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客的人落荒而逃。
焱云舞望着他的身影感叹:“做生意怎么能脸皮这么薄呢?这可赚不着钱。再说被揭破身份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又没严辞拒绝说不住,跑那么快做什么。”
千裳用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目光看着她,颇为欣慰:“就冲你刚才说的这句话,你这回的商技至少能拿个甲中。”
焱云舞上次期末考试拿了个乙中,回去被她大哥逼着把书抄了五十遍,抄不完不准练武。
商技课共有十一本书!每本都差不多三指厚!
这次的教训让焱云舞痛彻心扉,回来就把商技课提上第二位,仅次于武技。
焱云舞苦着脸:“你要是也抄一次,肯定比我还夸张,我跟没长手了似的!抄的手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桑桑听了刚才那个人的话,就在湖边蹲下去,伸手摸一摸离她最近的荷花荷叶,然后频频点头,不知在跟它们交流些什么,眼睛笑得弯弯的。
“它们跟你说什么了?”千裳看她站起来了,好奇道。
“她们说那个人最贼了,这些日子一直拉客,都是用这种湖里死过人的说法,骗了好多人去。”桑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不过听说房子也还不错,就是价钱贵了些。”
“所以这湖里其实没死过人了?”焱云舞也探头看了看,还伸手摸了摸荷花,不过她跟荷花是没有心有灵犀这一技能点的,所以摸也白摸。
“她们都还小呢,只有几百岁,不清楚很久以前的事情。”桑桑还是笑着说,“湖底倒是有几块骨头,她们出生之前就有了,不过她们也分不清是人骨还是什么骨头,就只有几块,还是碎了的。”
既然有了专门住宿的地方,他们也没必要非要在这里搭个房子不可,所以顺着刚才那人溜走的方向一路走过去,果然看见在一个山坳里面有许多房子。
这些房子都是最常见的那种木楼,二层三层的都有,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新建的,而且肯定是用法术建的——因为周围的环境保持得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那些楼只有一半脚踏实地的,另外一半就那么悬在半空,也没个柱子什么的支撑,底下的花花草草还是长得那么茂盛葱茏,特别像电视剧里的五毛特效,周围带着一圈绒光,叫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危房,住不得。
好在他们也都不是人就是了。
刚才那个一路溜回来的人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看着他们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住在那里的,那里死过人!”
千裳:“……先说价钱吧。”
结果那个人根本不回她这句话,带着他们就往一个三层的小楼那边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然后推开门让他们看:“怎么样,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严格来说,这房子只能算是不功不过,想要让他们觉得华丽非凡或者是舒适至极还有点困难,不过他们出来也不是为了享受的,所以大概扫了一眼就点头了。
那人更高兴了:“你们打算住多久啊?”
千裳实话实说:“就住今天一晚。”
他们的休沐日只有两天,今天已经过去,明天再一天,晚上他们就要赶回去上课了。
那人的脸色立刻就灰了一层:“怎么只住一天呢?书院里的活动可多着呢,过一阵子还有一个演讲,很有用的,你们不留下来听听?”
“过一阵子有我们就过一阵子再来,何必非要住到那个时候。”焱云舞从他手里把钥匙抢过来,“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那人失望至极地看着他们鱼贯走到楼里去,然后把门也关了,确定实在没有其他可能了,只好自己也转头回去:“才住一天……那非要个高价不可!”
一楼是客厅,二三楼都是卧室,千裳她们上了三楼,把凤魅和珩离墨留到二楼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打开门就吓了一跳,昨晚那个人就站在门口!
“大早上的堵什么门?”焱云舞横眉怒目,顿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獐头鼠目不安好心。
那人大呼冤枉:“那不是你们今天就走了,过来晚了你们走了我就找不着了,或者你们找不着我了……”
千裳顺手就要掏钱给他,把他剩下的话给堵住:“对了,昨晚忘了问你多少钱?”
那人嘿嘿地笑,狮子大开口:“一百紫晶。”
千裳没在妖界住过其他客栈,不清楚客栈的普遍价格,但就算这样她也知道这价格是贵了,宰客啊这是!
“都是这个价格吗?”她停下了掏钱的动作,笑眯眯地问。
那人点头如捣蒜。
“哦,那我问问。”她转头就要寻附近的楼去找找别的住户,被那人赶紧拦住了:“别这样,做生意嘛,大家都不容易,我给你们减,减,九十紫晶怎么样?”
千裳:“呵呵。”
不过她还是把一百紫晶全都交给了他:“做生意还是讲点诚信的好,你要是基本功没学扎实,不如让她给你讲讲?”她一指焱云舞。
焱云舞在旁边听到了她说的话,当即就是一挥手:“先把课本都抄一遍!”
他们住的地方离清城书院其实很近,而且这回他们是从侧门进去的,穿了个小道。再进去就不像昨天那么紧迫了,大家都抱着散步的心态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因为时间还很早,所以人要比昨天少的多了。
他们走到昨天看考古复原现场的地方,就发现那个坑已经不见了,石桌也没有了,换了一张特别长的桌子在那里,不过人还是昨天那个年轻女子,右手边放着一大摞的纸,左手边是一坨破破烂烂的东西,像抹布。
原来他们的表演不是每天固定不变的,看见什么全凭运气。
千裳这样想着就凑近了,此时这里还没围上很多人,而且女子也只是在做准备,看见她就笑了:“又是你啊,还没走呢?”
千裳点点头:“今天晚上就走了。”
“你们没有老师带着吗?”虽然乾坤院的学生队伍还没过来,不过因为避免人太多,所以各个学校都是时间差开来的,女子看他们只是几个小孩子就明白了:“对历史感兴趣吗?”
千裳有点犹豫:“算是吧。”
她确实挺喜欢历史的,也对考古很感兴趣,但问题是她的兴趣目前只停留在有机会就看看的程度上,还没有深入研究的欲·望,这让她觉得如果说自己非常喜爱的话有点太抬高自己了。
女子点点头看着他们,着重看了一眼珩离墨,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手上的工作上去,只不过还是跟他们说着话:“你们如果很想在四界闯出点名头来的话,学学考古历史是很有好处的。”
老站在这里其实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她的展示还没开始,所以大家这工夫已经四散开去,只是相互间离得不远罢了。
千裳指着那坨抹布——这时候离的近了,她已经看出那原来可能是一件衣服,只是颜色灰黑,图案剥落,看着委实寒碜了一些:“这也是出土文物吗?要修复?”
“修理复原一下。”女子很耐心的和她解释,把一箩筐各色丝线摆在一旁,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然就现在开始也可以。”
“可是现在还没什么人。”千裳转头四顾,这周围只围了三四个人,而且都是看一眼就走,没人留下来,和昨天那样围成几圈水泄不通比起来真是差得远了。
“没关系,”女子忽然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这就是缘分,前天是什么,明天是什么,你都看不到,和他们看不到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