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会第一个娶她?”紫苏梦呓般的说道。
“有些事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杨牧云有些感慨的说道:“连周梦楠她也不能,名分已定,我和她只能互相尝试着接受对方。”
“那你接受她了么?”紫苏推开他的怀抱,默默的坐了起来。
杨牧云没有说话。
“周姐姐雍容大气,出身富贵人家,本不是我所能比的。”紫苏淡淡的说道。
“我尊重她,”杨牧云说道:“毕竟我跟她是亲人了,这一点我和她都没办法改变,但我可以更爱你。”杨牧云握住她的手,动情的说道:“虽然我不是第一个娶的你,但是我可以选择你作为我的第一个女人。”
“可以么?”紫苏美丽的眸子有些黯淡,“到那时恐怕你就忘了我了。”
“怎么会?”杨牧云轻抚她乌黑靓丽的秀发,柔声道:“不是谁都能娶到南都第一美人的,我又如何能不珍惜?”
“你们这些男人,心里只挂念着女人的姿色,”紫苏轻叹一声,“如果有一天我人老珠黄了,你还会记挂着我么?”
“你老了,我不也老了么?”杨牧云宽慰她道:“能一起相伴到老,不是一种幸福么?”
“会么?”紫苏看向他,眸子中显露出一丝难言的意味,“夫君,你才十五岁,今后的路还长,一定还会碰到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到那时,你还会要我相陪么?”
“我......”杨牧云刚想说话,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一阵响动。那是新人的婚房,夜深人静下的一番响动,让人听了格外显得暧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感到有些火辣辣的,作为“过来人”,他们当然知道隔壁发生的是什么?
“你......”紫苏刚说出一个字,只见杨牧云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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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密林中,一支骑兵风驰电掣般的冲了出来,惊起一群栖宿的飞鸟。
“不过是一群村民而已,”一个林间的黑影注视着这支骑兵,吐出一句话,“二王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调走整整一千人马。”
“你懂得什么?”他身边另一个高大魁伟的黑影冷冷道:“杀几百个村民倒不费难,勿使一个漏网就有些不容易了,一千骑兵,五百围村,五百杀人放火,刚刚够用。”
“纳察儿将军说的是,”第一个黑影笑道:“不过二王子为了一个女人就把全村人都杀光,这未免太过了些。”
“布日楞格,”纳察儿厉声喝道:“二王子行事岂是你私下里说得的。”
那个黑影一怔,忙躬身说道:“属下失言,请纳察儿将军责罚。”
“啪”纳察儿举起马鞭,在布日楞格身上狠狠抽了一记,“这一鞭子让你长长记性,”纳察儿冷哼一声,“下次若再胡言乱语,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为了一个女人?哼,只不过这个女人走运罢了,否则的话,整个村子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
林中空地,数百辆大车停放在一起,几百头驮着物资的骆驼围成一圈卧在地上成了一座驼城。
一名蒙古士兵倚在树干上昏昏欲睡,头一栽一栽的,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陡然,肩头一痛,他一个激灵,想也不想便“呛”的一声拔刀出鞘,“谁?”霍然转身看向身后。
只听有人嘻嘻一笑,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旭日勒,要是敌人偷袭的话,你的脑袋早掉了。”说话是跟他一样装束的蒙古士兵。
他看清是自己人,方放松下来,一脸怒气的对同伴说道:“恩和尔,你要再开这种玩笑的话,小心我的刀真的劈开你的脖子。”
“别生气呀,我的朋友,”恩和尔拿出一个皮囊,晃了晃,“猜猜,里面是什么?”
“酒?”旭日勒登时满脸喜色,“哪里来的,你身上怎么会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额日勒木陪着二王子殿下去赴汉人的喜宴,回来时便捎给我一袋,”恩和尔拔下木塞,放在鼻端深深的嗅了一口,“好香啊,汉人的酒跟我们草原上的不一样,少了一股酸味儿。”“咕咚——”一声饮了一大口,递给了同伴,“我的旭日勒,你也尝一尝。”
旭日勒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仰起脖,“咕咚咕咚——”猛灌一气。末了,伸手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恋恋不舍的又递还了过去。
“二王子殿下要我们星夜启程么?”旭日勒问道。
恩和尔摇了摇头,对他神秘的一笑,“有美丽的汉人姑娘陪着,二殿下恐怕要天亮才能动身了,放心的睡吧,我的朋友。”
“今晚不是汉人娶亲么......”旭日勒迷迷糊糊的说道,猛然一拍脑袋,瞪着一双远远的大眼看向同伴,“你是说,二殿下要抢那美丽的汉人新娘?”
“看来你的脑袋没有被汉人的酒烧坏,”恩和尔嘴角一勾,“纳察儿将军已派一千名骑兵随额日勒木去了,等那边火光一起,除了那美丽的汉人新娘,所有的汉人......”伸手在颈边做了个切喉的动作。
“可怜的汉人新娘,”旭日勒嘟囔了一句,“因为她的美丽而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不,应该是因为她的美丽而留下了自己的一条命,”恩和尔笑道:“能够从此侍奉二王子殿下,也是她的福气。”
突然见旭日勒目露精光,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身后,“怎么了,旭日勒?”恩和尔问道。
旭日勒不答,拔刀在手向前方树下的草丛走去。
“出来!”他的刀锋一拨拉草稞子,厉声喝道。恩和尔忙快步跟了过去,只听“哇——”的一声啼哭,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见到他们吓得在草丛里打起滚来。
“是个小孩子。”恩和尔奇怪的看了看旭日勒,这荒郊野地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子。
“喂,小孩,你是从哪里来的?”旭日勒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
那个孩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声不吭,脸上充满了恐惧。
恩和尔蹲下身来,笑眯眯的向他张开双臂:“来,小孩子,让叔叔抱抱。”
那孩子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
恩和尔笑得更甜了,“乖,告诉叔叔,你是......”话音还未落,只觉咽喉处一阵剧痛,“咕”的一声鲜血狂迸而出,眼睛一黑,头一歪便倒了下去。
“恩和尔......”旭日勒大惊,刚要举起手中的马刀,后背一痛,接着心口一凉,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喉结上下一阵滚动,张了涨嘴,便向前仆倒在地,身子扭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大男孩,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刃尖还滴着鲜红的血滴,男孩冷冷的看着倒下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哥哥,你杀了人了。”八九岁的男孩惊叫一声,随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还笑,”大男孩狠狠瞪了小男孩一眼,“不怕把其他人都惊醒么?”
“放心吧,”小男孩一嘟可爱的小嘴,“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就算是打雷也劈不醒他们。”
“不知其他几处岗哨解决了没有,我们还是先发信号吧。”大男孩看了一眼黑漆漆如墨染的夜空。
村落外的山谷密林,一盏孔明灯冉冉升起,紧接着,又一盏孔明灯升上了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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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听听没有动静,嗔怪的看了杨牧云一眼,“死人,人家行房的日子,你大惊小怪作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杨牧云忙打开窗户看去,只见两人撞翻门板弹了出来,“咚”的一声滚落在地。紧接着一人从房中跑了出来,模模糊糊的看上去好像是阿失帖木儿,只见他衣衫不整,辫发散开,好不狼狈。
一团红影从房中奔了出来,凌空一跃,拦在了阿失帖木儿的面前。
“这不是那鞑子头儿么?”紫苏也向窗外看去,吃惊的说道:“他怎么从新婚夫妇的房中跑了出来?”
“心怀色心,欲图不轨,”杨牧云冷冷一笑,“没想到碰了个硬茬子。”借着房中透出的微光,他看出那团红影便是那位新娘,只见她手持一柄长剑当胸便向阿失帖木儿刺去。
阿失帖木儿奋力举刀一挡,“铮”的一声,剑尖顶在了刀刃上,一股凌厉的力道透过刀身迸了出来,他手臂一麻,弯刀差点儿脱手而出。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
那新娘举剑欲再刺过去,只见方才飞出的两人站起来持刀向她砍去,杨牧云看得分明,那两人便是阿失帖木儿身边的侍卫。只见他们边砍边向阿失帖木儿大声呼喝,好像是招呼主子快走,那红衣新娘由他们来抵挡。只听房中也“乒乒乓乓”的兵刃响个不停,不知却是谁人再交手。
阿失帖木儿一咬牙,执刀向院外跑去,红衣新娘欲追,却被他两个侍卫缠住。
那两个侍卫身手虽然不弱,但显然比起那红衣新娘来差得远了,才几个照面,就被对方刺死了一个,另一个眼见主子跑出了大院,正想快步跟去,背心一凉,被红衣新娘一剑自背后贯至前胸,张开嘴一声未出便仆倒在地。
红衣新娘拔出剑,面目侧向了杨牧云和紫苏这个方向。紫苏一惊,檀口微张,声音还未喊出便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杨牧云眼见红衣新娘追出了院子,目光转向紫苏,禁不住问道:“你见过她么?怎么吃惊成这个样子?”
“她,她是......”紫苏缓了口气,终于说了出来,“她是宁公子。”
“宁祖儿?”杨牧云一愣,心说怪不得我看这新娘子如此眼熟,原来是宁祖儿所扮,这双眼愣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宁祖儿,扮成女人的样子比女人还女人,真是令人叹服。
这时隔壁房中的兵刃声慢慢止歇了下来,伴随着几声惨呼,陷入沉寂。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杨牧云虽看不清他的相貌,但看到了他手中兵刃泛着寒光,是一对圆形齿轮。
“这兵刃是多么的熟悉,”杨牧云眼光一闪,“是齐风,京仓刺杀司礼监秉笔太监卫炯,又在神秘府邸跟自己交过手的那个人。”
齐风一晃手中那对圆形齿轮,胸口的大红花若隐若现,他身形一纵,向着院外飞奔而去。
“原来假扮新郎的竟然是他,看来玄鸟卫中的高手已经悉数出动了。”杨牧云喃喃说道,他转过身,来到门边拉开门板,正要迈步而出......衣襟一紧,却是被紫苏扯住了。
“夫君,你要去哪里?”紫苏问道。
“我出去看一下,”杨牧云笑笑,“顺便帮她们收拾一下那群鞑子。”
“可是,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害怕。”紫苏怯怯的说道。
“没事,鞑子已经跑了,”杨牧云宽慰她道:“你看宁公子一个人追出去了,万一遇到什么凶险的话,我还可以帮他。”
“可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能与人交手。”紫苏提醒他道。
“不碍事的,这点儿伤算不了什么?”杨牧云不顾她劝阻,纵身提气跑了出去,俯身拾起遗落在地上的一柄弯刀,便奔出了院子。
刚一出院子,他登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外面很多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厮杀声,兵刃的撞击声响彻了夜空。
“鞑子杀过来了么?”杨牧云暗暗心惊,快步沿着村里的青石板路向村外跑去,一路上,只见很多人厮杀在一起,很多人和马倒在了血泊中。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其中更多的是鞑子的尸体,他们的致命伤几乎都在后背,很显然他们是在刚进村时就遭到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