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跑出去了整整七天,也就是说他们逃了五天的课,幸运的是回来当天就是休沐日,千裳一头栽在床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巫衍一直在她枕头旁边等她——千裳这次出去的时候没带巫衍,叫她好好在乾坤院里修身养性来着——所以千裳一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片黑,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你们这次去鬼界很累吧,要不要我给你端杯茶过来?”巫衍非常殷勤地从她左边跳到她右边。
本来还处于迷糊中的千裳瞬间清醒:“你想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你太辛苦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而已。”巫衍圆圆的眼睛几乎要笑起来了。她的面相本来是那一种偏严肃的,所以此时看起来是怎么看怎么怪。
“你好好说话,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千裳彻底警觉,整个人坐起来往后靠了靠,“老实交代,我不在这几天你干了什么?”
巫衍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头跳到桌子上,捡了一根小草棍过来。
“这不是你上次说的什么给你传信息的棍子?”千裳对这草棍还有些印象。
巫衍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东西是一样的东西,但是不是上次那根了。”
她先是跳到千裳被子上用头摩擦了她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道:“我们长老要我传递信息了。”
“哦,发短信啊。”千裳点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跟他说。”
巫衍很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是叫我告诉他我所在地方的防护手段。”
“不就是个防护……你说什么?”千裳猛然间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窥刺军情吗?
“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在哪里了,”巫衍用爪子推了推那小草棍以作示意,“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为什么是我想好?”千裳瞪大眼睛,“这明明是你的事啊!”
巫衍比她还要无辜:“是你说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立刻告诉你的啊。”
千裳:“……”
古人云:自作孽,不可活。真天理也。
“那你就随便编点什么告诉他好了。”千裳缩回被子里。
“我也想啊,可是我怎么知道乾坤院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巫族后裔,并且是决意靠拢巫族的呢?”巫衍跳上她的胸口,银色的双瞳闪闪发光,“要是传信息回去,结果被他们发现我是骗他们的,那就完了!”
“你都在乾坤院里待了一百多年了,居然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同族?”千裳闭着眼睛翻白眼,“我养你这么长时间是干嘛使的。”
“……大概是来吃干饭的。”巫衍毫不客气地自黑。
“你现在不回复他没有事吧?”
“暂时没事,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现实处境,如果他们以为我和你关系非常恶劣而且长期受到囚禁的话,短时间内不会强求我给他们回复消息,但如果时间长了就难说了。”
“那要不要我现在整个笼子给你装起来?”千裳闭着眼睛喃喃道,“做戏做全套嘛。”
巫衍愤怒地在她脸上踩了一爪子跑走了。
千裳再一次起身,坐在那里先缓了一阵,然后下床,才意外地发现苍冽居然也在。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午时刚过,连下午都可以不算,她怎么会在?
打从她们住到一起的那天开始,千裳就发现苍冽基本上是一个把这里当成旅馆的人,只有晚上差不多等所有人都睡了才回来,早上所有人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像这样白天能看见她,简直不可思议,让人怀疑是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现在看,苍冽不仅没有出去,而且还显得十分烦躁——具体表现就是虽然她动作举止都很正常缓慢,表情也和平常一样严肃,但是她居然坐在床上发呆!
这个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奇景!
要不是觉得太不尊重而且尴尬了,千裳简直想跑出去拉焱云舞一起来看。
天上下红雨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苍冽居然在发呆哎!
……不过现在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前面看书,仔细思考该用什么借口面对老师解释她的逃课,直面苍冽,哪怕是发呆的苍冽,还是算了吧。
等她想好理由,觉得自己也休息得差不多可以出去转转了,于是一下楼就碰到了焱云玲。
“千裳姐,我姐去哪儿了?”焱云玲一路蹦跳着跑过来,身后跟着个大大的人形物体。
“她当然是在练武场上,这还用问。你找她有事儿?”
“没事儿,就是问问。”焱云玲嘻嘻一笑,“千裳姐你也去找我姐吗?那我们一起走吧。”
她简直像一头欢脱的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千裳还没回过神来,那远远缀在焱云玲身后的人形物体就已经喊出了声:“玲妹妹,你跑慢一点!”
“重羽?”千裳看着他一路跑过来,恍然大悟。对了,这两个小家伙是定过娃娃亲的。
但是……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重羽跑到千裳面前时停了下来,扶着胸口喘气。
“你要追她不会动用法力吗?何苦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千裳知道重羽的身体素质算不上极好,而且因为先前焱云舞的事使他实力大减,就更不能像这样使力乱跑了。
“玲妹妹说……说……”重羽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说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如果……如果连跑步都要用法力作弊的话,她就不准我跟着了。”
千裳颇为同情地看他:“我就不劝你不跟着她了。”
重羽又跑掉了。
千裳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盛夏里蝉鸣声不断,嗡嗡铮铮,走了没几步,就有一颗水珠砸在她额头上,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再往前走了几步,又一滴水掉了下来,随后便越来越多。
“咦,下雨了?”千裳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继续走。反正也浇不湿她,随便吧。
等她赶到练武场上时,焱云玲已经在那里看了好半天了,就算此时的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仍然看得见焱云舞和黯无央的武器在空中击打,发出一串又一串的电光和火花。
“你们两个要打到什么时候?”千裳简直要大翻白眼了,“都闲的没事干了吗?”
黯无央一击过去,向后飞退出三步,看着她道:“胆小鬼不要在这里说话。”
她不就是不和他打吗,就变成胆小鬼了?
千裳对于这种见鬼的逻辑表示无话可说,只探头冲着焱云舞道:“你什么时候能完事儿?我有事情找你说。”
焱云舞正打得兴起:“你且在外面等我一等,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
千裳一摊手,转身到旁边的石凳子上坐着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