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第五日与第六日。
神隐死去的消息还是无人知晓,因为神隐本就是时隐时现。唐闲每天还会处理那些给神隐吃的腐肉,将其全部丢到圣山下面。
他其实也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并不大。
但做事有始有终已经成了习惯,要不是时间不够用,他还会忽悠一只长耳古猿,将其发展为一个二五仔。
甚至一堆二五仔。让圣山时刻处在一种有内鬼停止交易的氛围里。
愿景是美好的。
唐闲能做的却也只剩下看书。
五天的时间里,所有他能够查阅的书籍,全部查阅过了。
也全部记下,对于矿区的了解,如今唐闲便算是古今第一人。尽管没有找到几个兽神的下落,可唐闲已经将整个矿区世界的地图在脑海里绘制出来,较之于人类世界现有的地图,唐闲脑海里的,多了不少细节。
倒也深夜的时候,唐闲开始计划潜入,如何越过法官,去窥探那些人类。
可这个计划不到二十分钟就夭折了。
因为这个夜里,法官——提前走出了祭坛。
“神隐?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法官就这么出现在唐闲面前的时候,唐闲内心也是惊讶不已。
“要不然怎么叫神隐呢?”
唐闲似笑非笑的看着法官。
寒风萧瑟,在这片林地里,月光照在冰晶上,生出皎洁的光。
法官与唐闲,站在这片静谧里,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唯美,可这二人心里的想法却很不衬景。
对于神隐的下场,法官已然猜到了几分。但它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唐闲先开口:
“圣山图书馆里的书,我已经看完了,关于这个世界我想知道的,上边儿并没有。”
伊甸血脉,是能够治愈自己的法子之一。在祭坛准备好之前,法官不想让唐闲生出抵抗情绪。
唐闲早就有了抵抗情绪,只是圣山可不好进,他也想多打探些消息。。
“这件事我得回到我的地方,去跟我的家人商量。”
法官表示质疑。
“你是个孤儿就得全世界都跟着是孤儿?”唐闲可不让法官占半点便宜,哪怕是口舌便宜。
法官并没有听懂,说道:
“那就让我回去。”
法官的语气很平稳。
但唐闲觉得这个语气太熟悉了。
简直就像是自己在神国里,与那个神交谈时一般。
这就是一个局,但看起来,法官要杀死自己,也需要做足够的准备,这个准备会在自己来到圣山后的第七天完成。
他思虑一番,便点头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
得到了唐闲的答复之后法官离去,唐闲看着法官慢慢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当夜,唐闲便再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耐心的等待着后天,也就是第七天的到来。
对于唐闲来说,第五日和第六日并无差别。
对于人间而言,就像是一场瘟疫开始席卷金字塔。
人们对于金字塔的种种印象,开始慢慢的改变。
这两日里,关于审判骑士的种种反常,让人们开始恐慌忌惮。
……
……
圣山,第七日。
圣山依旧停留在极北之地,这个地方阿卡司曾经来过,叫红莲地狱。
虽然听起来该是一个与寒冷无关的地方。
但红莲地狱的确常年被冰雪覆盖。
在红莲地狱里,也有一个传说,当年阿卡司曾经也想知道这个传说是否真实。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敢去听。
他和唐索野可以在这里轻易的杀死一只埃尔克熊。但却也不敢真的去冰湖之下,窥探红莲地狱是否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就像长耳古猿们虽然好学好奇,却也不敢在圣山里开凿地洞,窥探那个圣山其实是某个不知名的巨大飞行生物的秘密。
唐闲看着红莲地狱的景象,若有所思,玄鸟作为通传者在一旁显得颇为不耐烦,也颇为不安。
“不要急,既然是去送死,那就得优雅,我要是火急火燎的走过去,那不就成了送头废物?”
玄鸟听不懂唐闲的一些人类用语,唐闲也不在意,兀自说道:
“你知道吗,前天法官找到了我。”
玄鸟没有说话。
“它问我和你聊了些什么?我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以后要不要考虑给我做事,我可以带你找到你的主人。”
唐闲回过头,不再看着红莲地狱的景象,而是看着玄鸟,坏笑道:
“所以你猜,为什么法官要把我叫去祭坛?你在法庭数百年来,是不是一次都没进去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为什么叫祭坛呢?而法官献祭我之后,你会是什么下场?”
这下玄鸟坐不住了,它怒道:
唐闲一脸的疑惑:
“我没有啊,我跟法官这么说的,我说玄鸟对你的忠诚,天地可鉴,我对它用尽了手段,它就是不从啊。但说起来真奇怪,我这个人吧,对敌人说实话,敌人就是不爱信,它好像真的很怀疑你。”
玄鸟的心,仿佛掉进了寒冷的灵薄狱。
唐闲笑道:
“你想想看,所有古猿都看到了我和你相谈甚欢,虽然那都是我装的。而你呢,虽然没有答应我什么,可是猴言可畏不是么?”
事实上并没有长耳古猿敢去参玄鸟的本。毕竟长耳古猿们并不知道玄鸟与唐闲的那些事情,甚至不知道唐闲与法官之间的事情。
它们都以为唐闲加入圣山,是一种合作。
只是玄鸟内心有鬼,终究是被唐闲说动心惶惶的。
“再想想看,法官降临的时候,你曾经让小白蛇等人离开,让我离开。这话法官真的听不到吗?那个时候,神隐说不定就在你身边。”
唐闲的笑容十分和蔼可亲,就像是在关心自己的下属。
玄鸟却感觉入赘冰窟。
“老实说,法官吧挺聪明的,多疑是个好习惯,历史上但凡是有着多疑性子的人,尤其是多疑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人,有不少可都是皇帝。它是这个世界的帝王,唯一还活着的兽神,你觉得它一旦多疑起来,你还能活吗?”
“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你不是它的嫡系,那只变色龙才是。尽管你们表面上客气,但我知道你两私底下不怎么往来。”
这句话唐闲是非常有把握的。
在击杀神隐的时候,唐闲就感觉到那颗梧桐树和神隐的躲在地相隔极远。
神隐和玄鸟,像是刻意的不相往来,倒是给唐闲提供了便利。
唐闲跨动步子,这个时候,才开始慢慢的往祭坛走去,但嘴巴没停:
“时间不多了,你我皆是如此,你以为法官真的信任你?信任你的话,为何禁地以北,你从来不曾去过?为何数百年来,它身边一直有一只神隐?”
“为何那只神隐现在不见了?你不妨想想,假如神隐一直在我们周围呢?它如果正好在密切监视你呢?说不定此时此刻,它就在监管着你?”
“还有啊,如果你的主人真的是单纯的死于数百年前那个机械生命,为何万兽法典不记载的更详尽些?”
“交给我那片羽毛的人告诉我,六个兽神里,是有叛徒的。法官能比破坏神和银河更强吗?可为何只有它活下来了?数百年来,你应该不止一次问过法官吧?它是不是全部搪塞过去了?”
唐闲字字诛心。一连串离间台词如同炮弹一样,打得玄鸟措手不及。
玄鸟听着这些话,本能的不想去相信,但内心深处已然相信。
它比谁都清楚,法官大人一定是怀疑自己了,而一旦怀疑自己,自己必死无疑。
“你如果死了,那片羽毛的秘密,你就再也无法知晓了。倘若真的有叛徒,你难道不想亲自为你的主人报仇?”
说着这些话,唐闲神色从容的穿过了林道。
玄鸟收着翅膀,迈动着巨大的身躯,缓缓跟在唐闲身后,显得很笨拙。
但这个时候玄鸟脑海里的算计,前所未有的多。
唐闲也知道玄鸟正在权衡利弊。
“你既然在七日之前,就有放我走的意思,不如现在我两联手。我唐闲说话偶尔会食言,但在生意上,绝对不让合作伙伴吃亏。”
“你帮我离开,我带你寻找真相。”
玄鸟问道。
唐闲知道,玄鸟一旦这么问了,就说明已经说动了玄鸟。
他必须调整好神态,在进入祭坛之前就将一切安排好。
“圣山里的确还藏着一些秘密,那里头住着几个人类,我不骗你,我的嗅觉能力十分强大。伊甸血脉带来的。这些人类有着极其漫长的寿命,说不定也都是一些很特殊的存在,他们必然守着某个秘密,但这不是我们当前要知道的。
一旦要做的事情变得很多的时候,我们得选择那个优先级最高的。探寻真相也是如此。圣山没有那片羽毛,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给我那片羽毛之人的所在地。”
唐闲停下脚步,只是停了一秒不到,便又迈着步子走入祭坛。
青铜大门已经打开,法官的背影已经依稀可见。
“合作则有一线生机,不合作,我们两个都得死。现在你可以开始做选择了。”
唐闲也不等玄鸟答复,甚至加快了脚步。
越是靠近那座祭坛,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仿佛走进了深渊,被某个巨大的恶魔注视着。
玄鸟没有说话,它拍动翅膀,飞在低空中。仿佛是要防止唐闲逃走。
唐闲说道:
“在我对法官发动吞日的瞬间,你便施展你的能力,将我拉入灵薄狱,一定要快。”
玄鸟也不知道为何唐闲就笃定自己会帮他。
只是看着法官的背影,它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它与唐闲一样,越是靠近祭坛,玄鸟也有一股越发压抑的感觉。它不得不停在大门之外。然后看着巨大的山门缓缓合上。
……
……
祭坛远比唐闲想象中要大得多。
步入祭坛之后,唐闲便感觉到了一股不舒服的气息,就像是某种东西在拉扯着自己。
法官就在三尊巨大的雕像下面。而唐闲则在祭坛的中心。
整个祭坛内很昏暗,如同冬日黄昏。但四个方位唐闲依稀可见。
每个方位有三尊圣物。这些生物都是各种奇怪的兽类,法官身后的雕像,其中一道有了裂痕。
“这是阵法,祭坛自然是要献祭,我就是你的祭品?”唐闲开门见山。
这让法官有些意外,足足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道:
“我也走不掉。这些天我尝试过跳山,但就如同不周龟所说的,整个世界处在你的领域里,圣山其实是一个球,被你的领域标记的人,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地。”
法官点头说道:
“这个祭坛你准备了许久,就是为了狩猎我?阵法的原理是什么?”唐闲问道。
“而你的因果领域,让我永远无法逃离这片区域,所以我现在只能被迫的被你吸干生命?”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看来这个祭坛准备了很多年。而且一定不是专门为了对付我。”唐闲并没有反抗。
法官也认定唐闲无法离开:
祭坛之内忽生风暴。
法官冷冷的说道:
藏匿于圣物雕像内的十二颗特殊魂晶发出灰色的光。
这光芒像极了唐现在神国里见到的神。
唐闲说道:
“如果我效忠于你呢?”
“所以这些天,你对我的一切纵容,都是为了稳住我?”唐闲已经感觉到,在灰色结晶的照耀下,自己的生命力急速流失。
不仅仅是生命力,仿佛还有一股极为庞大而神秘的力量,在被一点一点的拉扯出体外。
于此同时,数百年来,伤口处一直血肉模糊的法官,其伤口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愈合。
这个愈合速度十分缓慢,但却是这些年无数祭品加起来也无法相比的程度。
伊甸血脉那磅礴的生命力让法官惊叹不已。
唐闲摇头说道:
“所以你跟那个神一样,也是个不老实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结晶的领域,这就是竭心射线的逆运用吧?灰色的结晶,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
法官嘴里说到了神国两个字,让唐闲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开始慢慢的有了底气。
法官是被机械族重伤无疑。
但他运用来恢复的手段,也是机械族提供的,这足以说明法官与饥饿邪祖之间,存在着某种秘密协议。
只是眼下,唐闲没时间进一步的套出话来,也没工夫去算计。
他试着离开这个地方,但空间仿佛变得混乱起来,一切就如同唐闲所猜测的那样,不管自己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
法官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然恢复了五分之一。
数百年来,它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感觉到轻松过。
几个兽神里,它最想找到的传承,便是伊甸的传承,不曾想这个伊甸族的后人,竟然自投罗网。
唐闲跪在了地上,灵魂仿佛要被撕裂开。
这种感觉,比那日被使徒化的康斯坦丁击中还要痛苦。
他咬着牙,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玄鸟身上。
青铜巨门之外,唐闲有不知玄鸟能否看到黑雾降临。
而在生死之际,唐闲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巨大的黑雾覆盖着整个祭坛,并且不断地扩散。
不多时,青铜巨门之内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远在另一端的议会里,几个人类忽然不安起来。
而祭坛里,法官虽然看不见唐闲的位置,却能够感受到唐闲的气息:
法官的手轻轻一挥,那片能困住万兽视线隔断感知的黑雾,就这么一点点的瓦解。
这种强大到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分解能力,让唐闲无可奈何。
十二颗灰色结晶的光,一直笼罩着唐闲,法官身上的伤口越淡,唐闲的生命力就变得越发薄弱。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法官始终没有动。它也不需要动。
生位的获得者,死位的献祭者,在这场献祭结束之前,都无法离开祭坛。
也因此,它没有看到另外一道灰色的光线,射中了唐闲。
即将昏死过去的唐闲,猛然间感觉到灵魂如同来到了世间最冷的地方。
原本的空间变得抽象起来,依旧是昏暗的祭坛,但却看不到法官所在。
唐闲无力的笑了笑,说道: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答应你,等我恢复过来,一定带你……找到冥凰……”
说罢,唐闲沉沉的睡去。
在灵薄狱内,他仿佛一只饿鬼。
但很快他的生命力开始迅速的恢复。
而灵薄狱外,法官不可置信的看着玄鸟,震怒不已。
……
……
圣山大乱。
整个巨大的圣山急速的降临在了红莲地狱内。
这一天,所有生活在红莲地狱内的生物,都遭受了两次劫难。
一个劫难,是巨大的圣山如同陨石撞击一般落在了红莲地狱。
无数生物死于圣山降临所产生的强大冲击波。
第二个劫难,巨大的撞击,没有让这块疑似冰川的土地沉于深海。
反而唤醒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它原本属于南方的海域,海神麾下的得力战将。
在海神死后,它来到了北方大陆,沉浮在冰海之中数百年,如同一个死物。
而如今,巨大的撞击终于让它苏醒。
这是圣山的第七天。
这一天,万兽界最强的生物,被誉为法官的存在,终于摆脱了重伤的状态,实力大幅度的提升。
同是这一天,圣山之内发生变动,万兽界的圣地,降临在了冰川大陆上。红莲地狱深处的巨大生物也由此苏醒。原法庭审判长之首的玄鸟,叛逃出法庭。
而自北方起,让万兽惊惧的震荡时时传来,北方的万兽们,哪怕是天灾级的生物也开始大规模的逃往南方。
而这一天之后,康斯坦丁觉察到了秩序者的手段,觉察到生命进入了最后的七天,开始了自我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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