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潘安上任公社主要负责人之前,公社调演的节目都由各大队各自编演。
编演的节目尽是些个牛头不对马嘴,很多都是农民样式的思维想象力以及幽默。
“批*批*”运动的高潮时期,有一个“金钱板”节目,类似像北方的“呱嗒板”,也是拿竹片边敲边说。
内容是说“*夫子”这人贪婪无比,把自己讲学的地方,下面挖空,上面做隔板,让学生在那上面听他讲课,拉屎尿尿就从上面流下去,把屎尿收集起来当肥料卖钱。
他有几千个学生,每天要收好多学生的屎尿,卖了好多好多钱,比地主还贪心,如何如何。
说**生活奢侈,每天早晨都要吃油条,还要躺着吃,左边一个碗里放红糖,右面一个碗里放白糖,想吃红糖就蘸红糖吃,想吃白糖就蘸白糖。
还有一个节目是演当年鬼子到他们生产队那地方烧杀抢掠:
舞台上白布包裹着头,背着背篼,挑着粪桶,推着鸡公车的农民来回跑。
有几人穿着日本兵的军服,戴着日本兵那种后面有“屁帘”的帽子,拿着木头做的插着刺刀的“三八大盖”,上面是日本“膏药旗”的皇军,在台上绕着追赶一阵子花姑娘。
抓着几个私通八路军的农民枪毙,“日本军官”画着阿凡提一样的八字胡,抽出宝剑,喊:
“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
这时“日本兵”举枪,后台往地下掷“摔炮”,噼噼啪啪,那些农民高喊“*****!”等口号,纷纷倒下……
当年日本人打到这来了吗?
这哪是哪呀!
金潘安很有文艺细胞,自从金潘安到公社主管文艺工作以后,这类离谱的文艺演出再也见不到了,文艺演出水平大大提高。
金潘安的所作所为古莲花有所耳闻,金书记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有架子,和蔼可亲,对人很有礼貌,怎么看也不像那些人说的那么坏。
古莲花还是决定去找金书记反映,尤丽霞“走后门”将要出演阿庆嫂,以及和韩老四勾勾搭搭的事。
到公社找到金书记,他那眼睛像一双温柔的手,把她全身上下给“抚摸”了个遍,客客气气地说有急事要到区里去一趟,叫古莲花晚上到他办公室来找他。
邪门,古莲花不傻,公社所在地到自己的生产队要走一个多小时,谈完事就晚了,一个人怎么回生产队?
那就他给找地方住唄,很可能就是和他住一个屋,一张床上呢!
为演个阿庆嫂,也亏大发了,不干。
回生产队,古莲花顺路到同学的生产队去串门。见了同学跟人家说尤丽霞和韩老四耍朋友了,听说韩老四还答应通过他爸爸的关系,把尤丽霞调到省城如何如何。
韩老四和尤丽霞耍朋友的消息很快在公社的知青里传开,这是古莲花所预料到的。
这消息传开却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有人再来生产队的渠埂上臊皮了。
兴许是怕韩老四?
反正是清静了。
时间长没人到干渠上来臊皮,古莲花倒有了莫名的失落感,经常望那渠埂路,好像还期待有人来臊皮。
心情不好,尤丽霞不在古莲花就按着大岚发威,生产队的活不干了,到其他生产队知青那去串门,要不就买瓜子躲床上嗑,瓜子皮朝尤丽霞屋子那个方向吐,吐一会骂几句。
《智斗》只是公社宣传多个节目之中的一个,尤丽霞不但出演阿庆嫂,还参加舞蹈队,合唱队,几个节目都有她出现。
韩老四基本上就只演刁德一。刁德一也不是多么重要的角色,戏也短,这叫他有点遗憾。
宣传队几个节目到县里调演获了奖,之后也到县上的厂矿演出。
尤丽霞给观众的印象最深,一方面是他人长得漂亮,还有她那发达的胸部,因而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大*奶阿庆嫂。
要说起尤丽霞的名字,没几个人知道是谁,一说“大*奶阿庆嫂”都知道是谁了。
金潘安是公社分管文体的最主要领导,宣传队是在他的领导下,所有的事都由他宰执。
唱歌跳舞金潘安是行家里手,翻筋斗、扯旋子、舞旗帜都行。
排演歌舞剧《长征》里的片段,他领舞,韩老四和尤丽霞的普通话说的好,叫他俩念独白。
尤丽霞当红军女卫生员,借了赤脚医生的空药箱子,跟在一帮背木头板子做的大刀,刀把后面用红布条拴上红“须须”的战士后面,有金潘安拉着手,随着音乐做艰难前行的样子。
金潘安找来公社伙食团废弃的铁锅,找人做了木架子,叫韩老四演炊事班长,背架子,架子上放那锅。
那锅底有洞,拿锅对着天看,可以看见天光,人们就开玩笑说韩老四这下真的是“锅见光了”(郭建光)。
韩老四本想多演一些角色,不想演这锅见光的角色。
金潘安说,演了反面人物又演正面角色不好,只给他增加这背锅的角色。
尤丽霞是宣传队你最漂亮的女演员,金潘安亲自给他扎发髻,穿簪子。
休息的时候还手把手教尤丽霞手指游戏,把双手握一块,十根指头插来叉去,每个手指都要动一动,嘴里叨念:
“王婆婆会烧茶,三个观音来吃茶,后花园三匹马,两童娃打一打,王婆婆骂一骂,隔壁幺妹说闲话。”
平时和尤丽霞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爱把手搭她肩上。
只要金潘安一见到尤丽霞就不离其左右,就差陪她一同进女厕所了。
韩老四看着就生气,开始后悔自己是引狼入室,不,是牵羊给狼,是拿小母鸡给黄鼠狼。
本来以为是自己的“菜”,眼巴巴,这样下去早晚要被金潘安给*了!
尤丽霞觉得结了婚的男人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不喜欢那些“青棒”,愣愣地,不善解人意,不会体贴,没啥本事还装逼。
尤丽霞感叹金潘安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还遗憾他是农村人,虽然是公社干部,但算不上国家正式编制,也不像国营厂矿捧的是铁饭碗。
有许多花边新闻可以理解,如果自己找到这样的男人绝不能让他在外边拈花惹草乱放野炮。尤丽霞经常胡思乱想这些事,思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经常怀疑自己是真正喜欢上了金潘安。
韩老四原来以为尤丽霞是自己的刀下肉、盘中餐、胯下马。
而今看来都不可能了,倒是担心尤丽霞上了金潘安的当,上了金潘安的床。
县里的巡回演出一结束,宣传队就要解散。宣传队解散的前一天,公社要开“公捕大会”。宣传队成员都在公社,就全部参加公捕大会。
一般公社开大会,都要知青参加。被生产队派去公社开会,有工分拿,还没干农活那么累,知青都乐意。
传说这次要判一个强x耕牛,破坏农业学大寨的坏分子。
这事把全公社的人都震惊了!
农民们都好奇,开会来的人把公社前面的晒场坝子加篮球场站了个满满当当。
此时都恨自己个子矮,脖子长得太短了。有的爬到树上去看,站板凳上看,看看这牛魔王转世,敢*牛的家伙什么样。
一个枪杀耕牛,破坏农业学大寨的小子押上台。
原来是这小子嘴馋,想吃牛肉,枪杀耕牛。
不知道是传话的人话传飘了,还是听话的人话听飘了,原来是枪杀耕牛,不是强x耕牛。
没有什么强x耕牛的罪犯揪上台,都感觉有点遗憾。
台上宣布了他的罪状,这小子以前多次把生产队的耕牛从悬崖上推下去摔死。
牛死了,生产队就要把牛肉分了大家吃。
这小子尝到了好处,可能是时间长了,又想吃牛肉了,把基干民兵的枪拿了,对牛脑袋开枪。
想吃牛肉想疯了,亏得他干得出来!这下倒霉了。
又押上台一个*****,此人嘴犟腚痒,平时痞话多得很,一次几个人打扑克,炒黄豆吃多了,接连放屁,被牌友嫌弃,他为自己辩解说,放屁是正常现象,就是*******憋不住屁呀,有屁也得放呀!这话被牌友揭发,立马被抓。
按往常规矩,陆陆续续该弄上台的都弄上去了,大会可以宣布开始了,可迟迟没有动静,会场上千人叽叽咕咕闹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