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强哼了哼,他在老许家莫名就有些气短。
回到家来之后,底气硬了许多,也在隐隐有些后悔,不知怎么就没拿那二十两银子。
“爹,儿子这不是没有您老人家有见识嘛……是,儿子蠢,儿子应该拿了再说的,还是不够稳重。”
元婆子也在旁边唏嘘,“当真有二十两银子?摆在你面前了?”
“是,虽然用钱袋子装着的,但那份量,肯定有二十两,是许娇娇拿出来的。春花说老许家没钱,要到卖地的地步,结果,隔天就拿了这么多出来,他们家要是没钱,我能把这桌子都吃下去,藏得深呢。”
元婆子深以为然,“可不是,卖田啥的也就是说说而已,隔天就能拿出大几十两来,这么快的速度是没钱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装穷而已!许张氏那么强势,那么会捞,生了那么多儿子,每个儿子扒拉一些,平时就不知道藏下了多少的私房钱了。”
元壮也悔悟过来,“是可惜了,不过老许家的那丫头眼睛很尖,看人的眼光……好毒,她一看我,我就觉得心里的想法无处可藏了,又被她见官坐牢什么的给唬住了,就没敢拿那银子……”
吴氏想一想就痛心,“要是拿回来了,咱们小海的婚事就有着落了,小海这段时间天天躺在床上,腿都没力气走路的,也可以好好补一补,还有二姑子天天住家里,吃喝拉撒的,早日给她三两银子,早日让她归婆家去,剩下的银子还可以做不少事情……”
老元家人各种扼腕叹惜的时候,根本没有避着元春花。
元春花听完他们的言论,愕然的目瞪口呆,“爹,您说的金神医,真的不是真的?只是想骗银子花?爹,娘,兄弟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我跟二哥保证过,说神医是真的,二哥才敢提分家卖田地的,这得让二哥多伤心啊!”
如果许老二不是深信了,许老二绝对不会提分家卖田产的。
许老二明知道提了分家,许家两老该有多伤心,许老二又不是那不忠不孝之人,如果不是真的信以为真,想治好伤,打死他也不会提分家的。
结果,却真的是骗人?!
许张氏,许娇娇她们怀疑她兄弟元强元壮是骗人的,她还不信……
元春花一时之间,伤心,羞愧,难过,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元头被元春花这么一质问,怒火中烧。
“什么真的假的?老许家有的是钱,能给镇上回春堂骗去花五六十两,我们老元家就不能捞点来花花?怎么着?你爹娘兄弟都快要饿死了,侄子讨不上媳妇了,你不出力,我们自己想办法,还不行吗?”
元春花流泪道,“爹,二哥他已经这样了,您不想着他好,您怎么能这样啊!”
老许家其它人不说了,许老二可是跟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啊!
老元头眼珠子瞪得滚圆,理直气壮道,“什么怎么样?就因为他成了这样了,再不从老许家捞点好处,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个窝囊废,嫁到老许家十几年,崽子下了三四个,掌家的权力一点半点都没有摸到,人家哪户人家,勤快能干的媳妇能当半个家的?你们家呢,你说话连个P都不算,没用的东西!你看你老妹一个黄毛丫头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上次来,人家穿得什么衣服?跟那城里小姐一样,带绣花的布,你呢,你就泥灰堆里扒出来的补丁衣裳,简直是丢人现眼!人家一家子的人欺负你,欺负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你就只会逆来顺受着。,老子把你生出来,是让你受气的?你但凡有点用处,你老子我,你娘,你兄弟们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巴巴的……”
元春花被指责得还不了嘴,她向来也不是嘴快型的人。
遇上事情,只会哭,平时靠爷娘兄弟丈夫靠习惯了。
被老元头这顿没头没脑的乱喷,伤心,难过,痛苦之下除了哭,她也不会别的了。
哭得甭提多伤心了,事情变成了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了。
元婆子拦住了老元头,“好了,老头子,春花再不对,是咱们的亲闺女,闺女不争气,别人嫌弃,我们难道还嫌弃吗?事已至此了,就少说两句,孩子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想当老许家的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许张氏的恶名十里八乡谁不知情的,就算许张氏死了,老许家上面还有秀才老大,还有秀才娘子呢,算了算了不说了,咱春花过得也苦。”
元春花顿觉灰暗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来自于她亲娘的理解。
自从许老二出事之后,谁见了她,都认为是她的锅,连许老二的话语里,有时候隐隐都有责怪之意。
只有她的亲娘理解她。
她哭得扑倒在了元婆子的怀里。
元婆子朝老元头使个眼色,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向来是这两老夫妻惯用的伎俩了。
元氏扑在元婆子怀里,痛苦流涕道,“娘,二哥成这样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跟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咱们家怎么办啊!”
元婆子柔声哄着她,“你就是苦命的好孩子,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能怎么办?日子还是要过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年那么艰苦,娘还是把你们都拉扯大了,这人呐,不说别的,首先要让自己活下来,才能管其它的。春花,你的根在咱们老元家,只要咱们老元家不散,你就一天活得有底气……”
元春花一番哀恸的哭个不停。
老元家其它人也都安慰她几句,有兄弟的,有嫂子的,元春花的一颗惶惶然的心,终于仿佛有了着落。
元婆子道,“事到如今,春花,你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许老二如果以后真的站不起来了,我们老元家是不会让你再跟着他受苦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元春花的哭声渐止,她能考虑个什么劲儿?