山高皇帝远,没人揪斗他。

  有彭书记坐镇,大家心里都踏实,就像有了主心骨。

  彭书记行得端坐得正,那么高级别的干部到这老山沟沟里来和职工同吃同住。

  随时随地办公,就连打架吵架的事都要彭书记书记来解决,不论怎么给裁定,打架的两方都服。

  不论是在饭桌上还是在床上,连蹲厕所谈的都是工作的事。

  彭书记没有架子,和小年轻也嘻哈打笑,下象棋,扳手腕劲,打排球。

  那些耍小心眼的人,没钱了就和他借。

  他跟你说在办公桌的第几个抽屉里,叫你自己去拿,不过问借多少,什么时候还。

  他也根本记不起谁向他借过钱,不认识的人借钱,也不问姓甚名谁,自己去拿,拿多少自己看着办。

  借钱的人到他说的地方拿了他的钱,找他确认钱数,他不计较这些,还嫌你啰嗦,不耐烦挥手叫你拿着钱快走人。

  经常有人找他还钱,他还一脸茫然,记不起你什么时候借他钱的事了,叫还钱的放回抽屉里,从来不过问还够没有。

  彭书记资格老,心直口快,两袖清风,没有子女,这民间叫无后。

  战争年代他战功卓著,杀敌无数,说他这人杀戮太重,故而无后。

  但谁要是背地里拿他没有子女,没有后代来取笑他,必有人斥责其不得胡说。

  有些风凉话也避免不了,有人说他躲在这老山沟沟里,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里他就是老大,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说他是为了躲批斗,这山里山清水秀,是个疗养的地方,是在这疗养来了。

  有“打小报”的把这些话都翻给他听,他不当回事,还说:犯什么错都别犯男女关系上的错误,也别犯经济上的错误,这两样错误犯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我姓彭的就这两点上过得硬!

  彭书记来了一年后,发生了一件事。

  三线建设讲的是先生产后生活,那时初来乍到,条件有限,好多职工都住农民家,还有的就住农民家的牛棚子上。

  有住农户家的一名青工,把当地农家女儿的肚子搞出问题了,那家人要告那青工**。

  这青工在沪上老厂的时候,在杜月旺里手下当过徒弟,名字里有个亮字,大家都叫他小亮或阿亮。

  到内地来,阿亮也要来,积极响应号召,认定他这个师傅了。

  杜月旺原来在老厂是工段长还带徒弟,来这支内厂,升官了,升成科级干部了,也不再带徒弟了。

  现在如果小亮给弄到监狱里去,杜月旺内心肯定不好受,都想自己的徒弟成器,徒弟进监狱,师傅心里不好受,面子没地方放,干着急也没办法。

  当初小亮和房东家的大女儿春梅搞到一起的事,杜月旺清清楚楚,担心阿亮出什么事。

  按当地的话就是:“猫爪糍粑,脱不了爪子”。

  果不其然惹了麻烦。

  小亮就把这事跟杜月旺说了,杜月旺感觉就像本地人爱说的一句话:

  拳头舂海椒——非常辣手!

  杜月旺琢磨不出啥主意,把这事和管保卫工作的陶副指挥讲了,期望他能够拿出一个万全之法。

  陶副指挥无计可施,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愤愤说:

  “年纪轻轻不好好工作,敲煤饼倒满积极!”

  小亮讲述的事就像黄色小说一样有吸引力,管保卫工作的领导也以工作的名义叫小亮给他讲了事情的由来,而且关键细节不能漏掉,就连那小姑娘长毛没有都问了不说,连那些毛是多还是少,是长是短,是密是稀疏都问了。

  小亮感觉有点奇怪,直接问她的年龄就得了唄,法律是根据年龄来确定小姑娘成年没有,也不会根据小姑娘下面长的毛来作为成年与否的法律依据吧?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刚来内地这三线新厂工地的时候,小亮住在当地一家农民堂屋上面的阁楼上。

  那阵子小亮弄了一本没有封面的书,这书前后都扯掉了很多页,就像包心菜,外皮剥掉了很多叶子,只剩下内瓤的一本书。这书属于四旧之类,书中全是些狐仙妖怪之类的离奇故事。

  好在是半文言文,不容易看懂,又没有封面,不知道书名,许多人不感兴趣,没有当四旧的东西缴去烧掉,小亮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天厂指挥部的食堂晚餐打牙祭,小亮端了猪头肉炖胡萝卜,还有油酥蚕豆(当地叫胡豆)回来,和房东大叔喝了一阵子酒。

  房东大叔酒喝得差不多回屋睡了。

  天气热,小亮光膀子坐堂屋的八仙桌边歇凉,没菜了,翻书看,把那只剩下内瓤的那本书当下酒菜,又喝了一阵,感觉那酒有点打头,晕晕乎乎上阁楼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亮被尿憋醒,迷迷糊糊想起来小便,从床头上透过蚊帐看堂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

  这小煤油灯是用小墨水瓶做的,盖子上穿了个孔,铁皮做了小管子,管子里面用棉花做芯子,燃起来光亮不大。

  堂屋有过堂风,吹得灯火摇曳,弄得墙上地上就像有好多鬼影子在跳舞。

  昏暗的灯下有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边上看书。

  坐着看书人的身段苗条,有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从长头发和蓝底白花上衣来判断,这是一位年青姑娘:面皮白净,面部轮廓精致娟秀。

  看着这场景,像有人给小亮背上浇了凉水,为之一惊——这场景似曾相识。

  小亮极力在自己脑子里搜寻和这一样的场景无果,看着那玲珑的人影在翻那本只剩瓤的书,想起那书里面写的,一个书生夜读遇见狐妖诡异骇人的离奇故事。

  这场景何其相似乃尔!

  不过那书上写的是穷书生夜读,不是媚妖夜读呀?

  小亮脑子有点不清楚,但骇得头皮发麻,身上起鸡皮疙瘩。

  小亮马上后悔没有同住这的另两个青工一同搬到新建的工棚去。

  外面刮风,远处有雷声,小亮缩回床上用被子蒙了头,仿佛那被子就是最好的防御装甲,可以抵挡住妖魔鬼怪的袭击。

  外面一阵狂风过后开始下大雨,透过铺盖缝隙看见外面漆黑,是过堂风把煤油灯灭了。

  这一阵子凉风吹来,似乎要把小亮的魂给收勾了去一样。

  小亮心想今天就要没命了,但想到那书里写的,有的书生摒弃淫念,不为美色所动,后来都得善果,竭尽全力把那油灯下诱人的身影从脑海里挤出去,一直这样努力着。

  轰隆隆的雷声并不是太骇人,小亮最担心的是有脚步声从阁楼的木板梯步上传来。

  这上梯的脚步声一直都没有发生,他怕这脚步声发生,又期盼那脚步声发生,那脚步声应该是怎样的呢?

  那身影是人还是狐仙呢?是西游记里那外表美貌内心残忍且要吃人的妖精吗?

  小亮怀疑这一切都是梦,不是现实,掐了一下自己的蛋蛋——扯着肚脐都痛,这不是做梦!

  想起他外婆说,遇见小鬼什么的就一个劲念“阿弥陀佛”,就可以驱邪镇煞,赶走小鬼。

  小亮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肚如来、观音菩萨、猪八戒、孙悟空、伟大****……保佑,保佑!”

  把他能想到仙人和伟人,都念了出来。

  念着念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亮睡着了——梦见自己和一个可人儿,翻云覆雨,极尽男女间床上能做的事。

  天亮醒来,除了晚上跑浆后感觉身子有点虚以外,一切如故,小亮庆幸自己昨晚没被艳鬼所害的同时好像又有些许遗憾。

  其实事情很简单,这女孩子是房东家的大女儿,在区上的中学读高中,住校,暑假到了回家来,在亲戚家吃了晚饭才往家走,到家天黑尽了,小亮和她没打着照面。

  第二天,小亮下班回来,房东一家刚吃晚饭。

  小亮见见了昨晚被怀疑是“媚妖”的小女子。

  房东大妈,也就是这小女子的母亲给小亮做了介绍。

  小亮才知道这姑娘叫春梅,昨晚上只是酒喝糊涂了,虚惊一场而已。

  春梅身材娇小,面皮白嫩略显营养不良,脸上很光滑干净,没有雀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像书上写的——农村的姑娘古铜色的脸。

  看着那小孩子一样乖巧的小脸,小亮的眼光就不想挪开。

  春梅注意到了小亮的眼光,没有回避,而是选择了和他的眼光对碰,这反而使小亮的眼光先退却了。

  小亮感觉这好有意思。

  紧接下来的几天,小亮巴望小春梅姑娘天黑了的时候,再出现在客厅八仙桌上看书,和那次一样,这样也许可以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房东大叔怕点煤油灯太费煤油了,平常天黑后就把堂屋的煤油灯收走,经常夜里出门回来小亮要打手电筒。

  没有煤油灯春梅怎么在灯下看书呢?

  小亮有意把那撕扯得只剩瓤的书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也枉然,春梅并没有半夜拎着煤油灯来堂屋看书。

  看好了指挥部后面的柴油发电机边上有好多柴油桶,弄点柴油没有什么问题。

  小亮打主意自己做个柴油灯,不用房东花钱买煤油了。

  小亮当着春梅的面跟春梅的爸爸说他要给他家做一个梅花灯,有五个捻子的梅花灯!

  春梅的爸爸说一个捻子的灯一个月下来都要烧两三斤煤油,五个捻子要烧掉多少煤油!

  小亮说他在厂里找柴油,不用大叔花钱,这也是在春梅的面前想显示他有本事,能干。

  小亮说上海马路边上都点着灯,是电灯,夜里把路照得通亮。

  还说上海家家户户都是点电灯,他长这么大来这第一次见到煤油灯,以前只是电影里见到过。

  春梅她爸笑话他,认为小亮在说谎,那么长的马路上都点上灯,要多少钱?

  那钱谁给?

  春梅她爸拿话刺小亮,说:

  “天黑了路上人都没得一个,把灯点起给鬼照路啊!”

  小亮好笑又好气,他把大上海当这山沟沟了,到晚上路上就没人了。

  厂子才开建,小亮在三机厂基建工地上跟着师兄弟和老师傅们修汽车、吊车、推土机。

  他找这类机械发动机上换下来的细铜管,锯成五截,用擦机器的棉纱穿了捻子。

  找来空罐头盒子,上口边均匀穿铜管,中间用铁丝当吊线,灌了柴油,挂在房梁上,点了那梅花灯,堂屋里像点了电灯一样明亮。

  老远看,都以为春梅家接了电灯。

  一家人都夸小亮能干,手巧,连春梅看小亮的眼光里也有了钦佩。

  春梅的两个弟弟还把梅花灯拿竹竿挑着当灯笼玩,周边的农家小孩子羡慕得很,都来看这梅花灯。

  小亮把梅花灯挂在堂屋里,天天晚上都点亮。

  梅花灯点亮了,书又是放在八仙桌上的,可就是不见春梅来夜读。

  五个捻子,烧的是柴油,油烟子有点大。一点灯,阁楼满是柴油烟子味道,弄得小亮有点恼火,以为和春梅没什么戏了,准备过两天到夜里就把梅花灯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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