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学如果喜欢哪个女同学,或哪个女同学喜欢哪个男同学,一定憋在心里。
喜欢谁千万别说出来,谁说出来就是傻子,被人取笑不说,弄不好还判定你是思想流氓,弄去劳教几年都不一定。
有个厂里的青工喜欢一个车间里的一个女工,他做梦和那女工好上了,还做梦干了两口子才干的事。
这小子把他做梦如何如何的事讲给别人听,没想到,这事在车间上下闹得沸沸扬扬,那女孩子碍于面子,寻了短见。
或许那青工是真心喜欢她,可悲的是,美梦没成真,却进了监狱。
前车之鉴,喜欢哪个女孩子千万别张扬出去,张扬出去往往事与愿违。
侯爱泽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高中开学的第二个月,邱红的蓦然出现,搅乱了好多铜分厂男同学的心。
侯爱泽到球场边上看女同学打排球,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女同学引起了他的关注——中等个子,齐颈短发天然卷,黑而浓密。
有同学说,这当二传手的女同学是三机厂的,叫邱红,昨天才来报到。
邱红穿一件紫红色灯芯绒上衣,那衣服扣子有些大,点缀在前襟上比较显眼,把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手臂,手腕后面垫排球的位子有两块泥灰印子,额头上有汗珠,脸色由于运动,显得微红。
邱红皮肤稍微显得有点黑,这黑是含有青春活力健美的黑,脸上很干净,没有痣和雀斑,比起古莲花来那死白的脸要生动。
那张脸不像杜妮娅那矜持紧绷着的脸,她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一点装饰的笑,高雅的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笑。
那么突然,毫无预兆,蓦然冒出个邱红!
邱红中等个子,不胖不瘦,长相说不上多么漂亮,可她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令人魂牵梦绕的魅力。
简直莫名其妙,侯爱泽一见就喜欢上了,一瞬间就喜欢得刻骨铭心,没齿不忘!
打完排球,邱红和侯爱泽进了一个教室。
邱红坐在前几排,侯爱泽是傻大个,坐在最后一排。
侯爱泽经过邱红跟前过的时候,心跳得厉害,脸上火飘飘的有点发烫。
侯爱泽感到奇怪,自己从来没有脸红的毛病,今天居然脸红了?
侯爱泽赶忙到座位上坐下,埋头装作整理书包,心里祈祷别让同学发现他正在脸红。
侯爱泽感觉奇怪,他与戚筱美、尤丽霞、杜妮娅和魏妮娜这样漂亮的女同学打照面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要脸红的感觉,怎么见了邱红却要脸红呢?
为这事侯爱泽尽量躲着邱红,不和他对面走过,不和她的眼光相对。
注视她的时候尽量不叫人发现在看她,多采用瞟视和偷瞄。
每个老师来上课,都要点名,新老师点得有点频繁,这可能是老师要尽快把学生的名字记住。
虽然邱红这名字平淡无奇,可点到邱红的名字,侯爱泽听着心里莫名地舒坦。
想着这个世界上有邱红的存在,侯爱泽感觉原本平淡生活变得非常有意思了,到校上课也增加了无穷的动力,学习也没有以前那么枯燥乏味了,原来看着讨厌的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侯爱泽不确定邱红的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心里默默叨念着邱红的名字,直到窃视了邱红的作业本才知道她名字的正确写法。
翻看交上去的作业本,侯爱泽发现在女同学里,邱红的字写得工工整整,最好看,比杜妮娅和魏妮娜的字好得多。
看来长得漂亮和字写得漂亮是两回事。
大野在古莲花后面坐。他发现,老师在黑板上写字,当遇到粉笔硬的地方和黑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的时候,古莲花就要皱眉头,咧嘴。
大野想起他家邻居那小两口,男的就怕用锅铲使劲铲锅底的动静。两口子一闹别扭,他老婆就用这法收拾他。
大野觉得这很有意思,但又奇怪这有什么可怕的,这就是女孩子矫情,做作故弄媚态?他觉得古莲花瘪嘴皱眉的模样很好看。
扫教室之前老师都要求洒水,避免起很大的灰尘。
女同学一般都会按老师的要求做,男同学偷懒,或许是故意捣蛋,一般都不洒水。
男同学用劲大,扫地快,扫完地弄得满教室都是灰尘。
女同学就搞不懂,洒点水,也不费多大事,可那些调皮的男同学就不那样干呢?
难道这就是男同学调皮的地方?
这天放学后,侯爱泽和大野扫完教室,急匆匆,像从战火硝烟中冲出来,扫帚往地上一扔,拍身上的灰,吐口里的唾沫,然后使劲咳嗽,似乎要把刚才吸到肺里的灰尘咳出来。
擤鼻涕的手上有灰,把鼻子捏成了花鼻子。
头发上扑上了灰,像人上了岁数长了花白头发。
“嗨!你们两个坏蛋!”侯爱泽和大野扫完教室出来,古莲花恶狠很地指着大野叫道,“把书包给我们拿出来!”
侯爱泽想离她远点。
古莲花又指着侯爱泽说:“你别想溜,去把书包拿出来!你们在家也这样扫地的?你妈不打死你才怪!”
“头发上那么多灰。快拍拍灰!”邱红指侯爱泽和大野的脑袋说,“洒点水就那么费事?”
侯爱泽扑扑自己的头发,冲进教室把邱红的书包夹在腋下挡着灰,拿了出来,递给邱红。
邱红说了声谢谢。古莲花叫邱红少和侯爱泽啰嗦:“谢他,谢他哪门子!”
大野也随侯爱泽进教室拿了古莲花的书包出来,以为古莲花也要说谢谢。古莲花接过大野递过来的书包,拍了拍灰,恨了大野一眼说:“讨厌!”
大野平时废话、闲话、怪话多得很。看着大野手足无措,哼哼呀呀想说什么又说不的样儿,侯爱泽面露讥笑。
古莲花指着侯爱泽:“笑啥?还有你,也不是好东西!”
侯爱泽无缘无故挨叱,这个晕呀!
古莲花和邱红走远了,大野才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人家是高干子女。你这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蛋了!呵呵。”侯爱泽说。
“谁不想吃天鹅蛋!”大野发现把话说反了,赶忙改口说,“谁,谁想吃天鹅蛋了?”
大野学古莲花,把书包挎在肩上,臀部夸张地左右扭动,向前走了几步,拿出手帕,伸出兰花指,甩手帕,指侯爱泽装出女腔说:“讨厌,还有你,屎样!”
邱红接书包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侯爱泽的手,这次侯爱泽离邱红面对面,距离是最近的一次。
当时侯爱泽和邱红彼此的眼光碰到一起,侯爱泽胆怯地把眼光移到她的头发上,看她头发上精致的塑料发夹。
一阵微风从邱红那个方向吹过来,侯爱泽闻到了她那含有淡淡香气的体味,那体味直沁心脾,有一种从来没有过,飘飘然的感觉。
邱红没有其它那几个二机厂和三机厂漂亮女同学的妖娆,但身材婀娜,文静素雅,这是她独有的魅力,那魅力侯爱泽完全领会到了。
打动他的还有她温柔、宁静和真诚的眼神。尤其是她的微笑,把侯爱泽带进臆想的销魂境界。他在那里感觉眷恋难舍,这些是他在以前的生活中没有感受到的。
与邱红眼光碰到一起的时候,他立即不好意思起来,满脸涨红了。侯爱泽当感觉到自己的脸燥热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怎么会脸红呢?同学里侯爱泽是见过的大场面的,虽然那样的大场面不堪回首,但也不至于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脸红啊!
侯爱泽有点诧异,对自己十分懊恼,只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才解恨。
侯爱泽感觉与邱红有似曾相识,这感觉有时非常强烈。
在这一点都不和谐浪漫的氛围中,第一次与她这么近,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好想,好想一把捏住她的手仔细抚摸,然后把她整个人揽到怀里。
想到这侯爱泽来了急刹车,止住了自己的思路滑向“不健康”的泥潭,避免自己的淫思秽想玷污圣洁的邱红。
侯爱泽注意到邱红是黑色的眼珠子,这一点和他看见的注意到的女性眼珠子有些差别。他注意过侯爱青、尤丽霞,还偷偷地观察过戚筱美的眼珠子,这些眼珠子都是褐色。
邱红的眼珠子是纯黑的,眼光温柔中带这几分犀利,像一道光,直射侯爱泽的灵魂。
“谢谢!”,“谢谢!”侯爱泽回味着邱红的声音。想不通那笑颜后面的含义。她也喜欢我妈?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自己没有什么能讨女生喜欢的,要讨女生喜欢,起码得学习成绩好。
站在学校外面的山坡上,看见下面玉水河大桥上有一红一绿两个身影——那是邱红和古莲花,正往回家的方向走。
大野说侯爱泽:“你老是唠叨‘谢谢’是啥意思?你傻了?”
侯爱泽收了笑容,干咳两声,耸耸肩。
“他俩又在一起了。前段时间古莲花背地里尽说邱红的坏话。”大野说到这。
侯爱泽打断了大野的话说:“喔呵!喜欢上人家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老实坦白交待!”
“别瞎说哈!跟你讲是咱俩关系好了,才,才跟你说。这都是我妹跟我说的。”大野生气,提高声调说,“我妹和她们关系好,经常带她们到我家。”
大野和侯爱泽都辍学一年,上高中就与他初中刚毕业的妹妹成一个年级了。他大妹妹也在高中的另一个班,他有条件可以间接和三机厂和二机厂的女同学接近。侯爱泽有点羡慕大野这一点。
“后来呢?”侯爱泽问,巴望大野继续讲下去。
“古莲花给那些同学讲,说邱红的妈妈是后妈。二机厂和三机厂是一个系统的,家里的底细都清清楚楚,就像咱们铜分厂一样,走哪都能打上照面。躲都躲不了。”
“后来呢?”侯爱泽问。
这些事把古莲花给气病了,几天没有来上学。人家邱红到她家去看她,过后俩人又天天上学放下学都一路走,三机厂的那些女同学每天来的时候到她家楼下叫她。”大野说到这停了,下了学校的小路。
侯爱泽撵着问:“后来呢?”
“后来?哪有那么多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大野下了几个梯坎回头说。
“你个死*,别跟着瞎嘚嘚,当面笑脸相迎,被后说三道四,这人就不地道!”侯爱泽说着走到回家的岔道去了,“另外我还发现一个问题,有空再和你说。我走这,走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