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筛的这话让其余三人不由得一惊,却见火筛苦笑着道。
“这河套虽好,我们却呆不下去了。”
这话使另外三人不由得默然,这玩意儿实在是没辙啊!
即便是这次他们能成功了,那么下一次呢?!
破开九边的防御于他们而言只是出一口恶气,若能杀了杨一清自然最好。
再不济,能够搞垮杨一清也是值得的。
毕竟现在杨一清负责的是九边的事物啊,若是九边大乱他不得负责么?!
但出完了这口恶气呢?!
他们心中其实是一片茫然的,他们已经回不去大明了。
板升肯定也是呆不住的了,甚至草原他们能不能呆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我亦不瞒诸位,就现在部族的储备无法支撑迁徙之用。”
火筛这个时候又开口了,却见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无奈:“那些蠢货还在争夺大汗的位置……”
“可……汗位拿到了,又如何?!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有着日渐强大的国防军在侧,这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火筛曾经臣服于达延汗之下,但即便是让他臣服的达延汗亦损命了。
他想不出经过内斗后登上汗位者,究竟拿什么来抵抗比之前更强大的国防军。
大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大明正在日渐强大。
从那些之前频繁往来的商贾减少,大明内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他就感知到了。
大明对内的控制力越来越强,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之前火筛、达延汗为何能够多次袭扰九边,还能全身而退?!
就是因为不断的有人给他们卖消息,那些九边大族们算下来没几个干净的。
现在这些人都陷入了沉默了,他们也联系不上这些人。
这已经非常的说明问题了,火筛没有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
他现在只想劫掠一次,凑足撤离的粮秣就跑。
“旁的不敢说,我只说若是我的部族撤离诸位可随我一并北撤!”
却见火筛望着他们,目光灼灼:“杨一清之事……某只说,可协助尔等复仇!”
“但这必须要控制在不耽误某北归之事上,否则某将直接撤走!”
这话说出来却见席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挣扎,火筛见状不由得笑了笑。
“席三兄弟,你觉着那位张家子还可能放过你们么?!”
席三听得此言不由得猛然色变,是啊!
直白的说他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比之火筛更甚!
火筛还有个缓冲在九边,而他们直接就身处国朝之内啊!
“席三儿,你大概在关外太久不知关内的情况……”
这个时候,铁佛又开口了。
却见他悠悠的道:“粤北、黔州两地,诸多豪族士绅已经被那张家子收拾了……”
“整整二十余万人,现在全都在修筑道路、整饬河道。”
朱忠这个时候也说话了,却见他冷冷的道。
“还有黔州那些土司头人,现在不服的尽数被借米鲁之事平灭!尽数修驿道去了。”
席三听得这话不由得“嘶嘶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儿他可是真不知道。
事实上,他已经和关内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关内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他是完全不了解的。
“某建议你还是回去一趟罢!”
铁佛拍着他的肩膀,叹气道:“咱们拧成一股绳还不够,还得有他们!”
席三面色阴郁的点了点头,那些大族可不会轻易离开。
但若是那位张家子真的开始收拾他们,那不跑就真的只能等着灭族了。
所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啊,不灭你的时候那就是看你耍猴戏蹦达而已。
真要动起手来,以大明的国力碾压他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随便动动手指头,那些世家大族不过就是个笑话。
这会儿可不是秦汉唐时期,世家大族们甚至可以废立皇帝。
现在是皇帝掌握着最大的军权、最强大的军伍,说今儿让他们挂逼那就绝对不会活到明日。
“事不宜迟,某这就先去了!”
席三自己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便向着几人拱手:“无论如何,某都将给诸位一个交代!”
这三人亦是缓缓的站起来,却见火筛双目灼灼的望着席三沉声道。
“某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内你不回来某便不等你了!”
席三听得这话就知道,火筛的意思是若是一个月内他还没有消息。
那么火筛这件事情就不算他们的份儿了,到时候进攻不进攻九边两说。
但火筛肯定是不会再与席三联系的了。
河套入关的小口子极多,十余人轻装双马快速入关亦不过十日左右。
一个月的时间确实给的很充裕了,一念至此席三抱拳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杨一清看着案几上一份份的探报,脸色不由得阴郁了下来。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如此大胆!!
原本以为他们即便是掺和到了倒卖军械的事宜中,也不会是主要的责任人。
然而随着调查越来越清晰,这些人才是最主要的力量!
甚至他们还胁迫、威逼那些不从者,可谓是手段阴狠无比。
而现在……他们居然都在秘密连接,晋阳的大族已经被清扫完毕。
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偏头关……一群群的大族,不断的派出子弟互相联系。
这是极为不寻常的事情,然而现在杨一清所掌握的情况却不太多。
因为整个情报部门已经重新组合了,负责人牟斌就在延绥亲自坐镇!
还有军事谍报司的汪直,最近亦是秘密抵达了固原。
很显然,他们都嗅到了什么不同的味道。
只是杨一清没有资格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有资格知道的,但根据条例他没有资格知道更多的事情。
很显然,更多的内情只有内阁、军部和陛下知道。
而他杨一清哪怕是身为如今的三边总制,也仅仅是有资格知道面前的事情。
“看来,老夫这个‘三边总制’恐怕是要当到头儿了……”
杨一清苦笑着,很显然国朝不认为他能解决这件事情。
否则的话何以只是知会他如此一小部分的谍报,却没有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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