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售楼部门前的中巴车上下来的有十个人。其中除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以外,其他都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士,那个年轻的男人在其中便显得尤为显眼。尤其是,其他九人虽然没有直接点头哈腰,却都隐隐以这个男人为中心走进了售楼部。
尽管总公司的各位领导没有一个人开口说明男人的身份,可几个主管经理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这男人的特殊性,一个二个在与总公司主管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的时候,明里暗里都在观察着这个男人。而这男人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多给,一双眼睛在售楼部里东看看西看看,主管和经理们的汇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这样一来,几人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该进该退,干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钟楚艳却知道,这男人便是江北鹰。钟楚艳虽没见过他,却一眼就确认了他的身份,心下激动得不能自已。在其他几个人汇报了情况以后,她才迟迟开口:“我们人事部门……”她说话时,虽然是对着总公司的人事主管,眼睛却时不时的向那江北鹰暗送秋波,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波涛汹涌恨不得要冲破桎梏呼啸而出,在江北鹰面前狠狠的耀武扬威一番。
江北鹰原本对这售楼部里的一众事宜都不感兴趣,猛地见到这种风景,也不由得来了兴趣,翘着嘴角饶有兴趣的从头到脚打量着钟楚艳。若是平白无故,一个男人这样打量一个女人,无疑非常的无礼。可是钟楚艳却像是被荣耀的光环给笼罩了一般,全身都如沐春风,明明是在汇报工作,却说的面红耳赤,娇艳欲滴。
这下可把售楼部的一众人给看傻了眼。他们并不知道江北鹰的身份,只知道钟楚艳这个女人平时可是鼻孔朝天惯了,从来也没有见她对哪个男人这般毫无廉耻的勾引过。明白人看出来钟楚艳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拼了命去勾引这男人,默默的猜测起男人的身份。不明白的人,纷纷暗暗骂着钟楚艳不知廉耻。
然而这些人终归是不知道江北鹰的身份,只是暗地里猜着,总公司来的九人却都是看得心惊胆战,心道这女人可真是胆大皮厚,这种姿色居然敢舔着脸勾引太子爷,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知道平时围绕在太子爷身边的女人可都是超模级别的,一个比一个美艳,一个比一个火辣。她这点儿货……有点不够看啊!
江北鹰却是将钟楚艳勾引他的行为当做个乐子来看,既不回应,也不拒绝,只是抱着双臂,靠在展厅中心的柜子上,一言不发。
钟楚艳却将这当做了默许,更加卖力演出了起来。总公司来的那位三十出头的女销售总监陈冰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了咳,打断了钟楚艳的汇报:“咳咳!我看了这些数据,人事部门招了新人以后,销售额上个月上涨了不少呢。有新人的成绩吗?”
她这话说得是人事,问的却是销售部门的事情。叶吉见涉及到他的业务,便接上了话:“是的,其中有一个新人,还直接晋级成了上个月的销售冠军,很让人意外呢!”
钟楚艳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会儿本来是她的主场,她正使尽浑身解数想要争取江北鹰更多一些的关注,这个陈冰就把话题给扯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她吸引了江北鹰的视线嫉妒她,故意不给她出风头。结果这个叶吉,这时候好死不死的又提到了她的死对头牢画。看这形势愈发对她不利起来,钟楚艳一时间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哦,不错。”陈冰并没有看到钟楚艳那气结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新人第一个月就能拿到销售冠军,看样子是个人才。是哪一位?现在在吗?”说着,她抬起头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想从中找出这个神奇的销售员。
钟楚艳这下乐了,生怕有人给她说好话,忙接话道:“她没有来。我给她打电话说了各位领导要来的事情,她大概是睡过头了,到现在还没到呢。小丫头成绩不错,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各位领导别跟她计较。”
在场的人纷纷皱眉。这话说的,是想把牢画这个故意迟到的罪名给落实了。明明知道总公司来人,还故意迟到甚至不出现,这样傲气的新人,就算总公司想提拔,恐怕也会因此断了念头吧?
叶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种时候就应该团结啊,窝里斗有什么意思?对自己有用吗?他当然不知道钟楚艳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只能顺着话说道:“领导们别介意,她兴许是昨天太忙了,没休息好,才会迟到的。”
话音未落,牢画一只脚就迈入了售楼部。中巴车早已驶入了停车场,售楼部的大门又是掩着的,她没看清里面的状况就推门进来了,正撞见一众人在讨论她。
见她进门,叶吉忙招呼道:“牢画,来,正在说你呢。”
牢画一愣,不明白这些总公司来的人说她干什么。但当她越过众人看见钟楚艳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时,也猜到了几分缘由,于是立马挂上笑容,大大方方的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进来,对叶吉解释道:“不好意思叶主管,我昨晚加班晚了点,早上睡过头了。”
叶吉没想到牢画这么上道,没串供就和他的说法对上了,乐呵呵的说:“辛苦了,快去换衣服上班吧!”
“好的。”牢画答应一声就准备去换衣服。
“等等!”一个声音阻止了她的脚步。她知道在场的人都不好得罪,依旧保持着微笑,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吓了牢画一跳。眼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居然是他!
第一次见他还是五个月之前的事情。那时父亲和母亲还健在。有一日,她与父亲母亲去开发区附近的一个高档农家乐郊游。入场券是父亲牢庸公司的老板送的,还附送了午餐。一家人原本其乐融融的在一个小包间吃饭,却总是被隔壁劝酒的动静给打扰。吃完饭,牢画的父母站在包间门口等着她上洗手间。牢画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见这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搂着肩膀往外走。
若是平时,牢画定然不会记住这个男人的长相。可是这个男人当时明明看起来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却趁着身边的男人不在意时,抬起头狠狠瞪了牢庸一眼!
牢庸自然是没有看见这男人瞪他。牢画不知道她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就去问牢雍。
牢庸说,他见那两人喝得醉醺醺的差点儿摔倒,就伸手扶了一把。
牢画闻言便没有在意。可之后发生的事情,令牢画心惊胆战。离开农家乐后,牢画一家计划在附近的小河边钓鱼。午后的农家小道很安静,没有人,更没有车。可就是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忽然疾驰而来,一头扎进了河里!
河水并不深,牢画报了警,牢庸立即展开施救。可尽管如此,驾驶员还是因为剧烈的撞击当场死亡了。而那个死亡的驾驶员,就是之前在农家乐遇见的那两个醉酒男人中的一个!
当时车里只有这一个人,并没有看见那个瞪过牢庸的男人。警方很快处理了现场。奇怪的是,这明明是一桩醉酒驾驶事件,警方却没有传唤目睹车祸现场的牢庸一家作证。
这件事,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牢画虽然疑心,却一直没当回事。今日忽然见到这男人,这才回想起那日的事情,顿时心中一惊。
这男人,便是江北鹰。
“你叫牢画?”江北鹰盯着牢画问道。
牢画点了点头。
江北鹰原本对着钟楚艳嘴角微翘的脸此时严肃异常,甚至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间又笑了。
“这名字,很少见呢。”
“也不算太少见吧!我听说过有人与我重名的呢。”
其实哪里有什么人会和她一样起这种鬼名字?她不过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这男人不怀好意,敷衍一句罢了。谁想到江北鹰却当真了起来,答道:“哦?这么巧?我也听说过一模一样的名字。不过那个人与你相比.……差远了呢!”
牢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微微皱了皱眉,看了江北鹰一眼,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