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忽变,神秘交织在疯狂与美的丝线中。
身处达·芬奇新改造的魔术工坊中,铃木友纪切身感受到了达·芬奇的个人艺术元素,之前接收到了过于震撼的消息,他没捕捉到这份独特的“微笑”。
铃木友纪从未像现在这般急切倾述自己的经历,也从未有这般期待他人就迦勒底机构、人理等话题回应。
“……所以你之前就弄清楚了自己的来历?由莫里亚蒂教授和大侦探福尔摩斯解密,那听上去就很有趣啊。”
达·芬奇饮下一杯苦艾酒后,眼神里疯狂要素削弱了很多,这种预调酒里,往往会按个人口味添加很多不同的香料,达·芬奇在里面显然加了别的物质。
工坊内各式药剂的气味混淆了铃木友纪的嗅觉,房间内布置混淆了视觉,在这里完完全全是Caster达·芬奇的主场。
铃木友纪没发觉这点,单单觉得在这里很放松,尤其饮下半杯牛奶后。向达·芬奇依次简述自己在不同特异点的经历,正好身上携带的那几件“纪念品”成了最佳作证。
达·芬奇作为倾听人,静听着铃木友纪的讲述,像是老师,又像是其他身份。她眼中的铃木友纪不单单是一件精美的虚数魔术造物,也是她在魔术领域的延伸。
铃木友纪讲述自己在中国异闻带的经历,让达·芬奇的兴致高涨了一分,尤其是被铃木友纪背负携带的彤弓。谁都看得出这把赤红色的大弓很是特别,不像是普通武器,可真正要让人相信这是传说中神射手后(夏王)羿的弓,又有些出乎意料。
达·芬奇亲自触碰后,确定了是真货。她只能心中感慨世人多觉得武器与使用人级别配套,但也存在着因为某某人使用过了,它就成了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所以,本来是夏朝异闻带跟其他几个一样抵达这个时代,但因为种种意外,在仙界三皇、穿越者圣皇太一、泛人类从者等阵营的争斗中覆灭了。”
达·芬奇略有所思,并无轻视的意图,按铃木友纪的简述,那是超越了正常上限的神话之战。但凡前两者仅一个存在,结果都可能不同。
铃木友纪猜测的三皇与圣皇太一都期待主导异闻带文明,这点得到了达·芬奇的肯定,当时投降任何一个阵营都是违背人理。
听完讲述,达·芬奇冷不丁地问了铃木友纪一个特别的问题;“你想违背人理吗?”
没有任何征兆与逻辑推演,达·芬奇突然问了。
这种问题,铃木友纪回答起来还是那套固定语句,没有经过思考,也不被允许思考,几乎是他的本能。
结果在达·芬奇预料中,毕竟组成铃木友纪前序的50多体人造人都被设定成了守护人理的消耗品,即便后续有打造附身英灵的亚从者计划,也没打算给这些人造人太多自由空间。可以决定喝牛奶还是喝果汁,但事关人理问题,绝无选择机会。
那个更加有违伦理的亚从者计划失败了,50多体人造人一个都没活下来。达·芬奇讲述起这段过往,有情绪变动,铃木友纪听得出达·芬奇很不愉快。
铃木友纪的前身们,或者说记忆中模糊的“同学”并非本身缺陷或参战消耗,而是在投入使用前,因为额外的改造计划全员牺牲了。
也可以理解为使用了或消耗了,这取决于不同人的观点。但铃木友纪听到这次精确的告知,心中也不好受。他们从诞生起,就一直期待着为守护人理大业奉献,可实际上却根本没走出过迦勒底机构。
从虚数魔术中诞生,无解的解析式有解。这便是他的“生父”雷夫教授做的补救。
铃木友纪试图从达·芬奇口中得知更多有关雷夫教授的事情,但达·芬奇只告诉他,那位绿衣服教授全名为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其余的不需要铃木友纪知道。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铃木友纪少有得语气强硬起来,即便有环境和气味双重放松,也没抑制住他关于这件事的求知欲。
看着铃木友纪突然激动的模样,达·芬奇理解,但还是拒绝了。“你死了,他兴许会苏醒过来。懂了吗?不懂也别问了。过于深奥的魔术关系,你自己领悟吧。”
“那我一直穿梭于不同的时代,守护人理,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吗?”在使命之外,铃木友纪也想寻找自己的存在意义。
“妾身说过了,你不需要在意他的存在。他最多想让你活着罢了。至于你会不会去守护人理,履行迦勒底机构的使命,他事实上不会在乎的。那几个魔神柱只是72席中一派势力,他们一直都是立场观点不同,整天窝在时间的缝隙里开会争论。你不要觉得有几位魔神柱支持你守护人理,就代表所有魔神柱包括雷夫教授都支持你。
“你要继续守护人理,就继续做。你想歇业退休,那也没关系的。反正正式的迦勒底机构在公元2016年已经覆灭了。”达·芬奇说起这些并无所谓责任感,她一直是凭着兴趣行事。
铃木友纪不可能放弃,他做不到。试图继续就这件事询问达·芬奇,但铃木友纪无法开口了,他已经能想到达·芬奇的回答。
真的把选择机会摆在他面前,真的有了自主的机会,他还是会继续。除了守护人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算作未来目标。
看到铃木友纪沉默的表现,达·芬奇觉得比起物质层面,心理层面的调整也不能少。
“你在乎飘渺的使命,责任做什么?你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谈谈你自己吧。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所谓自由既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当然你把自己当作人的前提下。”
达·芬奇的言语在铃木友纪听来具有煽动性,触及了他以往不敢深究的一个问题。
“我想活着,别人也肯定如此。因此能帮助的前提下……”铃木友纪的想法十分朴素。
“所以你对人的概念一知半解?你想活着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不一定希望你活着,也不一定需要你去拯救。你的旅程中应当是遇到过了吧?”
铃木友纪觉得自己能举出正例,但也能举出反例。似乎讨论这个话题很没意义。他不算是真正的人类,没资格讨论。
“需要妾身调整你的魔术回路,恢复你使用魔术的能力吗?但对应的,你的解析能力就同步弱化了。你现在不能使用魔术,从理论上,就是因为魔术回路全被“解析“概念占据了,没有使用其他魔术的空余位置。”
对此,铃木友纪没有需求。一路走来,他适应了不能使用魔术的自身缺陷,也体验过反转之后的自己尽情释放魔术的感觉。并没有哪一次必须靠魔术代替从者一锤定音,相反使用魔术的他更可能被敌人关注。
弱小也是一种保命伪装。
“不需要吗?这随你。”
在两者交谈过程中,铃木友纪有时会看向工坊一侧绚丽的各色海中美景,经过艺术滤镜加工过的海洋动物们在“窗”外遨游,仿佛置身于潜水艇中。
这种视觉的错乱感,不单单能迫使人放松,也会使人错误以为外面风平浪静。
留意到铃木友纪看着映照出珊瑚礁的窗户出神,达·芬奇觉得这样也不错,人类置身美与艺术中,当留恋其中,忘却俗世烦恼,这样才活得像一个人。
“你喜欢珊瑚吗?那个位置是妾身在澳大利亚近海海域旅游时,特意选取的欣赏景点。几十年过去了,地上世界基本在灾难中覆灭后,海中还算保留着自然生态。”
“那边是澳大利亚海域的实时影像?”铃木友纪醒悟过来,但也觉得合理。船在大海上航行,怎么可能附近一直有美丽的海中景色。按船长戈尔登的说法,现在科考船正沿着白令海峡航线返回北美,哪来的珊瑚和热带鱼。
“你想看现在船航行过程的景色?只有一团浑浊的海水,亚洲东北部海域也受到了灾难影响,仅有少量海鱼还存活在这里。你也看到了毗邻中国的日本海边是什么样子。不过是还能看到部分钢筋水凝土建筑的程度罢了。”
其他异闻带地区有新的文明降下,才覆盖了近乎剥离一层地面的荒芜。
铃木友纪这时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一个问题,之前可能觉得艾薇和戈尔登两人回答不了。
“为什么这个时代从十年前起,就持续降下灾难?导致人类最终蜗居在北美洲?这……不对啊,北美洲上难道有什么守护神,庇护了那片最后生存地?”
铃木友纪在问这件事时,隐约感觉有了答案,毕竟艾薇向他列举了其余六个成功出现异闻文明的地区位置。
那六个与中国一样都是曾有古代文明的地区,且历史悠久。
“对,就是你猜想那样。并非有守护神,而是恰恰北美地区已经没有了守护神。那个地区的文明被彻底毁灭了,更新了。中国、埃及、印度、中南美、北欧、不列颠岛,这七处的神话都从远古神代一直流传至今。就像你已经见过了中国神话中三皇,之后将面对至少六位来自不同远古神话的主神。”
达·芬奇这时起身,视线借助以太镜飘向了科考船上空数千米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