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钥匙” 尤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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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味涌进鼻腔,尤利尔不禁皱眉。形形***的人从他面前经过,大部分缺胳膊断腿,少部分只有几截,这两类事物无疑会引发诸多联想,但只有不谙世事或残酷无情的人才会动手实施,尤利尔二者皆非,他伸手搅动水流。波浪翻滚,人影蠕动起来,慢吞吞地向前。这绝不是令人愉快的场面。但照实说,它们已是尤利尔的老朋友。自他在尹士曼的银顶城获得开始,这些死去的人便随梦境徘回不去。每当尤利尔梦见黑月下的死亡之河,人们会都在河中排着队迎接。更糟的是,预言梦出现的频率并未随着白夜战争的结束而消失。尤利尔曾以为是灵视的原因,但在他怀着忐忑心情请教了大占星师后,拉森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阁下肯定地说,学徒的苦恼竟让他大为赞赏。尤利尔无法确定这话是否是自己如今的真实情况。说到底,拉森的判断依据全自学徒的一面之词,而关于这些,我们的箴言骑士可没说实话。毕竟,学徒总不能问他。世上的蠢事莫过于此。说不定真能解决问题哟,大人八成会建议我寻个柴堆。尤利尔可怜兮兮地想。与沐浴火焰相比,沐浴死人的洗澡水根本不算什么。尤利尔逐渐习惯和梦中的残骸们打交道:穿长袍的老人,五官萎缩在皱纹里;断腿的中年人,浑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非;真名桃乐丝的玛奈修女,喉咙有道致命伤。握三叉戟的水手,它直不起腰,武器尖端勾住修女的长发。以及最后一位贵客,克洛尹塔的外交部长,差点在六指堡洪灾时丧命的白之使。过期的预言不会刷新。不论如何,这里边有人生前是他的熟面孔,更有人则借了他的光,压根没死掉。诸神保佑,尤利尔心想,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这下我明白无名者的好处了。就在这时,突然间,这个词提醒了他,犹如灵光电闪过脑海。尤利尔在拜恩认识了一位守夜人汉迪·恩斯潘,而黑月河中同样有位缺失肢体的死者。独腿。无名者。他忙游上前。队列首位的老人已经远去,他身上的长袍滑过尤利尔的手,留下滑腻的触感。学徒扯掉布料,摆动双腿继续游,找到第二具尸体。独腿的中年人。他总排在老人身后一位。学徒轻声说。去除心脏的大洞和满身疤痕,此人竟也是位熟人。爱德华,恶魔猎手,回形针佣兵团的冒险者。记忆里,他正是个瘸子,行动不便。尤利尔与他一同进入沉沦之地。….他理应是我游览加瓦什的旅伴,却在最初便失散。尤利尔心想。我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更何况,直到死去,他也不知道我就是他痛恨的无名者。真是残酷的玩笑。但仇恨和秘密都已逝去。如今爱德华在黑月河中漂流,即将前往死寂的漩涡。这大约是好事罢。学徒无法判断。尤利尔对遗体斑驳的面容低语,而是敌人。我杀了他,却不是为你。他停顿片刻。尤利尔松开手。……精灵医师冷冷地吩咐,尤利尔赶快遵从医嘱,让绷带穿过腰侧。蝉蜕带着凉意覆盖在缝好的伤口上,却失去了安眠的效果。圣者死后,学徒再无法应付下一场战斗,疲惫击垮了他,黑暗吞没意识……直至方才医师敲门。醒来后,伤口刺痛,肌肉无力,尤利尔才意识到自己并没变成尸体。我竟活着走出了王宫?想到谋杀了国王的黑骑士居然遵守了约定,他顿时感到一阵不安。此人必定另有图谋,不幸我没法阻止。他不愿再去思考这些无能为力的事。事实上,有更多问题亟待解决,反思可也是要耗精神的。誓约之卷弥补了他的魔力,不能滋润干涸的火种。**的伤口则好得最快。黑骑士既然让他或者离开王宫,就不会再多此一举要他的命。尤利尔发觉自己回到了最初进入拜恩时的医院,并得到了全面而迅速的医治。别的不说,这名医师的手法大概是学徒毕生仅见。她轻柔地固定断骨,刮除剔除被魔力侵袭的腐烂血肉,再用自然精灵的力量弥合创口。一切在眨眼间完成,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但这种待遇并未令他安心。事实上,自从杀死后,任何事都不能安抚他。尤利尔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瑞恩或许正把送到城外,渡鸦团的汉迪正在满城躲藏,拜恩人心惶惶、动荡不安,而秩序联军在清剿他们陷落在帷幔山脉的同胞。往好处想,也会有人担心他的安危。比如远在高塔的朋友,遥望霜月长夜的冰地领冒险团,联盟的西塔女士等人,还有他在教会认识的同道之辈。学徒无比想念他们,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得见。换作是我,为了保住统治拜恩的名义,是绝不可能让谋害国王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而万无一失的办法,当然只一个死。….他一定把心情表现在脸上。精灵医师瞧见,将东西往他手中一塞:尤利尔有些尴尬。话虽如此,他双脚着地时,仍能感到一阵阵来自四肢内的虚弱。也许它们能够有力量支撑身体,但尤利尔暂时指挥不来。他意识到自己的火种已微弱到影响行动的地步。这实在不妙。宁阿尹尔眯起眼睛。她用下巴一点。尤利尔说。连这他都觉得手脚不听使唤。精灵医师叹了口气,宁阿尹尔点点头,这可不行!她提到王宫!她知道。这个念头电闪过脑海,尤利尔本能地绷起背,然而对应的部位根本不响应。我还真是任人宰割。他的应激反应被宁阿尹尔看在眼里。医师宽容但坚决地抽回手,尤利尔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誓约之卷带给他分辨谎言和真相的力量,教他无需警惕他人的好意……本应如此。我生病了,疑神疑鬼的病。我敢说这病比我的手难治一百倍,起码圣水魔药帮不上忙。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精灵医师离开后,尤利尔脑子里还转着各种纷繁的念头。国王的死,人皮刺客,王宫秘境,以为筹码的交易,帕尔苏尔的声音……直到最后,他才有空仔细回忆宁阿尹尔的话。她说她另有要事。她提到她是这间医院的院长,而且有机会了解王宫的内幕。此人显然不简单。拜恩经过这场动荡,无疑会增添更多伤患,其中最可能让宁阿尹尔院长亲自前去照料的人,答桉不言而喻。神术不是亡灵的药,这倒是没啥可说的。尤利尔想到的是另一回事。国王已死,不死者领主是否达成了目的?他如今是结社的首领了。王宫遭遇后,学徒只想离他远远的,这辈子都不碰面,但假如他死掉……….……却有很多好人会因此丧命。这死去已久的亡灵竟与成千上万活人的性命挂钩,尤利尔感到很怪异。大多数人眼里,国王的命比成千上万的凡人更重要,我不是大多数人。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国王,无星之夜照常运转,没有不死者领主,守夜人就会先行崩溃,随即引起拜恩乃至整个结社的坍塌。他将许多凡人安置在沉沦位面,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在拜恩的战争。除了秘密结社,他也是加瓦什的统治者。无可争议的是,拜恩需要他,即便他犯下恐怖的罪行。人们创造的价值与其本身的德行是毫无关联的,尤利尔复杂地想。结社需要领导者,因此麦克亚当得到拥护,将变成了,奈笛亚和她的理想随之逝去。如今黑骑士不也是同理?这并非是依靠荣誉坐稳的位置。人们需要谁,谁便是救世主。这么看来,无星之夜一定会支持黑骑士,尽管他杀死了国王。我的存活与否对他构不成威胁。尤利尔得到了现状的解释,略略放下心。可说到底,不死者领主为什么要背叛国王,还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好处?……精灵医师离开后许久,推门而入。但要看清它的真面目,我还得小心应付。尤利尔心想。他在吓唬我,学徒心想。然而即便认清了其中的恐吓意味,尤利尔仍然无法克制恐惧。当你的小命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你也会恐惧的。说到底,活人怎能全然无畏呢?只有死人才能。他隐约感受到奇异的力量徘回在这恶魔领主的周身,是之前在王宫似曾相识的气息。那石台。仪式。他身上有神灵的味道。和神降有关。尤利尔只能想到这个。毕竟,能限制一位圣者的行动,依靠空境的神秘度可办不成。但破碎之月的仪式没成功呀,乔尹阻止了她。这里头一定有秘密。……却不能在这时候问出口。虽然黑骑士并没动手,但若真相信他会有问必答,那可真是太蠢了。恶魔领主话中没有赞赏意味,只不过是叙述。当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尤利尔在肚子里想。国王死后,不死者领主似乎颇受震动。想来虽已有过背叛之举,但加起来也比不上最后的一锤定音。不过学徒不会傻到反驳他。尤利尔问,果真如此。尤利尔只觉手指抽搐。我亲手斩断了国王与领主间的契约,哪怕不用圣经,只是我动手……他想起死而复生的刺客,所有话顿时被吞了回去。….黑骑士没开口。他在防备我。尤利尔勐然意识到。他知道誓约之卷的能力,知道我能辨别谎言,所以几乎不会主动回应,只在必要时作答。我不能从他身上获得任何他不想给出的情报。这种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尤利尔感到了棘手。真有必要这么警惕?看来我在空境眼里也算得上威胁喽。他尽量往好处想。尝试?一次?他一定杀过其他人,把他们变成听命于自己的亡灵手下。怎么能有人办到这种事?说到底,死而复生本就是神灵的权柄。尤利尔断然拒绝。亡灵不惧刀枪,这倒货真价实。除了神术?尤利尔有心想问,没胆子开口。黑骑士似乎也懒得说服他。此人比起利诱无疑更擅长胁迫,学徒想到了他们在王宫的交易。他问。尤利尔皱眉打量他。票选。见鬼。尤利尔逼自己微笑。我还真就在乎那张票呢。黑骑士反问。难不成是真的?尤利尔目瞪口呆。不死者领主居然是依靠票选来治理秘密结社的?其他领主知道这回事吗?这他妈真是疯了!他斟酌着开口,黑骑士告诉他。尤利尔怀疑他根本没听懂。这岂不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我就知道!你还指望这些恶魔领主选择投降么。….原来她也在沉沦位面。当时我们没碰上她,真是侥天之幸。学徒想知道。尤利尔自嘲地说。踏入拜恩后,人们会视我为叛徒。我该怎么向乔尹解释呢?黑骑士一手扶剑,用魂焰打量他。尤利尔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这亡灵则恰好相反。他没了王宫时维持仪式的惨状,好像战斗不曾发生过似的。在这对幽幽跳跃着的目光注视下,学徒觉得自己全无秘密。他直截了当地指出。他知道我在怕什么。尤利尔心想。领主大概不喜欢委婉的质问罢。于是他吐露,尤利尔瞥向那把三截剑。首次见到这把时,白发的阿兰沃精灵将它随意放在桌前。长夜漫漫,风雪振动窗灵,琉璃盏中,蜡烛安静地燃烧,微光点亮银白似骨的剑刃。房间中弥漫着松雪清香。她提起圣经,提起誓约之卷和神灵遗留之物,那些从传说秘闻里传承的故事,随她的声音在石壁上流淌。战争与和平之间,的奈笛亚选择了后者,却不幸打开了地狱之门。他将梦中往事告知对方。最后尤利尔警告,黑骑士念道,这是实话。尤利尔松了口气。也许他考虑过,但放弃了,否则若走投无路,秘密结社用再度放出地狱军团,那可不只是生灵涂炭那么简单,整个诺克斯都会被拖下水。不死者领主道,学徒一耸肩,结果勐地刺痛。尤利尔不放过一点儿机会。这些东西都不涉及隐秘,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题目。黑骑士没有再缄口:….尤利尔皱眉:是对他的骸骨,还是你的骸骨?尤利尔腹诽。亡灵骑士的盔甲下大概没有血肉内脏,只有火种和骨骼填充,难怪他残忍冷酷,不讲情面。黑骑士嘲弄,不会是林戈特吧?不晓得有什么意义。尤利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施蒂克斯似乎颇具浪漫主义,披着人皮抛头露面时,他的言辞不像刺客,倒像乐师歌手之流。这家伙行事不羁,也算合理。真是热情似火哟。尤利尔竟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也许不披人皮就没存在感的生活早已扭曲了施蒂克斯的心智,这就是事实罢。学徒指出。亡灵讥讽,他唤醒圣者,是为逼我动手。尤利尔明白了。一招险棋。若黑骑士的仪式不能困住国王,在场的人都将在圣者的力量下颤抖。电光石火的瞬间,施蒂克斯决定用性命碰触契约,仅仅因为这是摆脱约束的机会……尤利尔叹了口气,亡灵重复。我会的。尤利尔心想。他告诉不死者领主,居然是实话。想必是你死后的事。尤利尔暗忖。黑骑士生前是个十字骑士,大约是某位战士的遗骸诞生出新火种,被加瓦什接纳。最初发生邪龙和地狱入侵的故事的时候,也许他还是灰土上漫无目的游荡的骷髅呢。….尤利尔告诉他,亡灵领主眯起眼睛。这时候可不能冒犯太过。学徒转而说道,黑骑士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来已有多次。在黑城,在梦中,甚至在遥远过去的四叶城,总有人在我耳边指引,要我到南方去。这更像是誓约之卷摧残意志后,他在精神恍忽间产生的幻觉。但歌声……尤利尔抬起头,与不死者领主的灵魂之火对视。对方轻易便能取他性命,但他不肯退让。只有这个一定要问清楚。也许是错觉。亡灵幽蓝的眼眶注视着尤利尔,目光在其中不断变化,有时阴森寒冷,有时则熟悉莫名。学徒脑海中闪过灵光,却抓不住。黑骑士保持沉默。学徒轻声说,不晓得帕尔苏尔为什么唱着阿兰沃的歌,或许也是破碎之月的意愿罢。不死者领主没回答,然而学徒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到我……声音戛然撕裂。黑骑士不知何时走到窗边,漆黑盔甲遮住了月亮。刹那间,他的身躯仿佛在燃烧。尤利尔忽然感到了畏惧。他口袋里的羊皮卷变得滚烫,紧贴着皮肤,用灼痛折磨着他。学徒不禁喘息,眼前闪过种种光怪陆离的影像:各式神文,古老失传的符号,银白披风的骑士,流血而死的老人,脸色铁青的婴儿,一双前探的苍白的手……勐然间,他感到某种东西扼住喉咙。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象?尤利尔无法思考。他呼吸困难,口中却下意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希塔里安喊道,影像烟消云散。尤利尔仿佛自梦里苏醒,才发觉自己正与亡灵的火种对视。推门声响起时,黑骑士如幽魂般散去身影,.寒月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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