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床上胡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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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遇到一块就爱胡吹乱侃。

  躲床上东拉西扯,丁洪娃又讲他以前在工地上的事。

  原来丁洪娃在另外一个工地上的时候,有个民工小伙在丁洪娃手下学机修,相当于丁洪娃的徒弟,两人关系很好。

  这小伙子对人比较耿直,就是脑筋有点“单边”。

  他耍了个女朋友,到工地来住了几天。

  几个月过后他神神秘秘地把丁洪娃叫到一边,说他女朋友怀起了。

  丁洪娃问他咋不采取“措施”。

  他说,他吃了避孕药的,还说他问了他女朋友来“那事”的时间,按着说明书上的要求悄悄吃的。

  丁洪娃觉得奇怪,叫他把那说明书拿给他看,看了也是正确的,就问他那药是谁吃的,他说是他吃的。

  好笑不好笑,那是女服的药,居然他吃了!扯拐的是那说明书上只说来“那事”之前吃,连续吃多少天,就是没说男的服用还是女的服用。

  结果丁洪娃的徒弟,一老一实地按说明书上的服用方法,自己把那药服用了。

  丁洪娃说到这,黄金龙和和侯爱东都嘘他,认为丁洪娃在胡诌。

  胡诌得太没谱了!

  丁洪娃发誓这事是真的,说有机会可以找那药的说明书来看。

  侯爱东听丁洪娃讲这事,讲起他以前在工地上,有个民工小伙和他耍得好。

  那民工小伙的女朋友到工地上来玩,没地方住,那小伙在工地水泥库边上搭了一间房,两个人住一起。

  侯爱东带调侃口气,提醒他,干那事要把安全帽戴上,不要搞出事了!

  侯爱东说的意思是那个下面的“安全帽”,他以为侯爱东说的是上班头上戴的安全帽。

  当时那民工小伙还问侯爱东,搞这些事情咋个还要戴安全帽喃?

  侯爱东说不论工作还是生活,什么事都要讲预防为主,安全第一!

  后来果真弄出“事”了。那小伙本不喜欢那女孩,出了这事,只有将就成婚了。

  过后那民工小伙,埋怨侯爱东出的主意是馊的,不起作用,讲他每次都是戴着安全帽“办事”,还是弄出事了。

  “你娃娃摆些龙门阵要把人家的肚子笑痛哇!”丁洪娃笑得不行,说,“冲壳子(吹牛)还是要巴点谱谱嘛!”

  黄金龙听了这些话,也笑得不行,认为侯爱东绝对是瞎编。

  侯爱东见他俩不信他的话,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哪个大爷哄你们!”

  听了侯爱东一本正经,的胡说,丁洪娃和黄金龙笑岔气了。

  “大爷?我要看看你是个啥子大爷,是不是一个鬼大爷?”丁洪娃叫嚣,如果再胡说八道,不怕侯爱东堆堆大,他俩合起来要收拾侯爱东了!

  知道不是俩人的对手,侯爱东只好讪笑闭嘴。

  丁洪娃笑完,转了话题说:

  “今天的雨如果下过中午,就不得出工了,到乡上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有十多天就该发工资了。”丁洪娃说。

  “这老山沟沟比我们银石沟还要夹,这是标准的‘两山夹一水’的地形,离省城有一百多公里吧?比我们银石沟差远了,不为了挣钱一辈子也走不到这地方来。”侯爱东说,“这的人一辈子生活在这寂寞不寂寞哟?”

  “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从小就在这,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做饭的郑大姐,家就在沟里,我问她这个山旮旮里待到恼火不,她说她爸爸妈妈从小就在这,她长这么大只到过县城一次,县城里人多车多,看到就心慌,头晕脑胀,再也不想去了。”黄金龙笑笑说,“还有这种人!再生活几辈子就退化成山上的猴子了。”

  噼噼啵啵,雨点不停打到石棉瓦上,雨好像比刚才下得更急更猛了,侯爱东起身站在通铺上,从后窗看了看外面的天,又躲到床上说:

  “山都看不到,尽是雾,看样子今天又要休息了。早饭就不吃了,睡到中午再说!难得有这么清闲。”

  黄金龙讲那几年,在省城做药材生意,与别人合租一套房住。

  对面那栋楼,有一家人炒狗,养了几条大狼狗,搞繁殖。

  最大的那只种狗,晚上关在房子外面的狗笼子里。那狗半夜三更不知道啥时候就要开始叫。

  声音不是一般化的雄壮,它叫不打紧,几栋房子的大狗小狗都跟到叫,楼底下也不知道从哪跑来一抹多的野狗,也跟着叫,此起彼伏,闹得狗踞楼盘今胜昔,天翻地覆人心慌。

  说得黄金龙气愤不已,好像那事昨天才发生一样。

  听了黄金龙讲了他的遭遇,侯爱东认为猫叫春最烦,半夜三更叫得人都要崩溃。

  侯爱东讲他在省城读电大的时候,宿舍后面就是一个车棚。那些猫晚上经常就在上面跑过来跑过去,搞得轰隆轰隆,睡都睡不着。

  侯爱东感慨,猫跟人类过日子不说上万年,也有几千年了嘛,人类的文明一点都没学到,人谈恋爱都是轻言细语,吴侬软语,卿卿我我。

  这些畜生鬼哭狼嚎,搞得惊天动地,什么‘五讲四美’好像跟它们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奶奶的,只想一个个把它们抓来剐了吃肉,方解心头之气!”

  说着,侯爱东又想起吃熊老大家猫肉的事。

  “啥子?猫还他恋爱?还吴侬软语?你不要太笑人了!”黄金龙接了侯爱东的话题说,“人也要‘叫床’的嘛。跟人学的嘛,只不过夸张了些。”

  三个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想到哪就说到哪。

  侯爱东感觉肚子饿了,想吃好的了,自言自语道:

  “东北人有句俗话:站着不如躺着,好吃不如饺子。我想吃饺子!吃正宗的东北饺子,要猪肉韭菜馅、羊肉胡萝卜馅、羊肉大葱馅、牛肉韭黄馅、鸡肉虾仁冬笋三鲜馅、猪肉酸白菜馅。不想吃莲花白炒大肥肉片子,清水煮萝卜块子!”

  “我要皮蛋馅的,回锅肉馅的,五香麻辣馅的。别说了!再说我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丁洪娃起身靠墙,把被子往上拉拉说道。

  黄金龙说:“东北人把饺子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那玩意做起来麻烦,不如炒菜来得快,花样多,玉带桥有一家麻婆豆腐,那味道简直不摆了,回去带你们去吃!”

  丁洪娃说:“想当年红军过雪山草地的时候还吃皮带,现在连皮带都没吃的了,是人造革的。”

  侯爱东翻个身对丁洪娃说:“哎,还有多少钱了,下午去‘嗨’一顿?”

  “钱,火钳!老板一天给我们的工钱是四十块钱,一个月开一次工资,只开一半,另一半年底给。一天十二元伙食费,就剩八块钱,还要到月底才给,找包工头拿钱,就像和他讨钱一样。带来的钱,买卤菜,买洗衣粉,买烟,就剩一百块钱不到了。我算一下,不算今天还有九天。几十块钱要过九天。”丁洪娃说,“我还等拿钱给孩儿幼儿园交伙食钱呢!孩子他妈电话里就开骂。”

  “我还等拿钱回去找媳妇呢!”黄金龙说。

  侯爱东感慨道:

  “原来,我真以为人可以活一万岁,离一万岁还远呢,这伟人就倒了,当时把我吓坏了,以为地球要爆炸,全世界都要垮杆(完蛋)了,可还是和原来一样,人们照样吃喝睡觉,也照样天黑天亮,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西边下去。可到现在,工人阶级不吃香了,等于零了。伟人倒了,把工人的铁饭碗也给敲了,反倒在农民手里讨生活了!”

  丁洪娃说“怪谁?按你们东北人的话就是:只撂蹶子不干活的人多了的缘故。国有企业就是唐僧肉,都给啃光了,不倒桩才怪!”

  黄金龙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大多数人是勤快的。”

  “别人勤快就把他显得懒了,”丁洪娃说,“什么叫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一个车间有那么一两个不干活只捣蛋的就完了,积极一点的就说你显屁*白,浮上水,舀油面子,别人勤快就把他显懒了。”

  “憋气的是,有劲没地方用。不,确切地说是有劲用,用了也白用。”侯爱东说,“关键是你想多干活想多拿钱是不可能的,比你干活少的没比你少拿钱。”

  “说点现实的!包里没得银子了,肚子里油水少了,该打牙祭了!”黄金龙说,“实在不行,就向老板借嘛!”

  “借呢?老板恨我们的很,我听他们说,说我们三个干活还抵不到妇女干活,说要不是看到熟人介绍的面子上,早就把我们开了。要不是一般的小工一天都五十块钱,只给我们四十块钱一天呢。”

  丁洪娃叹气道:

  “有个名人说,做名人难。叫他来做一下老百姓看难不难哟,叫他来干几天活看难不难嘛!”

  侯爱东拍着的黄金龙肩膀说:“难为你了,上海人,来这里挖烂泥巴,赚这分分钱。”

  黄金龙不耐烦地说:“去,去,大家都彼此彼此。还好,老板答应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如果把我们分开,一个人到一个工号,那才不晓得有多憋气呢。”

  “都是技术工,干的却是仗笨的活。”

  侯爱东又感慨道:“下岗了,就不属于工人阶级里的人了。无产阶级是指没有生产资料,但有工作,被剥削的人。这样看来,自己不属于工人阶级,就连无产阶级都不是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属于什么阶级。”

  侯爱东下乡的时候就爱想这些,经常是脑壳想烂了,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现在不爱想那些没用的事了,知道现在人生的主要任务是如何挣钱,把自己和老婆养活,把小孩子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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