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无央的出现算是让他们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本来几个人也不熟,当然也就不会追着他走。
等到这边的清理修复工作暂时停止休息,他们就继续往前走了。
这一个书院转下来,千裳倒没看到有多少书,文物倒是摆的哪儿都是,前面有一片柳树林,老远看着就觉得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卖东西的。
……
不能说是单纯的卖吧,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出土物的仿制品,据说仿制的非常考究,连有特殊功能的物品功能都仿制了十之一二出来,他们就看见黯无央站在一棵柳树前,那柳树的枝条上系着大大小小的刀,有极大的能当武器用,有极小极薄的能当书签用,他正在跟树旁边的一个学生说着什么。
“他大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买东西?”千裳转头问焱云舞。
“他没说。”焱云舞耸耸肩,“不知道来干什么的,我跟他又不熟。”
于是他们看见黯无央跟那个学生说了一通以后,把那棵树上凡是有的刀,按大小各挑了一样,足足有十多个,全带走了。
……
“怎么,这刀有攻击加成?”千裳忍不住要吐槽了。
黯无央是什么人?他是魔界的太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大老远跑到这里买一堆仿制的刀?
于是秉着“好奇心不用白不用”的心态,等到黯无央走了以后,他们就过去把那棵柳树团团围住了。
围住之后就发现不大对头。
这棵树上刀虽然多,大小也都不一样,可是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刚才清理干净的斩缘刀,只不过跟文创物品类似,除了一比一完全仿制之外,还有放大版的和缩小版的,弄出十多个种类来,你当簪子簪在头上也行,当配饰挂在腰上也行,当武器拿在手里也行,当书签夹在书里也行,总之是干什么都行。
千裳看着那些刀瞠目结舌半晌:“黯无央买这个……还买这么多……他是看上哪个有夫之妇要去横刀夺爱了吗?”
焱云舞看到一把不过手指长短、薄如纸张的小刀,把它从柳树上摘下来:“挺好挺好,拿回去当书签使也不错。”
之前那个和黯无央说过话的学生笑眯眯的,非常有职业操守,对有关自己刚才的顾客的事一句话也不讲,专心致志地给他们介绍:“你们应该是从考古复原现场过来的吧,这些都是斩缘刀的仿制品,那边那些也都是文物的仿制品,想要什么都找得到。”
焱云舞觉得手里那小玩意儿看起来很可爱:“这个怎么卖?”
学生还是笑眯眯地问她:“您是打算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当然是给我自己用了,留着当书签使。”
学生的笑立刻就变淡了:“您还是不要自己用的好。”
“怎么,我不配使这个?”焱云舞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这样的。你们既然都是从那边刚过来的,肯定也知道这刀的故事,虽说只是个仿制品,但是真品的功能也还保留了一些,用到您自己身上,万一把您的姻缘斩断了怎么办呢?”那个学生苦口婆心,“方才那位是打算用在别人身上的,所以我才叫他带走了。您这用到自己身上,万一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出了事怎么办?”
千裳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哇,你们好不负责,用到别人身上棒打鸳鸯就好了吗?你这分明是帮人做坏事啊。”
焱云舞则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她不信这个:“没事,我就自己用了,真要是姻缘不好,那也说明就是这么回事儿,连一把小刀都抵抗不住,这种姻缘要来做什么。”
她看到一旁有个牌子标了价格,就直接把小刀收起来,把钱放到学生手里:“给你钱。”
那学生只是例行告诉,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所以收了钱也就没说什么,但千裳说的话险些没让他跳起来:“怎么可能,你卖刀还会管别人拿刀切菜还是杀人吗?我们又不是专门卖了东西去害人的!”
千裳立刻严肃指出:“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他是用到别人身上,所以你就卖给他了,这不就是专门挑着害人的卖吗?”
学生立刻觉得全身长嘴也说不清了:“这东西就是这么用的,算了,我去要回来!”
他一跺脚就要追着黯无央去的方向跑,吓得千裳赶快抓住他的衣服:“我说着玩儿的,说着玩儿的,你别去啊!”
学生很有原则:“不行,我们从来不干坏事,哪怕是别人拿了干坏事也不行,我这就去追回来!”
千裳不得不赔礼认错了:“没有的事儿,我是瞎说的,东西是无辜的,拿去的人干什么,只跟做的人有关,跟卖的人无关,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仿制东西也是为了好心嘛。”
那学生这才停下了,转头看她:“你说的是真心的?”
千裳连连点头。真,绝对真,她可不能让他真跑去找黯无央把东西要回来,回头再一说事儿是她挑起来的,那可怎么办?
她离开了卖东西的那片林子,觉得十分心累。焱云舞在一旁幸灾乐祸:“该!让你在那里瞎说!”
千裳唉声叹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他能那么当真啊,说追就追。”
她再也不多嘴了,不,她再也不去看卖东西的了!
前面是一大片荷塘,跟别的小型荷塘不一样,这个荷塘跟乾坤院里的很像,都是极大的一片,湖中间有个平台,外面围着的荷叶都有小桌子大小,每片荷叶上面坐着一个学生,都面朝着平台听讲,平台上面一个应该是老师的中年人把一个模型似的东西悬在半空,给他们做讲解:
“这个墓园呈梯形,南北宽141—186丈,东西长233—248丈,包括祠堂、寝庙、厢房、车马坑、墓园墙、门阙、7座葬墓以及完整的道路、排水系统,从中我们发掘出了……”
这模型做的奇大无比,跟平台差不多大了,难得的是里面的随葬物也都做得很精巧,该碎的碎,该烂的烂,该锈的锈(……),老师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在上面指指点点,“我们应该从此处出发,向前直行,然后……”
千裳他们也挑了几个空着的荷叶坐上去听。
“我觉得这个展不应该叫史学展,应该改名叫考古展。”分开坐了以后再说话就不合适了,容易打搅其他同学听讲。焱云舞改成传音对千裳说,“我根本就没看见有几本书。”
千裳深以为然。
焱云舞对考古不感兴趣,对上面讲的东西当然也不愿意听,于是就在那里东张西望——
“千裳?你看!”她无意中望向湖底,立刻惊呆了。
千裳随声望去,湖水清澈见底,淤泥之上以极细的白沙铺了许许多多文字,个个端正清秀,而且不是没有顺序的散乱排列,而是构成了一句话,继而是一篇文章,继而是一本书……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
千裳赶紧再低头,这回仔细了就看的出来,原来荷叶上也都是有字的,都是端正的小楷,只不过用的是鲜绿色,和荷叶颜色非常接近,她们先前才没发现。
原来如此……
她离开荷叶又到外面转了一圈,发现其实地上也都有字,包括假山石、大树上,乃至花瓣上、树叶上……大小不一,字体各异,但是全都有字!到处都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