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焱云舞看见她,相当意外,“我还打算下午去找星尊说一声呢,幸亏没去,要是刚说完你就回来了,那多丢人!”
“别提了,”千裳滚到床上去,只把外衣甩到椅背上,“我也以为要很长时间呢,结果人家到了时间就自燃了,到头来我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个将军还要感谢我,我都心虚。”
“自燃?”焱云舞愣了一下,“那个残魂这么厉害呢?都被控制了还能自燃?”
“不是它,是那个将军,她放的那把火到了时间就自己全烧了,当时我睡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没了,吓得我以为是自己梦游给弄坏了。”千裳拉起被子,“而且当个士兵真辛苦,我才待了几天啊,睡得还不到两个时辰,泠筝更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魔界,我看这几天她都别想好好休息了。”
焱云舞“哦”了一声,追问:“那那个将军呢?”
“那个将军……”千裳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可能也没睡吧,她后来就走了,我也没看见她去干什么了。不过她来找我的时候看起来还挺精神的,可能稍微休息了一会?”
“要是将军和士兵一样都不睡,那就没什么不正常的。”焱云舞准备出门了,“你出不出去?要开始定点奔袭了。”
“不去。”千裳早就把眼睛闭上了,“我困死了,明天再说,我去补。”
焱云舞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来:“差点忘了,宫商给你回了信,还带了东西,是千里青。”
“真的?”千裳一个激灵坐起来,伸手去接,“我看看。”
“你慢慢看吧,我要出去了。”焱云舞把一个已经拆开的纸鹤和一个木盒都交给她,自己出去了。
千裳靠在床柱上,先把盒子打开了,看到里面一团绿莹莹的青光,里面似乎有一株两叶的小芽,只有食指高,时而蜷缩,时而舒展,在光团里颤抖着自己的叶子,抖动着虚幻的轮廓。
这就是千里青?
果然是春日里的生机,看着讨喜。
她这样想着,又把信展开,飞快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信的内容很简单,宫商求助了扶苏,扶苏号召了整个仙界去找这个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千里青,有了确定的特征,很快就被找到了,这都不用说,只是在交回来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意外。
宫商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只说那个仙界的大公主棠华,本来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却忽然跳出来,说是自己也需要千里青,强硬地要求他们把千里青交给她。
千里青先是在扶苏手里的,才交给她半个时辰,宫商还没来得及写信给她送过来,那个大公主就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千里青在她手里的消息,一直堵到她门口要求她把东西交出来。
这件事给宫商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因为棠华在仙界的威望是万中无一的,就算是现在的仙帝可能也比不上她在仙界人心中的口碑,所以她一旦要求宫商交出千里青,所有人都无条件的相信一定是宫商的错——大公主怎么会强夺别人的东西呢?她要什么东西怎么会是没有理由的呢?她做的事情怎么会是错的呢?
加上宫商又是妖界来的,本来她们对她的信任程度就低于那些仙界原住民,这件事情一出,她差一点就成了仙界公敌,虽然她们自恃君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那些冷视鄙弃,平时有意无意地躲开排斥,也够让人难受的了。
宫商没有办法,在那么多人的围观和大公主亲自前来的威逼下,她不可能把千里青送出来,最后不得不再联系扶苏,让他帮忙。
扶苏能帮她寄东西,但不能帮她消除掉那些敌视,所以她最近在仙界过得举步维艰,先前那些因为音乐而结交起来的好友都纷纷离开了,在心底认为她是个善于伪装的小人。
这些她在信里都没有说,只简单地提了一下这些东西是扶苏帮忙送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要记得感谢他。不过在信的结尾,还是能看出她的痛苦——这种痛苦和现在的境遇没有关系,她是因为自己的偶像光环破灭而痛苦。
那么完美那么优秀的大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都说音乐最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心假意,她听过那位大公主弹奏《九律》,分明是个非常高贵、非常自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着充分理由,而且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的人啊!
她向她解释了自己的不得已,希望她能够先让自己把千里青送走,随后她会努力寻找另一份给她送过去的。
可是不行,她不仅拒绝了,还想要从她手里抢走千里青,最后宫商不得不使了一点武力才逃出来,即便这样,也受了伤。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她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到这种程度,还是说她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全都是虚伪的面具?
“世之扰我,以乐解之。乐之扰我,其复如何?”
她在结尾这样写,悠悠叹息。
千裳一看就知道,最大的可能性是辞秋利用《海上三山图》画了一个假的棠华去伪装,这样造出来的人无论气息还是形象都与真人没有任何分辨,除非她时间到了自己消失,否则没有任何人能抓住她的漏洞。
她唯一奇怪的就是,这样大的事情,那个真的大公主无论如何不可能没有听闻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自己站出来说明一切,去把那个假人抓住?
除了她就是那个假人,就是倒向了暗妖之外,唯一的解释……
她“忽”地一下掀起被子,从床上跳起来,随手抓了衣服就往外跑,不忘带上那张纸。
她得去和扶苏说,他的姐姐不是变成了暗妖的下属,就是被暗妖给抓走了,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个都很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