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啊，乖，你快走吧，反正我也就帮个忙，回头云舞她们和星老说了，我很快也就回去了，难道还能被吃了不成？”千裳把箫递给萧玖年，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不愿意帮这个忙，不帮就是了，还有我呢，留在这里也是耽误时间，不如出去转转，人界要是玩够了，我写信给宫商请她带你去仙界玩玩，不然找泠筝带你去鬼界也行……”
她劝得口干舌燥，就是不见半点效果，举着箫的手都酸了，也不见萧玖年伸手来接，反而是睁着一双冷冷的眼睛，半天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她。
但是千裳现在已经不怕她这种眼神了。
与其怕这个，还不如怕那个女将军呢……
她是真担心萧玖年会被她一刀劈死啊！
女将军也不催他们，用一双似笑非笑地眼睛望着她们，直到连焱云舞都不耐烦了，干脆对千裳道：“要不你也走了算了，反正还有泠筝呢，了不起多费点事，还省了你们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时间了！”
千裳叹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着萧玖年。
快走吧，快走吧，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她自觉只看眼睛都能把这句话完整地表达出来——可能她的感觉是对的——因为萧玖年终于有了动作。
她连哼也没哼一声，就这么化为黑影飘走了。
焱云舞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你何必管她？她要留就留着好了，人家嚣张着呢，哪轮得到你来操心？”
千裳望着萧玖年头也不回地离开，想了想，还是给焱云舞传音：“其实我一直想，要不是我把叶嫣然带出来，她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你看她是嚣张，其实有多少是色厉内荏还不好说。就算是我现在的本事，根本算不上高，你给我全清空了，我可能都会痛苦地想自杀，更何况她先前的地位能力都比我高出不知多少，这样一下从云端跌入淤泥……”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了。
“就算是这样……”焱云舞啧了一声，道，“你在这里同情她，还不知道她当初是杀了多少人才得到今天这样的恶果，怎么没见你同情那些人？”
“我又不认识他们。”千裳坦然道，“更何况，她是因为杀人才变成这样不假，可我们又不知道她到底杀的是什么人。她进乾坤院的时候和我们差不多大，可能比现在还小点，无缘无故去招惹这么小的孩子，虽然不一定就是坏人，可也未必真的就纯洁好似白玉一样。你要说她真杀了无辜的人，我信是信，可是你说全都是善良的不该杀的……”她停住了话头，给焱云舞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你说呢？”
“反正你想留就留吧，”焱云舞不怎么关心萧玖年，也懒得因为这件事继续和千裳讨论下去，“那我们先走了，你要是帮不成忙又走不了，记得传个信，我好跟星尊说把你弄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巨大的掀帘落下，帐篷内射入一道太阳的光辉，很快又随着动作细成一条线，进而消失了。
因为这样的变化，千裳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不过因为还有帐篷内地面燃烧的雪白火焰，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么就麻烦你来帮忙了。”女将军走到她身边，笑笑地将那块鳞片递给她，“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我只想从他嘴里知道是谁把他们派来的，只不过我容易用力过猛，若是他直接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这工作稍微有些费时间，不过并不费力。”
千裳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鳞片，相当为难……
不，她并不因为这份工作感到为难，但是她对伸手接过来这人脸似的玩意儿感到很为难……
不过她咬咬牙，还是把心一横接过来了。她指不定要和这东西共度多少天呢，这区区一接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只是随便拿着，那种身为将军的杀伐之气仍然很重，鳞片上的人脸在她手里瑟瑟发抖不敢造次，可是一旦到了千裳手里，大约是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比较软弱可欺，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暴起张口朝着她脑袋去了。
“……”千裳条件反射地就用另一只手拍下去了，等她想起来这东西留着还有用不能死，赶紧把手拿起来的时候，那张脸已经被她拍的比纸还薄只剩一口气了。
她胆战心惊地带着点愧疚抬头看了看，没发现这个将军有什么生气的迹象，暗中松了口气，打定主意好好保护这个残魂，绝对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不小心了，信息还没挖出来人先死了，她岂不是成了帮倒忙的？
女将军就像没看到一样，表情连变也没变一下，只是指着旁边那一个白色火焰围成的圆圈，嘱咐道：“你若是累了，只管把他放进去，他不会逃走的，而且你也可以轻松些。这就是个耗耐心的活，我于探取记忆一术并不精通，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你若是有更便捷的方法，也只管使用无妨的。”
千裳略微惭愧地低了头：“……我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她们还没学过啊！
等到这位浑身战甲的将军也离开了，偌大的帐篷里就只剩下千裳一个人——还有可能曾经也是个人的鳞片残魂。
千裳看着手里黑漆漆流淌肮脏粘液的鳞片，恶心地真想一把扔出去。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她叹了口气，看他也快死了，实在没法再折腾下去，只能把他丢进火焰圈中，然后自己把椅子拉过来坐下，看着残魂在里面翻滚尖叫，研究该怎么能让他尽快把实话吐露出来。
然而想着想着她就开始走神，走着走着忽然惊醒，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刚才光想着萧玖年了，居然没注意到这件事如此不合常理。
她根本什么也不用干，只不过在这里干等而已，可这位是个将军啊，她难道会缺个在旁边看着的人？
她有什么必要非找自己帮忙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