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前面怎么围着这么多人?我们也上前看看热闹!”七巧指着街心围堵的人群说道。
“铺子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去做,哪有时间在这看热闹。别人家打架,再溅我们一身血!”婉清扬最不喜欢这种聚众看热闹的场面,听罢忙说教道。
被主子这么一说,七巧忙闭住嘴巴,知错的低着头婉清扬往前走。
“孩子大伯、二伯,孩子爹刚死,你们不能把房契地契都拿走啊!这把我们娘俩都赶出去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婉清扬刚想溜边从人群边过去,一阵哭喊声传来,心一惊,不由的放慢下脚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绝户”?
婉清扬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好像是这么写的:自古中国的陋习很多,百姓大多是愚昧无知的,社会风气也相当的不好,在一些乡俗礼法中有许多人为的恶俗,其中吃绝户就是最恶俗中的一种。
吃绝户就是一户人家如果当家的死了,剩下孤儿寡母,那么这一家人包括财产很可能就会被亲属或者同村的人给吃绝户。或是族人或是同村人,共同瓜分绝户家的财产,势力大的人家就直接霸占其田产。
全村人吃绝户就很恐怖的一件事,绝户的孤儿寡母很容易就被逼上绝路,而一些亲戚甚至也是参与瓜分,卑鄙可耻简直到了极点。大到田产,小到桌椅都不放过。婉清扬没想到这天子脚下,居然也能发生这吃绝户的惨剧。
人群中,一个头戴白花,面色偏老但却姣好的一个妇人哭着跪在地上,怀里还搂着一个也就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古代人生活劳苦,一般长相都偏老,婉清扬估摸这妇人也就是不到三十的年纪,也长不了自己几岁。旁边立着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婉清扬猜测这估计就是刚刚妇人提到过的孩子大伯和二伯。
七巧个子小,见婉清扬停住脚也探着头往人群里望,没想到却吓得一声惊呼:“呀!怎么是三嫂和秋月,没想到三嫂人这么好,这三哥刚死,秋月的两个大伯就要把她们娘俩都卖了!”
“有什么不能活的!”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婉清扬侧脸一看,说话的是胖大伯。
胖大伯吐口吐沫,表情得意的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晃了三晃:“你们嫂子不是给你和孩子都说了两门亲吗?选个吉日,就把你们娘俩嫁过去,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风风光光、继续过你们的好日子?”
“大伯,你没良心!孩子他爹活着的时候最敬重的就是你,凡是有什么好吃食第一个总能想着你。可这前脚一登,后脚你就要把我们娘俩卖了,你这心里能过意的去嘛!还把我卖给一个满脸长疮的无赖,这街坊街里谁不知你把我卖了个好价钱?”
“还有这秋月!”妇人一把把身旁吓得缩成一团的小女孩推到胖大伯面前。
“秋月毕竟是你们李家的骨血,你们怎么就忍心把她嫁给已经六十多岁的刘大人做小?那个刘大人欺男霸女,老婆姨太太娶了多少房不说,光被他折磨死的就有三四个。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秋月今年才十一,换做旁的人家就算是嫁人,也是十三下聘,十四才让过门,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往死里逼吗?”
妇人的几句怨言,把婉清扬的心惊得咯噔了一下,可左右围观的人群一个个表情虽然同情,但一个也没有站出来替母女两说话。尤其是围观的女人,全都一副悲观认命的样子,看得婉清扬不由的出一身冷汗。
“是不是火坑,那得看你们自个的命!咱们秋月面相好,刘大人又是个财大气粗会疼人的主。秋月嫁过去机灵点,怎么就不是门好亲事,不比挨饿受冻,站街卖笑强?”这时旁边的瘦大伯也开了口。
“这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连一个儿子都没给我们老三生出来,就把我们老三克活活死了,就你这样的一个丧门星居然还在我们前哭哭啼啼,跟我们讲道理?
我们可是念着死去兄弟的情分,才给你们娘俩安排个好去处。否则就是把你们娘俩扫地出门,卖进了青楼,街坊街里的都不能说出我们兄弟半句不是!”
瘦大伯越说越起劲,一双贼溜溜的小眼,边说边扫视人群。围观的人见其面相恶,眼神躲闪着,居然都劝着母女两认命。
婉清扬刚刚还给七巧鼓吹自己是新时代的独立的新女性,眼前的情景仿佛棒杀一般,让婉清扬有些缓不过神来。
三嫂见周围一个替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哭声越发惨了起来:“各位街坊邻居,你们就看着我们多年相处的份上,你们帮我们娘俩说句话!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不嫁人,给我和孩子留条活路就行!孩子还小,不能往火堆里推啊!”说完妇人便向四周胡乱磕起头来。
可围观的人见状或是摇头回应,或是缩步后退,个个表情麻木,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
“他三嫂,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人活这一世,你看哪个女人是自己做主的呢?”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上前劝慰道,听得婉清扬心不由得一哆嗦。
认命?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居然还劝人认命?
“真可怜!姑姑我们以后嫁人都得认命吗?”七巧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有些瑟瑟发抖,怕是想到自己的未来满脸迷茫。
“我不认命!”婉清扬想都没想的答道。
“来人呐!”胖大伯见众人表情越发得意,单手一挥,便上前几个布衣打扮的男子,模样不像是家丁,倒像是临时喊来帮忙的。
“把她们都给我绑了,别在大街上给我丢人现眼,让邻居们看着也笑话!”说着几个上前帮忙的拿着绳子就要绑人。
“住手!都给我住手!”婉清扬不敢相信,这几个字是从自己嘴里喊出来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向她这边投了过来,吓得婉清扬身子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婉清扬忙暗暗用手扯了扯七巧衣袖低声吩咐说:“快回府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