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浅出现在秦王府门口时,许珵正在屋里看书。
说是看书,不过是对着桌上的书本发呆,直到何飞容和唐棋进来汇报事务时,才转向他们听取汇报。
听到下人来报,唐棋瞬间期待地往自己的主子看过去。
银屏的死已经过去了八天,银翘也被嫁出去,唐棋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可是这八天里,主子没有一丁点反应,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顺便把那个祁慧儿给软禁了起来。
祁慧儿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祁家夫妻的耳中,祁大夫拗不过妻子,递了帖子过来求见许珵,自然被拒之门外。
唐棋有些不明白,以前县主是那么的喜欢王爷,王爷如今也是真正的想对县主好,两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形同陌路了?
好在县主今天竟然主动上门了,看来事情还有转机!
听到霍云浅的名字,许珵眸光微闪,脸色却又沉了下去。
见到主子的这个脸色,唐棋的心也沉了下去,不料随后许珵却开口道:“带她来这儿,来二楼。”
唐棋顿时又开心了,等到转身出去,才醒悟过来:
王爷刚刚说的是,带县主来二楼!
除了他们几个亲信,以及已经去世的王妃和世子,王爷可是从来不会让人上福熙阁的二楼的!
……
……
随着唐棋一路走来,霍云浅看到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无不都是战战兢兢地对她行过一礼,然后飞快逃开。
可见先前的立威的确生效。
霍云浅依旧冷着面孔,可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显示了她的好心情。
唐棋走在她身前,不时回头想看她,又似乎不敢,手抬起来又放下,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霍云浅无奈摇头,只得道:“你只管用手语吧。先前都是我骗你的,我真的懂手语。”
唐棋眼睛一亮,还是犹豫地先用手语“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霍云浅扶额,这种原因还有什么好问的?她一时怒火攻心说气话还不行?
她叹了口气,也用手语回道:这不重要。
唐棋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丫鬟,她还好吗?
霍云浅的脸色微冷,走出几步,才冷淡地道:“她的丈夫是庄子上的管家之子,她嫁过去之后不用再给人当奴婢,你觉得她的日子会过得不好?”
唐棋垂下头,轻轻点了点头。
走到熟悉的福熙阁前,唐棋做了个手势:王爷请你上楼。
“哦?”霍云浅倒真是有些意外了,但既然是许珵主动邀请她去他的秘密基地,她又何必扭扭捏捏地拒绝呢?
霍云浅昂首大步上楼,唐棋则留了下来看守大门。
即使是前一世,许珵也只是在只言片语中隐约提到,二楼是他的私人空间,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踏入半步。
自然,前一世的霍云浅从来没有得到机会进来。
可就是有一种直觉在指引着她,让她笔直地穿过那条整洁而布置精致的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在门边徘徊?”屋内传出低低的声音。
霍云浅立即“砰”地推开了门。
刚踏进一步,眼前便笼罩下一层阴影。
她抬头看去,许珵正站在她面前,面色温和地看着她。
“过来坐。”
这样一副面孔,倒让霍云浅心里很是意外,她还以为会看到他的冷面呢。
霍云浅来到桌边坐下,许珵却没有坐,反而缓缓踱步到她身后,轻声道:“扈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难为你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先谢过了。”
他的声音丛头顶传来,霍云浅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哼了一声道:“反正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林霁。”
许珵颔首,“好,你谁都不为,只是为了给那姓柏的出气。”
霍云浅皱眉,扭头看他,“你已经监视我到了这种程度?”
许珵表情僵了一僵,好好的关心,为什么到她这里变成了“监视”?
他叹了口气,“如果你认为是监视,那就是监视吧。”
霍云浅再次哼了一声,转回头看着面前摆好的两只茶杯,默默地拿了一杯起来喝。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许珵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意识到,这个样子的她其实并非真的动怒。
真正动怒,就像八天前那样,说出那番刺人的话之后决然离去。
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丫头啊……爱和恨都像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许珵心里没来由松了口气,这才转到霍云浅的对面坐下,也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盘算接下来对她说点什么才好。
但霍云浅已经先开口了:“阻止这场和亲,你可有办法?”
许珵险些把口里的茶喷了出来。
擦了擦嘴角,许珵道:“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办法。”
霍云浅毫不客气地道:“有是有,但还想听听王爷的高见。”
许珵失笑,虽然这是恭维,可是为何听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开心呢?
这丫头真是有一种本事,能把好听的话都说得人心里添堵。
但许珵也镇定自若,饮了口茶后道:“和亲是朝廷大计,不可能为了一两个人就动摇,如果没有能够说服我的理由,我为何要冒险帮你这个忙呢?”
霍云浅用很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他,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是你要着急娶我回来啊,咱俩一体,难道你不应该帮我吗?”
“可是还没成婚呢。”许珵微笑。
霍云浅:“……对,还没成婚,所以,一切都还有变数呢。”
二人对视,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霍云浅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是有一点无理取闹,但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为了她,许珵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她知道自己还爱着许珵,所以为了前一世自己受的委屈,为了过去她付出的真心,就算不顾一切,她也要霸住秦王妃的位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将来,她是把许珵看作丈夫,还是看作合伙人——又都将取决于他对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