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返时,风雪又大了几分。
打马穿梭在官道上,零卓突然听到林子中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伴随着数名妇人的求饶声,马蹄践踏和男人的怒骂声。
本是经过,零卓还是勒住了马匹,停了下来。
“怎么了?”奕雀煌亦停下来,调转回头问。
“你听。”她常年习武,五感比奕雀煌要灵光的多,高速骑马时也听到那些声音。
但此时停下来,声音更是清晰起来,奕雀煌自然也听进耳中。
零卓与他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翻身下马便轻手轻脚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奕雀煌略一迟疑,便也下马跟上了她的脚步。
林子中十几个骑着黑色马匹手提着长鞭钢刀的男子围着几个衣衫褴褛单薄的妇孺,领头的一个手中的马鞭正扬着,而那马匹下方一对母子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女子脸上一道鞭子留下的血痕,正在向外流着鲜血,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孩,而那婴孩此时正在嚎啕大哭,声嘶力竭,他似是感受到了危险和来自母亲的恐惧。
“跑?!你还想跑到哪里去?!”那领头的男子狞笑着,弯下腰用马鞭勾起女子的下巴:“倒是走了眼,没发现这还是个模样不错的,可惜老子这鞭子倒是坏了这好长相。”
女子瑟缩一下,却没能避开,眼中的泪花闪烁。
“哼,老子好吃好喝养活着你们,你们这群蠢妇人竟然还想跑。”那领头的男子冷哼着拿马鞭拍了拍女子的脸颊。
“你们这群恭王府的走狗,将我们像牲畜一般圈养起来,只要孩童出生就将我们的孩子夺走,让我们母子分别………”另一名女子豁然起身。愤怒的说道。
但话没说完,却有一黑衣人把刀一挥,她脖颈上便有血花喷涌而出,继而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脖颈,缓缓倒下。
其余女子惊恐的叫着抱作一团,其中便有人一指那领头人马下的女子叫道:“是她怂恿我们逃出来的,一切都是她。”
另外便有人附和的点头。
在逆境中,愤然站起主张正义的被杀了,营救众人的被推出来做承担所有罪责。
人性中的卑劣便是如此昭然若揭。
“是吗?”领头人冷冷笑着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对准那女子的脖颈,高高扬起。
而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黑影窜出,挥出一记匕首直刺向那领头人的脖颈。
领头人大惊,手中的刀急急变向抵挡。
铛的一声鸣响。
领头人的刀竟然应声断裂,而那道黑影手中的匕首却依旧气势不改的捅向了领头人的心窝。
领头人只能狼狈的后仰着滚落马去,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气恼的爬起身,指着那黑影,才发现是一银发女子正立在雪地中,手中的匕首反扣着握在手中。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间。
奕雀煌都没料到本还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借着一簇灌木隐藏身形的零卓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场中。
“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当真是其罪当诛。”零卓将匕首收起,回身看向还坐卧在雪中的那女子,轻声问:“你不要紧吧?”
女子愣愣的摇了摇头。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拿下?!”领头人气急败坏的指着零卓对其余黑衣人怒喝。
众人纷纷拔刀。
奕雀煌走出来,淡淡开口:“你们是大皇子府中之人?”
众黑衣人一怔。
领头人看着这走出来的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拿不准是谁,冷哼一声说道:“是又怎样?!”
“大哥向来宽厚不问世事,倒是把你们纵的如此猖狂。”他说的淡漠。
但听在领头人耳中却如同惊雷,能称大皇子为大哥的,只有两位,一位是二皇子,一位便是三皇子。
二皇子脾气暴躁,自幼习武。若是他,肯定能动手就绝不废话。
明显这位说话淡然的是三皇子。
这个时辰,这个地点,这个天气,三皇子怎么会在这?!
这事被三皇子撞见了可如何是好?!会不会影响大皇子的计划?
领头人想起大皇子对他们这群下属时阴冷狠辣的一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借口:“拜见三皇子殿下,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妇孺都是大殿下感悟天道,想为苍生尽心尽力,所以将那些犯了事的死刑妇人好好养着,让她们生下孩子后,才将她们问罪。大殿下说了,稚子无辜,但谁知道这些犯妇不知感恩,还私逃出来,这才因得被殿下误会。”
“他所说属实?”零卓问那女子。
女子愣了一下,沉默着点了点头,眼泪却扑簌簌掉下。她是罪犯,她为了保护腹中骨肉,失手杀了每日醉酒暴打她的夫君,因此获罪。
女子再抬头,却是抱着孩子跪在地,头磕在雪地中:“姑娘,求姑娘救我孩儿,求姑娘…”
眼看她想说什么,领头人心中大惊,立刻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雪地上一刀捅进了她心口。
那女子顿时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手中虚张着伸向零卓,眼中满是悲切,嘴无声的张合,嘴角鲜血喷涌。
人就这般死了……
死不瞑目,眼角还有眼泪落着………
而被她放在雪地上的婴孩却是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领头人被吵的心躁,顿时杀心大盛,便想抬脚踏向那婴孩。
零卓怒然,飞身过去,一把抱住襁褓中的孩子就地一滚,避开了那人的脚。
就势起身,便拔出匕首,飞身而起,将那人踹倒膝盖顶在他胸口,一刀过去就抹断了那领头人的脖子。
看着那人的头颅滚出老远,在场众人皆惊惧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