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小娃娃的哭声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毕竟现场这五个人谁也没有过哄孩子的经验，凤魅和珩离墨一看就知道没干过这种事，焱云舞倒是可以和孩子玩儿，但是显然对哭无可奈何，萧玖年可以把不哭的孩子吓到哭——至于千裳，她实在是有心无力，而且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也不愿意轻易的去尝试。
结果几个人围了一圈，盯着那孩子直到她自己慢慢停了哭。
“你们……嗝儿……不要抓我回去……”她一直哭到打嗝。
一本单纯的书和由一本书变成的物妖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你可以把书放在书架上几百年一动不动，可你不能强迫一个物妖也这样做，那是侵犯基本人权的——千裳默默地补充。
“按照常理判断，你和那些书都是属于那个姓谢的人的，但是你现在已经变成了物妖，而不是单纯的竹简了，所以这件事不能够以常理判断……”千裳头痛地揉着眉心，“所以你希望我们以妖界中人的身份对你这个流落在外的妖族提供保护吗？”
小娃娃呆呆地看着她。
“这小娃娃化形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你跟她说这些她哪懂。”焱云舞蹲下来和小娃娃平齐，拍拍她的肩膀，“你有名字没有？我们不能总是小娃娃小娃娃的叫你。”
“……我叫甘棠，你们也可以叫我小戎。”
“这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名字到底是怎样成为并列关系的啊。”千裳吐槽，“那算了，甘棠，你我们可以不带回去，但是这些书必须还给那个人。”
“为什么？”
“因为它们还只是书而已，不是物妖。”
“不要，他们和我是一起的！”甘棠又是一声尖叫，“不要不要！”
“你可别叫了，”千裳捂住自己的耳朵，“我都快被你吵聋了，有话好好说不好吗？”
萧玖年就要不客气多了，她拎着甘棠的衣服把她拎到半空中：“消停一点，听见没有？不然我不仅叫你回去，还要让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出来。”
甘棠低下头嗫嚅道：“……我不想回去。”
“你留在外头，书我们要带走。”焱云舞拍了板。
“……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的，你想要什么？”萧玖年一甩手把她扔到竹林里，将那些堆在地上的竹简抱起来，“走吧，想办法弄个《诗经》还给那个人。”
“……上哪弄《诗经》？”千裳眼睁睁看着萧玖年把甘棠给扔飞了，觉得她在虐童，但是理智又提醒她，这样做一点毛病也没有。
“你们可真麻烦，要是我就直接把她弄回原形去。”萧玖年把那堆书扔到她怀里，“变一本假的，让那丫头弄一本出来，或者直接抹掉那人关于《诗经》的记忆，怎么弄不行啊？”
“……我觉得这样有违我们的职业道德。”
“说的对，”焱云舞开始给千裳声援，“做生意呢，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我们……”
“那随便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反正我不管了。”萧玖年懒得听他们讲上课内容，“赶紧的办事，办完事儿我好走。”
“你去哪儿？”千裳不记得她说来人界有什么目的。
“我上次忘了问你们，那个姬千金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你们那么生气？”她冷不丁地转头问焱云舞。
“她啊，不知天高地厚的骂妖界来着，”焱云舞挥挥手，不在意地道，“还说什么下跪赔罪，最后让我们收拾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萧玖年的眼睛眯了起来。
千裳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你你你……你不会是要去……？！！”搞什么啊，她都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萧玖年居然还记得？！！
“干什么去？”焱云舞对萧玖年说过什么有关姬千金的事毫无记忆。
“你说对了。”萧玖年嘴角一勾，“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回去了，那我就直接回乾坤院去，不必等我。”
说罢，她整个人将身一旋，成了一卷黑色的龙卷风似的烟雾，瞬间腾空，消失不见。
祸从口出……
千裳扶额。
怎么说呢，她倒是不介意萧玖年宰了姬千金，可是根据她的判断，姬千金现在和暗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萧玖年这样冒冒失失地撞过去，万一把她也给害了，那怎么办？
她还记得叶嫣然的话，构成萧玖年的那些怨魂一旦脱离出来散向四界，那对四界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而如果被暗妖全部吞噬……那还不如直接给四界来个灭顶之灾呢。
“说啊，她到底干嘛去了？”焱云舞看看萧玖年消失的方向，又伸手推她。
“她……”千裳气若游丝，“她大概是送人头去了吧。”
凤魅单手提起被萧玖年丢在竹林里的甘棠，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千裳：“你能不能联系上你在人界的朋友？让她们把她收留了算了。”
“联系……谁我也联系不上啊。”千裳第一个想到的是幂鹭，第二个想到的是叶嫣然，问题是没有手机，没有电邮，怎么联系？她不就是因为无法联系上这些人才强硬地要求慕玘昭必须有一个联系方法才放她走的吗？
“我们不可能把她带回乾坤院去的。”凤魅把甘棠放到千裳身边，“你负责处理这件事。”
“等等，为什么明明我们一起碰到的，偏让我处理？”千裳下意识后退一步。
“因为你心软。”凤魅斜乜了她一眼，“你不是最爱干这种事了么？”
千裳：“……要我跟你说，我的心软不针对小孩子吗？”
她最不会和小孩子沟通了！尤其是这种动不动就大哭大叫的！
甘棠眼泪汪汪地仰头看她，只不过经过了刚才的哭喊，千裳看她的心绝对没有看着同样眼睛水汪汪的重羽那样来得柔软：“叶嫣然绝对不会收下这么个小累赘的……等我找得幂鹭到再说吧。”
她可比自己心软多了。
“不过在那之前，”千裳蹲下去捏住甘棠的两边脸颊，气势汹汹地威胁她，“你马上给我弄出一份一模一样的《诗经》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