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的挺快的嘛。”千裳去观星的时候就看见一脸黑气坐在荷塘边的萧玖年，“我以为你至少要在我们回来几天之后才回来，原来你比我们回来的还早？”

　　萧玖年不说话，只转头看她一眼，那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的千裳心头一颤：“……你这几天出去受欺负了？”

　　萧玖年还是不说话。

　　“你……把姬千金杀了？”千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立刻摇头否认。不可能，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现在就不会黑着脸了，“她跑了？”

　　萧玖年依然不说话。

　　“那你是根本找不着她？”千裳只剩下这最后一个猜测能说了。

　　萧玖年终于开口了：“我杀了一个人。”

　　“谁？姬千金？”

　　“但是我没有连她的魂魄一起灭掉。”萧玖年根本不在乎她的回应，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是姬千金？”

　　“我不可能再会找到暗妖了，而他一百年内都休想脱离姬千金的肉身独立出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千裳简直要抓头发了，“你到底杀了谁？”

　　“都怪你，我没有灭掉那人的魂魄。”萧玖年忽地站起身来，看那样子是想一把把千裳扔到湖里去。

　　“等等等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压根也没跟你去啊！”千裳赶忙躲开，死死地抓住了亭子边的柱子，“别什么事情都怪到我头上好吗？我背黑锅已经背的太多了，背不动了！”

　　萧玖年站住了，怒气冲冲道：“如果不是你，我可以让她灰飞烟灭的！”

　　“我又没拦着你，你去啊！”千裳抱着柱子不撒手。

　　“所以你觉得我是应该杀人的？”萧玖年盯着她的眼睛。

　　“我觉得……”千裳终于回过味儿来，“等等，你杀的不是姬千金，你杀了无辜人？”

　　萧玖年点头。

　　千裳吓得一手抓不稳，险些自己掉到湖里去，赶忙一个翻身翻回去，冲到萧玖年面前：“你在人界还是鬼界找到的姬千金？”

　　“鬼界。”

　　“鬼界会有无辜人？活人？”

　　“是暗妖给自己安排的傀儡，只不过这回他为了脱身把她暴露出来了。”萧玖年语气很平静，不过千裳总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底下其实藏着万丈波澜，“我扭断了她的脖子，不过没有灭掉她的魂魄。”

　　“那那那……”千裳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出第二个能说的字。

　　“都是你害的，我本来可以让她神魂俱毁，都是你让我心软！”

　　“你管扭断人家的脖子叫心软？阅读理解不及格吧你！”千裳跳起来，“你杀了一个无辜人啊！她人呢？”

　　“可能在鬼界吧。”

　　“什么叫可能，你在哪儿发现她的不记得了吗？”

　　“她要是还算的上是活着，那就在鬼界，要是已经被别人吃了，那我就找不着了。”

　　“你你你……”千裳差点没背过气去。

　　“要不是你每天磨磨唧唧，我早就连她的魂魄也一起灭掉了！”萧玖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怨气，“都是你害的！”

　　“我……”千裳心里怎么也转不过这个逻辑的弯来，后知后觉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不再随意杀人了？”

　　萧玖年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是好事啊，生什么气。”千裳立刻喜笑颜开了，“来来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萧玖年那架势像是想直接宰了她。

　　“……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来听听嘛。”千裳考虑了一下自己有多大的几率不被打死，结论是几率为百分之一，于是也不想着靠过去了，只隔着桌子跟她说话。

　　萧玖年忍了忍，把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你才说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暗妖了，而且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千裳正点着头，忽然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不得了，你杀了人家之后就直接把她丢在鬼界？”

　　“那你还想让我怎样，管吃管住送她终老？”萧玖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留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不……我没这么想。”千裳勇敢地上前一步，“可是你得管啊，不用你管吃管住也不能把她扔在那儿啊，哪怕你把她带回去扔到人界呢！”

　　萧玖年不耐烦了：“爱扔自己扔，我懒得去。”

　　千裳：“……我连路都不知道，怎么找？”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萧玖年冷哼一声，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毅然投水赴死……啊不，赴生……也不对……算了管他呢。

　　千裳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子呆，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好像不能光站在这里就等着问题自己解决。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啊，她既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那儿，而且她不想再去鬼界了！

　　苍天啊……

　　为什么要给她长良心！她愤愤地想，要是像萧玖年那样没心没肺，她就不会这样苦恼了！

　　千裳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就看到巫衍正在她床上睡的玉体横陈，于是一把抓着她后颈的皮拎起来了：“醒醒，醒醒，一天天除了睡什么都不干了？”

　　巫衍瞬间睁眼的同时带了百分之二百的茫然：“……你又发神经了？”

　　千裳一把把她扔回床上：“少跟我说没用的，亏你还是我的妖兽，向来只有我给你办事没有你给我办事，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每天只是吃睡等死？”

　　巫衍明白了。

　　果然是又发神经了。

　　“行行行，我给你办事。办什么事？”巫衍心里叹着气，从善如流地乖乖坐起，那模样要是放到网上一定会成网红猫。

　　“给我去趟鬼界，”千裳越想越觉得应该让她出去溜溜，“找个人，找回来了之后……”她停住了，不知道找回来之后该怎么办。

　　让她住在乾坤院里显然是不可能的，找个瓶子之类护着她的魂魄装着也不行，丢回人界的话，貌似也不行？

　　找回来之后怎么办？她呆滞了。

　　巫衍用尾巴尖戳了戳她的手：“那你什么时候休沐日？”

　　“这和我的休沐日有什么关系？”千裳抓住她的尾巴不放，“你自己去，我又不跟着去。”

　　“我自己去？”巫衍的声音瞬间就变了调，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然后猛地往前一蹿，忘了尾巴还在千裳手里，这下就真·被踩到尾巴了。

　　她伸爪子拼命挠床。

　　“挠出洞来你赔。”千裳看着她在那里发泄疼痛。

　　好半天过后，床上被她挠了两个窟窿和无数乱线，巫衍才瘫倒在床上问她：“你怎么能让我自己去？”

　　“我怎么就不能让你自己去？”千裳奇道，“人家的妖兽都能够自己办事，为什么你不行，好歹你还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巫族，也不是什么一两岁的小兽，都一百多岁了，有什么不行？”

　　巫衍合上眼睛装死：“我的能力没拿回来，我很弱，我会被巫族发现我的踪迹，我会被抓走……”

　　“你要是不去，就会被我打死。”千裳警告她，“我养你是养了个吃闲饭的吗？”

　　巫衍捶床：“你养我就是为了养个仆人？”

　　“当然不是。”千裳义正言辞地否认，“仆人可不会睡我的床，吃我的饭，还不听我的话。”

　　巫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