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

　　在老巫祝的翻译下，方自行搞清楚了状况。

　　他手指轻轻点在女孩的额头，一道精纯灵气输送进去。女孩身上不正常的体温迅速回落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

　　“这丫头太长时间没有吃饭了，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好了。”

　　芦喜极而泣，忍不住磕头谢恩。

　　小女孩迷蒙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袍男子，但是她却如同看到洪荒猛兽一般，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别杀，别杀，河哥哥！”

　　说完，再次昏了过去。

　　方自行扶住女孩的手差点没抱稳，险些将她摔下去。刚刚那句话他没听懂，但是“河哥哥”这三个字他却听得明明白白，因为这三个字就是用主世界的语言说的！

　　他平复了心情，将女孩再次交还给年轻妇人，对着老巫祝说：

　　“进去吧，本神有些问题要问你。”

　　“是，真神！”

　　老巫祝恭敬地跟在身后。

　　一座较为宽敞的帐篷里，方自行高坐上首，老巫祝和石跪在阶下。

　　“说说你们部落的具体情况吧。”

　　老巫祝把头一低。

　　“回禀真神，本部落名为羽，供奉的是伟大的风中之神，人丁六百七十九人……”

　　那位所谓的风中之神，就是变身后的河了。他应该就是在这个部落修行《神灵秘录》，收集信仰之力的。

　　老巫祝把部落的情况一一作了说明，不过方自行对后面的内容兴趣不大。

　　他又问道：“刚刚的阴兵是怎么回事？”

　　老巫祝打了个寒颤。

　　“回禀真神，刚刚的阴兵是从离此地三百里外的丧魂岭过来觅食的。本来，有风中之神的保护，我等也不怕这些阴兵，但是自从两年之前，风中之神突然离开部落再没回来，我等普通凡人根本不是阴兵的对手。”

　　“两年之前？这里一年有多少天？”

　　方自行反问道。

　　老巫祝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如实答道：

　　“回禀真神，确实是两年之前。小人虽然不精数算，但也知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

　　方自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银色匕首大约每隔两年可以发动一次，方自行已经发动过两次，那么距离河上一次使用，至少隔了四年。

　　主世界两年之前，河的尸首都已经凉了好几个月了。

　　这么说来，此地的时间流速和主世界并不一样。大概相当于主世界两天，此地一天，具体比例还得日后回去计算。

　　老巫祝看真神久久不言，心下慌张。

　　“回禀真神，自从风中之神离开后，我部落根本无力抵抗阴兵，田地被阴兵毁去，打猎也寻不到猎物。还请真神护佑我等。”

　　方自行闻言一笑，“你想请我做你们的神灵？”

　　老巫祝低头不语，石趴在地上，跟着祈求。

　　方自行道：“此事暂且不急，你们先和我说说，刚刚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老巫祝不敢隐瞒。

　　“回禀真神，刚刚冲撞了法架的女子名叫芦，那个小姑娘是她的女儿，芽！”

　　“芽……”方自行口里轻轻念叨着。

　　“是的，真神。芦和芽本是我部落中一对普通母女，后来风中之神成为我部落的神灵，对芽另眼相看。

　　“风中之神虽然冷漠孤傲，但是对芽却十分关爱。据说……据说风中之神年幼之时，有一个和芽很像的亲妹妹，只是饿死了。”

　　老巫祝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样的神灵私密，他本来是不敢乱说的，但是现在为了讨好眼前这位神灵，也顾不得许多了。

　　旁边的石听了目瞪口呆，没想到风中之神还有这样一段隐秘。

　　“除此之外，这芽还有其他特殊之处吗？”

　　“这……小人也不知道，不曾见过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方自行站起身来，“你再随我走一趟，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老巫祝依言而行。

　　有了方自行的吩咐，部落里的人已经从战士的口粮中挤了一点出来，煮了半碗白面糊糊。

　　芽喝了面糊糊，神色恢复了许多，不过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方自行把老巫祝叫到身边，“帮我问问她，她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老巫祝依言翻译。

　　芽用手抹着眼睛，嘴里用土语说了一段。

　　老巫祝听得直接跪了下来，浑身恐惧得战栗。

　　方自行隐约猜到些，问道：“她说了什么？照实说！”

　　老巫祝牙齿打着颤，说话结结巴巴：

　　“她说……她看到，她看到您杀了风中之神，她说您是坏人！”

　　方自行却并不感到愤怒，反而有些好奇：

　　“你能看到我身上发生的过去的事？”

　　老巫祝依言翻译，芽并不理会。老巫祝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又拿整个部落的生命以及芦的生命相劝，才让芽开口。

　　他翻译道：

　　“她能看到零星的片段，不过并不真切。”

　　方自行又问道：

　　“除了我杀死风中之神的片段，她还看到什么？”

　　老巫祝接着翻译：

　　“回禀真神，她并不会用这种能力，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勉强看到与自己有关的画面，所以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

　　方自行点了点头，基本已经明白，这个叫芽的女孩可能也觉醒了心灵天赋，能够看到过去的某些画面，倒是与真符宗的那位老祖正好相反。

　　不过，以这女孩的体质和年龄，应该也的确看不到太多东西。毕竟，心灵力量不是无根之水，也还要以身体、神魂等力量支撑。

　　方自行翻手取出一粒丹药，递给老巫祝。

　　“等她身体好些了，就让她把这丹药服下。”

　　老巫祝眼含泪花，“真神，真的要这样做吗？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你想哪去了，我要杀一个小孩子，还需要用这种手段？这不过是强身健体的丹药。”

　　方自行又吩咐道：

　　“我可以成为你们的神灵，不过你们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我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以后保证这个女孩绝对不踏出部落半步，也绝对不能接触部落之外的人。否则，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明白了吗？”

　　方自行自然不可能丧心病狂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而且她的心灵天赋还很有研究的价值。

　　不过，这丫头毕竟和河的关系太好，他虽然不惧对方报仇，但也不想养虎为患。

　　“是！”老巫祝闻之反喜，能够依托于真神，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方自行即将踏出帐篷的时候，小女孩芽抹着眼泪，用主世界的语言对方自行说了一句。

　　方自行闻言顿了顿，然后坚定地走出了帐门。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方自行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那句话的内容，和女孩说出这话时绝望的神情。

　　“你还我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