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蒲园的鱼池挪窝了,挪到了现在大门的西边,位置还是一样的位置。只不过是让路给他们停车。设计思路是从外面回来时从新门进,进去后右转弯车头朝东停好,出去的时候从老门直接走。
其实新楼的后花园可以用来做循环车道,绕楼一圈正好出去,也不需要掉头,只是这样太浪费空间。桑海这个地方如果把花园用来做车道不光是奢侈更多的是可惜。所以鱼池搬到新楼的西边,腾出原来的位置停车。也就是西进东出。
设计是这样设计的,但是蒲素高估了自己的道德底线。老蒲把车开走以后,蒲家还是只有两辆车,和以前相比并没有给弄堂造成多大影响,而且他发现弄堂里三户人家自己就占了两户,这个发现也让他心态发生了变化。
所以他全然不顾其实这条弄堂还通往后面的弄堂,只不过后面原本也不能通行机动车,最多也是自行车和摩托车进出,撺掇孙莉和他效仿继续我行我素,野蛮侵占公共面积把车还是停在弄堂里。
他两确实是自私了,但是院子里现在绿草茵茵风光独好,停两辆车在里面,确实是很煞风景。
人头马和莱昂还跟着他们住在公寓里,住惯了独门独户的房子,搬到公寓里以后不管是阿嬢还是孙莉都有点不习惯,哪怕其实这里生活更方便。
首先就是出门遛狗这个问题,这么高的楼不可能带着两条狗爬消防楼梯,进出必然是坐电梯。只是这两条狗的吃相太难看,就算等到电梯空了,进去以后也很紧张的盯着楼层指示灯看,万一停下来中途上下人,都是麻烦事。
几乎每天带它两出去坐电梯都能听到惊叫,哪怕在电梯间里蹲下来一只手勾着它们的脑袋表示不会伤害到别人也没用。不怪人家会这样,作为主人知道自己家狗不会主动攻击人,别人又怎么知道?
而且两个家伙都凶神恶煞,长得实在是让人太没安全感了。前面忘记说了,两条狗都办了狗证,一条狗一年缴费3200元。没错,就是这么贵,在九十年代就敢这么收费。
蒲素没这个意识去主动办证,而是居委会大妈敲门进来发了传单通知。桑海这地方居委会的工作非常扎实,一点事情都瞒不过人,更何况两条大狗养在家里。
办了证每条狗领了一块牌子而已,不像现在还有芯片植入,而且按照规定还不能跨区饲养。现在这边和蒲园已经不是一个区了,当时社会上打狗队手段毒辣,蒲素还真一直害怕出点事情。
并且他还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打狗队要是来套他的狗,他是怎么和他们舍命相拼的。每次有人惊叫,人头马和莱昂就显得很无辜,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万人嫌了,蒲素他们看了都很心疼。让蒲素意外的是,一直脾气淡定的孙莉居然为了这事和一对说话非常刻薄的夫妻大吵了一场。
蒲素回来听说以后一直想教训那对夫妻,问了物业才知道是来访的临时客人,并不是楼里的住户。蒲素虽然不住在这边,但是在这里售楼处和物业很有点名气,毕竟光是通过他在这里就卖掉四套房。
他和姐姐蒲泓一人一套,而郭娟在这里买了两套。作为邻居,蒲素搬来之后郭娟下班以后也时常一起走动,经常在他这边吃饭。而阿嬢对她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貌似一直疑心她和自己的孙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对她认可的孙媳妇莉莉是个威胁。
老人家的心思,有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这种事情蒲素也没法解释,好在面子上过得去,郭娟也没感觉出什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等蒲园里的甲醛彻底消散,感觉差不多了以后,很快他们就从公寓搬回去了。现在两边都各做了一个狗窝,随便它们两想在哪睡。院子比原来大了一倍还多,只不过它们两还是习惯在老蒲园这里,刚开始蒲素和孙莉回来,它们就屁颠颠跟过去,就是过了原来围墙的位置再往里就不愿意进去。
一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两头货才把隔壁也当成自己的领地,开始到处转悠了。这边刚搬回去,梅芳很快就回了桑海,一起来的还有蒲素两个姨娘。
现在地方足够住,两个姨娘来了之后在桑海住了大半个月,刚到的时候,蒲素请她们吃了两顿饭,抽出一天时间开车带她们出去转转,只不过他自己都懒得逛街,很多地方自己都从来不去。敷衍了一次以后就不愿再陪同了。在他看来,桑海这个地方除了购物,没什么游览的价值,也就是外滩还可以,去瞄一眼就差不多了。
所以接下来主要的接待任务还是孙莉不情不愿的领了,蒲素和她换了车子,让孙莉开着自己五座奔驰带着她们出去。这种事不是花钱和花时间,对蒲素来说真的是精神上抵触根本就陪不了。
不是他没亲情,忘本。花钱买东西包括给他的表弟表妹买耐克跑鞋以及运动衣那些他都没问题,而想吃什么蒲园都有,他真的是陪着逛街做不到。逼迫自己一次差不多还行,第二次根本就忍不了。
随着环境改变,他也确实是不知不觉中变了很多低了不少。忍耐性比以前低了不少,主要是因为开始自己惯起自己了。也就是很难再去逼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觉得值得的地方。
好在梅芳也知道孙莉有自己的事情,后来大多数时间她们三姐妹坐公交出去,然后叫出租车回来。再然后,大概是确实没啥可逛或者是累了,连着几天哪都不去,就在蒲园里待着。
这是一个开始,从这次以后表弟表妹,大小姨夫都不断的来桑海,说得不好听的蒲素一度自嘲这边成了南州驻沪办事处,除了必要的礼节,蒲素后来几乎不过分热情。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的生活,真的觉得受到了打扰。他自己就不愿意麻烦别人,蒲园不断的来人,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只是这都是亲戚,必要的礼节和迎来送往都要做到。他有情绪的时候,梅芳就一副苦兮兮的表情让他招架不住。不要说拒之门外或者是态度不好了,哪怕是不闻不问都不行,还必须要弄出一副他们来这边,是给自己家面子的那个意思。
不知道阿嬢怎么想的,肯定也不怎么舒服。好在她现在住到了新楼,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碰上,她也不怎么露面。之后再有人来,他就和梅芳说出差干脆住到仓库里,眼不见为净。仓库现在生活设施配套完全跟上了,长期生活都没问题。
只有孙莉态度一直不错,是个婆婆眼里的好媳妇,蒲素躲出去她不能躲,这和她以前在桑海遭遇过的经历有关,所以一直把蒲家的礼节维持的还可以。
这个时候,蒲素其实都是晚上到仇子英那边去的。嘉汇广场12月份总算交房了,仇子英和夏东娜一起选的家具,找了几个保洁很快就搬进去了。但是开始那一年他们住在里面也是受罪,虽然是精装修房,但也只能简单住住,很多人还是重新又装修了一遍。大楼里一天到晚敲敲打打和电锯的声音,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好在蒲素都是晚上来,早上就走了。
阿豪三个月都不回香山一次,就算需要回去,也就最多三五天就回来了。香山那边最终也没派一个财务过来,大概是账目实在太清楚,而且都是第一时间就打款,所以也觉得没必要。蒲素怀疑这里面和阿豪从中作梗有关,再来一个人,他在桑海就显得完全多余。虽然现在也是多余,好歹也算是个借口。
所以郭娟又招了一个会计,正经有证的职业会计。只不过在仓库上班,主要的职责还是做着出纳的事情。负责空运部和汽车这一块,后来又加上孙莉的服装厂,比郭娟还忙。
孙莉这个作坊搞起来的时间段很尴尬,11月份这个季节在服装行业里做冬装都太晚了。划出来的厂房里摆了十二台设备,但是一直到年前也只招到了八个女工,当时很多外来妹十二月份就回老家等过年了,对老家感情特别深,所以那个时段很难招到人。
她从原来有联系的打样工厂挖来一个退休老法师坐镇,就靠那几个人做了一款太空棉的短风衣,宽松束腰,三种颜色,三个码数,先是各做了十打,送到柳林路问的第一家就被那家档口全要了,之后又日夜加工做了一批送到华亭路还是一样。
做服装就是靠量取胜,而且必须要推陈出新,就算爆款也只能做一季,这一季再流行的款式,到了下一个季节就无人问津。量少的话,就算孙莉的设计费不考虑,其他制版打样还有辅料人工等等加起来,成本算下来也是没法做的。
所以这一批货就是在试水,再收到加订电话以后,孙莉也有了信心。作坊火力全开的同时,她自己就专心设计春装款式。开始蒲素不知道她这里缺人厉害,后来知道了就怪她不和自己说。
周边那些现在也算是城市人的老阿姨,以前就是种菜的菜农。电动设备不会用,会踩缝纫机的还是不少,再说不会也能学的会。结果让文员打了个招工告示贴在在门口,来报名的不光是大妈,很多年轻小姑娘也有,而且一来都是好几个人一起来咨询。
对周边的这些女人来说,在家门口上班简直不要太方便,而且蒲素在周边也有了点名气。偶尔打电话到蓝色屋让老板娘送菜过来,都亲自跟着服务员进来,磨磨蹭蹭不想走,仓库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高大上,平时围墙围着很神秘,开放的地方只有汽车销售展厅,她们也不敢随便进。卖汽车的地方,显然和她们不搭界。
蒲素这里是包食宿,吃不吃住不住随便你。反正要包食宿的就要去出纳那里登记,否则控制不好采购人数以及安排铺位。这些事现在都是那个出纳在负责,而且兼职管理食堂和宿舍。这边给的工资比外面同级薪水高了三分之一。
仓库离市区是远了点,以前郭胜每天去车站接,蒲素把陈诚弄来之后,这个活就是陈诚的了。只不过陈诚的工资是算在孙莉那边,曾经的同学摇身一变先是他的老板娘,现在干脆成了他的老板。只不过,看上去他也没啥抵触,对于这个新职务还美滋滋。
他现在也算是有职务的人,印了名片,“茉莉”服装厂的销售经理。除了每天十分钟的接送任务就是接到批发市场订单后开着依维柯去送货。这时候蒲素才想到当时郭娟买这辆依维柯是极其有眼光的举动。
货车在桑海白天早就不能进内环了。11坐的依维柯正好早晚接送员工,平时进市区送货堆起来也能装得下。而且车牌已经开始拍卖,大部分送货面包车都是外地牌照,有着各种限制。而他这辆依维柯是桑海车牌,哪都能去,造好的高架什么路段任何时间想上就上。
陈诚现在的收入比在香山高了一倍还多。第一毕竟城市有差别,第二蒲素也不想让陈诚一直那么混日子下去。严格算起来,陈诚是第一个投奔他明确要跟着他混的人。当时他想拉那个于书海,结果那小子现在已经没有踪迹了。而陈诚之前一直被他放在香山,也算是耽误人家了。
正好孙莉这边缺个在外面跑业务的人手,所以蒲素果断打电话叫陈诚和老夏一起开车过来。他的本意是老夏如果在香山不想待也可以来这边,做个仓库主任管管后勤。
结果老夏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想留在香山坚守。对于他这个态度,蒲素有几种猜测,只不过懒得多想下去,随便他了。按理来说,桑海离南州近得多了,像他这样的情况家里有老有小,肯定愿意在桑海。但是香山办事处现在就他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