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学忠在悉尼晃悠了两天,最终还是觉得无聊,于是三天两头往造船厂跑,造船厂负责人冷惜农是佛山冷家的族长,金无恙主政琼州期间,冷家举族来投,冷家是造船世家,工业署便给了他这么个好位子。
造船厂位于马邋遢河入海口,对面就是三厂,一共有两个干船坞和三个湿船坞,现在在建的有一艘,正在干船坞里翻新的有两艘,其中就包括潘学忠的旗舰“悉尼号”。
悉尼好现在正像个乌龟壳一样,整个船底都暴露在阳光下,按照冷惜农的说法,这是在晒船蛆呢,后边还要给他除藤壶,刷桐油。
“冷厂长,我的船啥时候能好啊”潘学忠看得心烦意乱,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别说一个月出航,三个月都够呛。
“我估摸着海军部要给你换船了,悉尼号还要换桅杆跟火炮呢,一个月弄不完。”冷厂长丢下手头的工作来陪潘学忠,也是给足了他面子。
“桅杆有啥好换的,我路上随便砍几棵树,让木匠刨刨就竖里边了。”
冷惜农指着湿船坞里的一艘起重船,这艘起重船用老旧战舰改造而成,它去掉了桅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滑轮组,专门用来给战舰安装桅杆。
“你看咱们造船厂里给你装的桅杆,木材都是阴干了好几年的上等杉木,跟你外边砍的不一样,到时候你在大洋里遇到了大的风浪,我保证你用我的桅杆能抗六级风。”冷惜农见老船长还是愁眉苦脸,“你的悉尼号,说实话我再不保养,你开到古里就会沉没,你是没看到下边生了多少船蛆。”
“那我怎么办?你们这边有造好的船吗?”潘船长很舍不得自己的旗舰,“你给我好好保养。”
“这个是自然,我们这边有一艘战舰正在安装火炮,主体已经完成了,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冷惜农正好想去那边看一下工程进度,老是陪老船长蹲在这边也不是个事。
“那成吧,我跟你去看看,要是不如悉尼号,我肯定是不要的,你们别想糊弄我。”
“不可能,这艘舰跟悉尼号火炮数是一样的,都是54门,但是还加了新的卡龙炮、霍尔火箭发射管,火力超过悉尼号两倍绰绰有余。”冷惜农造了一辈子船,火力这么强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左局曾经在外海做测试,他也跟着一起去的,目标舰瞬间就被烧成了火海,就是红毛的战列舰也打不成这样的效果啊!
冷厂长说的那艘舰已经下了水,正固定在湿船坞里,潘学忠走近的时候,发现船底黄澄澄的,“你们还给船底包了铜”
“是啊,你要出去两年,不做好防护,这船回来也就报废了。”冷惜农通过脚手架走近船底,“你看看咱给你做的手艺,不少都是我亲自贴的。”
潘学忠伸出头仔细瞧了瞧,果然贴得严丝合缝,他用手指摸了摸,金属的质感果然就是不一样,甚至让他造成了这是一艘铁甲舰的错觉,“啧啧啧,这可得花不少钱吧?”
冷惜农伸出一个手指头,“光帮你包船底的铜皮就值一万五,铜皮和船体之间还刷了石灰、桐油防虫,外覆一层柏油防水,这造价,都快赶上一艘船的五分之一价格了。”
潘学忠开心地不得了,手都不舍得从船底上放下,“哎呀……你说以前咋就没给我配这么好的船你说……这,我他娘的就是给老婆都不换的。”
“咱们上甲板去看看吧,保证你大开眼界。”冷惜农站在舷梯上,“里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甲板上原来亚奇的海军司令乌亚尔.穆斯塔法正在教工匠安装舰艏臼炮,他参加了左武卫的首航测试,也曾经自己测试过,因此对新式火炮非常了解。
潘学忠看到甲板上的加农炮一字排开,修长的炮管伸在船体外,几个测试员正在矫正炮车的位置,加农炮下边也安装了滑轨,炮车在轨道上前后移动,后边有四根液压作动筒,用来降低火炮后坐力对船体的伤害。
“这……?”潘学忠还没有见过新式火炮的威力,对它充满了狐疑,“炮管这么长,水兵怎么给它装弹”
穆斯塔法过来敬了一个军礼,“潘管带,永历六年式加农炮是后膛火炮,打完之后拉开炮闩,就可以从后边装药。”他边说边给潘学忠操作示范了一下,将螺纹炮闩拧上,然后抡起大锤子砸向后边的固定楔子。
“一分钟能打多少发炮弹”潘学忠只关心这个问题。
“现在能做到一分钟两发。”穆斯塔法如实答道,不过以前的加农炮两分钟一发都很正常,时间已经缩减为原来的四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别人打完一轮,那么自己这边就能打完四轮。
潘学忠自己走进了试一试,炮闩摇起来也不是很重,后边的炮钮变成了环形,貌似炮耳旁边还多了一个燧发机。
“左局考虑到咱们船上装了很多霍尔火箭,因此甲板上希望少一点明火,就给火炮装了燧发机,这个燧发机还可以替换成火帽。”穆斯塔法带着潘学忠绕到侧面,果然燧发机下边有个小螺丝,拧开便可以替换。
“你们老是说火箭火箭,到底是个啥能不能让我看看”潘学忠越看越惊喜,这左武卫靠谱啊,给自己整了这么多好东西,要不是已经很亚历山大握手言和,非得让他吃一排炮弹。
“潘管带,现在船上没有火箭,那东西太危险了,简直是地狱之火!”穆斯塔法和冷惜农都是一脸恐惧,他们亲眼看到靶子船上的袋鼠被火星溅到之后,跳到海里都被烧穿了骨头。
冷惜农带着老潘来到船体中央,侧舷边上有一排直径十公分左右的青铜管,一共十个。
“我听左局说,这个火箭里装的是黄磷”冷惜农一直以为是某种鱼鳞磨成的粉,“烧起来后难以扑灭,因此船上就在这个地方放了火箭架,一旦火箭弹头拆封,就必须发射出去。”
“原来是黄磷弹!”潘学忠立马就就懂了,“那东西很危险,你们给我储存在哪儿”
“舰尾有个水密舱,平时弹头都放在那儿。”冷惜农指着船尾的一个突出的地方,“如果水密舱着火了,可以直接在船长室拉闸,整个水密舱就会掉海里。”
“这样好,这样我就放心。”潘学忠点了点头,“左局有没有给我做消防”
“有的有的。”冷惜农带着潘学忠走到一个红色的箱子旁边“除了手压水泵外,咱们还有沙箱,像火箭万一出了哑弹在船上爆炸,咱们都有一套处置方案的,尽量确保将损失降到最小。”
这艘船的设计不知道比悉尼号高到哪里去,说实话就连海军司令徐致远的座舰“泽兰号”都远远不如,火炮、消防、卫生统统都做了标准化设计。
“我就要它了!”潘学忠拍着船体,“它叫什么名字”
“琼州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