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安固: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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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想法出现后,她又感到了愧疚。

  吴关从来不曾对她设防,他的买卖、钱财都可交给她保管,闫寸虽总板着一张脸,却也顾及着她的安危,她却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迁怒他们。

  她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坏人。

  很快,愧疚的情绪占了上风,荷花不太计较此事了。

  “你说下去。”

  见荷花已没了怒意,雪娘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我已后悔了,我错了,真的。”

  荷花伸手,帮雪娘整了整衣服,“我知道。”

  “我要去阻止的,他们没机会动手的,我……”

  “你已经阻止过了,不必再为此事纠结。”荷花道:“不服管也好,雇凶杀我也好,你若赢了我,便没有错,可你输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真是个难题。”荷花抬手抚向雪娘的脸颊,她的手指停在了红痕边沿,“很疼吧。”

  雪娘浑身颤抖,没敢躲开。

  “你需花些时间养伤,我也需想想该怎么处置你,”荷花道:“先回秋阁吧?”

  “我?”雪娘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也回秋阁?”

  “你不想去?”

  “不不不。”

  荷花不再看她,转向了燕子。

  燕子已回到了她身边。

  “处理好了。”他简要汇报了一句。

  荷花走出几步,又驻了足,狐疑地看向燕子。

  “你不会杀了他们吧?”

  “没,斩了一根脚趾。”

  荷花想起那血淋淋的画面,不禁嫌弃地“咦”了一声,又揶揄道:“你不是只会杀人吗?”

  燕子心里苦,怎么大家都喜欢挑战一个杀手的职业操守。

  一路无言,待回到院阁,叫人好生看护——或者说看管起雪娘,荷花回了房间。

  “雇佣刺客的人已查清,我身边的隐患似乎已清除了。”荷花道。

  “你已不需要人保护了。”燕子到。

  “是啊。”荷花问道:“我还需付你多少钱?”

  言下之意,荷花要给他结账了。

  “不必,”燕子道:“吴郎给的够多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现在?”

  “就现在。”

  “不等闫丞和吴郎回来,再见一见他们吗?”

  “不见了。”

  “那……你今后打算做什么?继续杀人吗?”

  我只会杀人。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已破了例,可不想再招荷花揶揄。

  那干脆就不说了吧,这女人真啰嗦,不仅啰嗦,还常常满口歪理。

  燕子一拱手,“就此别过。”

  “喂。”

  真的。

  真的啰嗦。

  可是燕子还是停下脚步,回了头。

  “要不你留下吧。”荷花道。

  “这里?”

  “嗯。”

  “你不必时刻在身边放一个杀手。”

  “说不定我喜欢杀人呢。”荷花耸耸肩,等着燕子的答复。

  燕子张了张嘴,但敲门声打断了他。

  “姐!”吴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听说雪娘露馅了?怎么样?那个冒充沈氏兄弟损友的人演得像吗?若不像,我可不付尾款。”

  荷花低声对燕子嘱咐了一句:“切人脚趾的事,就莫对他们说了吧。”

  燕子点点头,开了门。

  荷花招呼吴关和闫寸进屋,道:“她已承认了。”

  吴关长长舒了一口气,对闫寸道:“这下总算能放心了,总被人惦记谁受得了。”

  闫寸问荷花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还没想好。”

  闫寸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能果断处置两个杀手的尸体,以这样的手腕,我以为你也会一并处置了她。”

  “处置死人为何不能果断,活人就不一样了,”荷花反问:“你是在鼓励我用私刑?”

  “我们急匆匆赶回来,就是怕发生那样的事。”闫寸坦言。

  荷花大致讲述了抓到雪娘时的情景。

  “这么说来,她有心中止刺杀?”闫寸道。

  “是。”

  “确有点难办。”闫寸揉了揉额角。

  “闫丞有什么建议?”

  “没有。”闫寸道:“你的人你自己处置,只是……手段莫残忍,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会将你改变。”

  荷花看了燕子一眼,意思是“你看吧,有些事不告诉他们就对了”。

  燕子不擅揣度别人的意思,眼神迷茫。

  荷花撇撇嘴,又转向闫寸,郑重道:“我知道了。”

  “我们已在鄂县停留了太久。”吴关道:“既然此事已解决,明日我们就回长安吧。”

  闫寸道:“此事虽已解决,可陈初秋的亲属对我们仍有恨意,荷花还不算安全。”

  “不打紧,”荷花看向燕子,“他在。”

  燕子不喜被几人一起盯视,迅速低了头。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

  八月,甲子。

  吴关嘴上虽说着不想看热闹,真到李世民登基的日子,却还是赶到皇城门口,成为了瞻仰新皇圣颜的百姓之一。

  不得不承认,人一多,情绪就极易被裹挟。

  山呼海啸的“万岁”声让吴关也极为动容,他不由地跟着周围的人呼和起来。

  一个世界公认的强悍帝国,将由今时今日拉开序幕。

  李世民这个天神般的帝王,将由此刻成为帝国的掌舵人。

  吴关动容,闫寸却是冷静的,他立在吴关身后,挡住了不断朝前涌来的人群。

  不多时,闫寸开始觉得吃力。

  不对劲儿!

  在被人群挤散之前,闫寸一把揪住了吴关的衣领。

  “走!”他大喊着。

  吴关亦觉察出了问题,奋力自人缝之间穿梭,跟上闫寸。

  目力所及全是人墙,他们走得很辛苦。

  吴关满头满身的汗,还丢了一只鞋,他只有紧紧抓住闫寸的手。

  他在心中估算着,约莫还有十余丈,他们就能抵达广场边缘了吧。

  只要到了广场边缘,进入街巷,人就能稀疏些了吧?

  闫寸却停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大片倒地的人。

  他们一个叠着一个,足足叠了四五层之多。

  像落了水一般,上面的人拼命按着下头的,想要借力爬起来,而下面的则拽着、扒着、推着上面的人,想要将自己浮到最上一层。

  即便偶有一两个人爬了起来,下一瞬也立即又跌回人池中。

  不仅如此,这个人池还在迅速扩大,只要贴上边,就会被裹挟进去。

  周围的人想躲,外围布置情况的人又拼命向中心汇聚,谁也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自己被吞噬。

  孩子的尖叫,母亲的哭求,男人的怒骂,老人的呻吟……一切声音都淹没在了“万岁”声中。

  吴关贴在闫寸背后,不明情况的他试图踮脚,越过闫寸的肩膀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瞬,他感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腰带。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上天了。

  是真的上天。

  他被闫寸举了起来。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他立即明白,一定是已到了什么特别危急的时刻,因此他绷紧全身,拼命克制,让自己别乱动。

  他已看到了前方的人池,不仅来观看庆典的百姓,就连维护秩序的千牛卫都被裹挟了进去,吴关看到了两张苍白的脸,他们在人池最下一层,脖子以奇异的角度歪着,嘴角有血迹。

  这就……死了?

  吴关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人的力量,在这种如黑洞般能裹挟一切的力量中,简直太渺小了。

  “准备好了。”闫寸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他的声音不算大,被嘈杂声一盖,压根听不到。

  与其说吴关听到了他的话,不如说是感觉到了。

  “嗯。”吴关僵硬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闫寸身前的一个人四仰八叉地倒下,他终于暴露在了人池最边沿。

  “走!”

  第一脚,闫寸稳稳踩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第二脚,他踩上了一个人的大腿。

  他几乎是鹤立鸡群,周围再也没有了拥挤,不必再将吴关高举起,干脆将他挂在肩头。

  如此,闫寸的两条手臂得了解放,重心稳了许多。

  第三脚,他在一个人的头顶蜻蜓点水,很快又踩上了前方另一个人的后背。

  吴关趴在他肩头,深刻体会到了何为步步惊心。

  他紧捂着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得极慢极轻,生怕影响到闫寸。

  他看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被三个大人压住,脸庞被遮挡了大半,之能看到一条翘起的发辫和一只不停流泪的眼睛。

  她的小手像一根奋力挣扎穿透土壤的嫩枝。

  嫩枝在吴关的眼前生生折断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况且他还没本事做英雄,连他自己都要靠闫寸来救。

  险之又险地,两人终于到了人池另一侧。

  闫寸看到官兵已在路口竖起鹿角栅,并驱逐还想往广场涌的百姓。

  终于有了一段没人的“真空地带”。

  人池这一侧的百姓纷纷向真空地带退去,闫寸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落了地,他不敢耽搁,又肩扛吴关跑出十余丈远,身边的人确实肉眼可见地稀疏了,才将吴关放下来。

  吴关腿早就软了,脸也是惨白的,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伤到哪儿了?脚?”闫寸忙弯腰去看他的脚踝。

  吴关扶住他,“没有,就是……吓的,我以为要死了。”

  “我也是。”闫寸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去帮千牛卫救人。”闫寸道。

  “我也去。”吴关急忙跟上,出于某种肌肉记忆,他的手紧紧抓着闫寸的衣袖。

  “那你跟紧。”闫寸没拒绝。

  “嗯。”

  为了缓和吴关心中的紧张,闫寸故意调笑道:“你就长这般个头,挺好的,再高点,或者再胖点,咱俩怕是都得交代在里头。”

  吴关知道他的好意,扯着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笑容。

  发生踩踏的地点位于广场与芳林安化路的交界处。里面的人嫌挤,想出去,外头的人看不到圣容,着急进来。

  两股人流一冲,有一个人扳倒i,很快就是一大片。

  更多千牛卫从四面赶来,他们扶起人池边缘的百姓,叫他们不要围观,速速离开,间或抬出一两名伤者。

  一开始只有伤者,且都是轻伤,最多不过就是被踩断了手指,自己一掰,便恢复了原位。

  随着救援深入,出现了重伤者、昏迷者。

  一名千牛卫将领焦急地下着命令:“去寻医师来!快啊!”

  可这万人空巷的长安,上哪儿去寻医师?将领急得直骂人。

  一切都是混乱的。闫寸和吴关也顾不得许多,他们和千牛卫一起,挨个扶起地上的人。

  被扶起的人,有的仓皇失措地逃离,有的崩溃大哭,还有的反身便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还有的实在太害怕,抓住救援者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吴关被一个人一扯,险些又被裹进人池,幸好闫寸一直留意,及时出手帮忙。

  “这样不行。”吴关后退了两步,不再救人。

  “你去歇着吧。”闫寸道。

  “不,”看了千牛卫抬出的第一具尸体,吴关道:“我去找医师来。”

  他回身便走,并大声喊道:“你就在这儿等我,哪都别去。”

  “好。”

  虽说这一日长安的大部分店铺都歇了业,但医馆终究不同,尤其一些收容了病人的医馆,必须留下值守的医师。

  最近几日他开始头疼。

  难道要做个碌碌无为的皇帝?那还抢这皇位做甚?

  想通这一层,李世民觉得他再也不能容忍有气无力的自己。

  他决心放下弑兄弟的心结,既抢来了皇位,那就大干一番吧,且看他如何北驱突厥,西征吐谷浑,南吞高句丽。

  他也确实放下了,这两天他已恢复了从前的睡眠。

  可为何头疼依然不好?不仅不好,还加重了。

  难道病了?

  他不是讳疾忌医的胆小鬼,太医立即进行了会诊。

  无甚大碍,调理一番便可。

  可是调来调去,换了三副药方,依然不见好,就连向来好脾气的长孙氏都动了怒,要杀了那些不会治病的庸医。

  这令李世民更加沮丧了。

  一个人辛苦筹谋,终于爬至权利巅峰,却生了难以医治的病,这和人死了钱没花完一样蛋疼。

  身体的不适自然影响到了心情,这可苦了礼部官员。

  已开始筹备的登基大典,如何接受百官拜贺,如何接受学士的溢美之词,如何给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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